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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话说成帝自幸了飞燕之后,再不到许后宫中,只与飞燕作乐。一日,外国来进五蕴七香汤,通香沉水,降神百蕴旨。成帝都赐与飞燕。飞燕终日把他来沐浴薰衣,便自透入肌肤,异香喷鼻。又一日,成帝与飞燕在百花亭上闲玩,飞燕假意不乐起来。成帝道:“爱卿面带忧容为何事?”飞燕道:“妾蒙陛下过宠,实出望外,但置妾于不上不下,终无了期。比如此花开谢不常,倘或圣后不悦,一朝摈斥,不知死于何地?”成帝道:“原来为着这事。待我日后废许后,立爱卿为皇后何如?”飞燕即起身下拜谢恩道:“陛下此情隆恩无比,只恐贱妾不能消受。”不料宫女在旁把这句话,竟报于许后。许后心下不安,思想道:“此女在宫久后,必然夺宠。反要受他的气,不如寻思一计害了他,方保无事。”就着宫女取了半盏雀顶血,整了一桌馔饭,把血放在杯中,另着一个宫女送去。飞燕问道:“皇后何故突然赐我酒肴?”宫女说:“皇后道:‘娘娘进宫未曾相叙,特送来以充一饭之敬。’”飞燕终是疑惧,就斟一杯酒赐与宫女吃。宫女哪里晓得酒内缘故,就一气饮了,即昏晕倒在地。飞燕慌了,着人报与成帝。成帝大怒道:“这泼贱,好生可恶,险些害了我这活宝。”就下诏颁示百官道:“许后在宫肆恶,有关风化,有害寻伦,姑免死罪,贬为庶人。”遂立飞燕为皇后,封赵临为咸阳侯。

自后宠爱愈深,势耀愈甚。一日,成帝宴息在鸳鸯殿便房时,樊在侧,因对成帝道:“前日陛下所说,得了赵后一生之事足矣。臣知赵后有一妹,名曰合德,美貌绝伦无比,赵后也要让他一分,其实绝世无双之色,陛下何不宣进来一看?”成帝道:“听到让他一分不觉心动背痒,恨不得就在面前。”即便传旨,差舍人吕延福将百宝凤毛辇到赵临家迎取合德。只见吕延福领旨,带了数百人,走来到赵临府中。赵临忙来接旨,排了香案,闻读已毕。献了吕延福的茶,进去催促合德起身。合德出来对吕延福道:“妾蒙圣旨,非敢有违。但飞贵人姊召,断不敢行,不然宁斩首以报。”宫中吕延福见他言语激切,只得回朝将合德的话,奏闻成帝。成帝道:“这事怎处?欲要与飞燕说知,又恐不允,反为不美;若是不说,怎的得他进宫?”遂与樊商议。樊道:“臣有一计,必须如此,如此。”帝道:“妙计,妙计。”须索就行。樊悄地潜来飞燕宫中,恰好飞燕睡着。樊开了箱,取了五彩组文手籍献于成帝。成帝将五组文手籍与吕延福道:“此赵后召合德之符也。快持去,速来有赏?不可迟误了。”吕延福即忙前去地与合德道:“此赵后所颁,以为召娘娘之符节,着娘娘作速进宫。”合德见了此物,方信是飞燕召他,才别了赵临夫妻,起身乘了辇来到宫中。见了成帝叩拜毕,问成帝道:“贵人姊在何处?”成帝道:“在正宫中。”合德道:“妾要见他。”成帝道:“帝王家体统,晚上不朝,皇后待明日早晨方可见。”即命樊排宴在云光殿。成帝携了合德的手同行。

只见那云光殿内亮光光,银烛高烧香喷喷,名香满热,排列的都是百味珍馐,服侍的都是娇娥俊婢。成帝看了更加欢喜,与合德对饮。酒至数巡,合德把大杯一连敬了成帝几杯,觉得有些醉意。合德也吃了二三杯。成帝即令撤席,归到房中。要与合德云雨。合德道:“恐贵人姊妒忌,使妾受辱。今日之事若非姊教,妾不敢奉旨。”樊道:“何必执意,待殿下另起一院,与皇后居住。臣一面用计诱动皇后,那时两无疑忌,岂不是好。”合德依言,即与成帝共成鸾凤之欢。交合之际,尽力尽兴,弄得成帝精神飘荡,不能自持。成帝道:“我阅人甚多,如后的也少,今得卿而皇后又不能及。”又弄了一会,弄到酣美之处,来往承迎,更加得趣。不多时,两兵俱败,各各睡了。有词为证:

点绛唇

粉落轻妆,香肌缩尽纤罪瘦。慢携素手,且尽杯中酒。此夕相逢,美鹊桥初就。牡丹开后,风月常相守。

次早成帝对樊道:“后虽有异香,不若合德身体自然。一种香得可爱,今告老于是卿矣。但不能如成帝求白云卿也。”樊呼万岁贺道:“陛下真得仙者。”成帝大飞。赐鲛纹锦二十四疋,又令他去起建一所院宇,名为远条馆,与后独住。又赐紫茸云气帐、文玉儿,黄金九层情山与飞燕,教樊特去奉她。樊收了,来到飞燕宫中,适值飞燕在园中灌花。樊悄地把五彩组文手籍,放在箱内,方才去到园中见了。把圣上所赐之物送与飞燕。飞燕望阙拜谢。樊道:“娘娘好生受用。如今无子,何不思千万年计,而寺上欲求子。倘他人进幸,娘娘实为不便。不若娘娘有妹,合德使他同在宫中,若能生子,娘娘岂不常享荣贵。”飞燕道:“信你言有理。”即令樊奏闻成帝。樊道:“一面臣去奏过,一面娘娘赐臣符节,前去宣来。飞燕就去箱内取了五采组文手籍递与樊。樊将五采组文论手籍原放在合德宫中。奏成帝道:“事已妥了,明早去见便是。”

次早成帝领合德到飞燕宫里来,飞燕一见合德甚是殷勤。合德道:“妾承贵人姊宠爱,召妾入宫,所赐五采文手籍璧上。”飞燕收了,即令排宴。三人自下午吃起,直饮至一更天气。吹弹歌舞,投壶乃礼令,无所不至。饮罢,飞燕送合德与成帝出宫去睡。合德道:“还该在姊宫歇着才是。”飞燕道:“妹妹今日初来,岂有空房之理?”成帝道:“赵后所言极是。”即别了飞燕同合德回宫睡了。

次日起来,移飞燕到远条馆住下,居合德在昭阳宫。那昭阳宫楹柱窗栏俱用金玉珠翠妆饰,十分富丽。赐合德号为婕妤。早朝升殿,百官朝拜已毕。成帝问道:“赵临为何不见?”从弟赵钦起诉上前奏道:“臣兄、赵临偶病,不能起立,有失朝仪,罪该万死,望吾皇赦之。”成帝道:“昨进合德甚中朕意。今封赵钦为新城侯,赵沂为成阳侯,赵临加爵为国公。”赵钦、赵沂叩头谢恩。成帝朝罢回宫。此后,只与合德在昭阳殿取乐,罕到飞燕宫里来。却说飞燕在远条馆整整的独坐了三四个月,孤栖寂寞,尝自怨恨,作孤鸾离凤之曲。一日,成帝往远条馆探望飞燕。飞燕忙来接驾,叩见已完道:“圣驾久不到妾宫中,何异妾之深也。”成帝道:“朝政烦心,哪得闲时,今日少暇,特来望你。”飞燕即令设宴,着宫女请合德同饭饮。成帝坐在上席,飞燕、合德在两旁。三人畅饮至晚。合德道:“陛下当留驾在此,妾当先别。”成帝即令宫女送合德回宫,成帝自与飞燕取乐。那成帝身虽与飞燕云雨,心中只是想着合德。干事时节,终是不得尽兴。你道成帝既想合德为何又来此?只是恐怕又惹了飞燕怀恨,又像许后的故事,以此假意特来点卯。那飞燕心中愈加不乐,没奈何气昏昏睡了。

次早,成帝早朝去后,心中怏怏如有所失,闲步在御苑中散步,斜倚在沈香亭曲栏杆上,把手托了香腮,看那御河内一双鸳鸯戏水,不转眼看得有些滋味,遂吟诗一首诗曰:

一春幽恨锁眉尖,多厌扬花乱朴帘;

羞看鸳鸯双戏水,不堪孤枕独成眠。

飞燕吟诗已毕,樊在旁熟看,多已揣知其意。上前奏道:“臣今观娘娘圣情,大觉不畅,莫不是为着圣上久不到娘娘宫中。”飞燕长叹一声道:“此薄情郎何足惜!我自有意中人耳。”樊道:“娘娘既有意中人,何不对臣说知,寻他来宫中取乐。”飞燕道:“只是不好说。”樊道:“臣服侍娘娘多时,岂不知臣心腹?况娘娘与臣又是亲戚,娘娘在宫,臣也有荣,岂有他意?”就低声道:“莫非是射鸟儿么?”飞燕点头道:“是我与射鸟儿情意浓厚,一自入宫遂成永隔,思想起来令人心烦意恼。”樊道:“臣有一计,只要娘娘写一笺书与臣将去,即时可来。何烦忧虑?”飞燕道:“这事做得来时,恩难补报。”就去房中取锦笺,写了一封情书:妾自别后,风霜又几换矣。值此凉风四起,孤鹰悲鸣。伏枕相零,几为断绝。此际此情何可尽述耶?自茅帘邂逅,妾谀事能终始,永偕伉俪。孰意好事多磨,反受宫中之寂寞。自始伊阻,顿乘聚首之寒盟,妾恨不为凉风孤鹰,亲卿傍而悲鸣也。妾之思卿,固如是矣。卿之念妾果何如耶?倘不弃妾,随侍臣樊入我深宫,续末了之缘。勿以宫中为险阻,我倚闾之望也。妾既以身许卿,倘亦有不测,妾亦当从卿为花下鬼。卿其不从,妾为终浦宾耶。端此附闻,勿负前盟,不胜踊跃。辱爱妾飞燕百拜。

飞燕书写就递与樊笑道:“不要再劳驿使便是,卿第一功矣。”樊接书就走。飞燕道:“转来,此事只可你知我知,不可有一毫漏泄。”樊道:“臣受娘娘厚恩,岂不自慎。”遂辞别出朝。飞燕见樊去了,心下欢喜。走到昭阳殿里,探望合德。合德戏为见于飞燕误唾在合德褒上。合德道:“姊唾染人绀褒,正像石上花,假令尚方为之,未必若此衣之华。”正说话间,只见成帝将真腊夷所献万年恰,不夜珠藏在袖里,走到昭阳宫里。二人叩见毕。成帝道:“二卿兀坐谈心,说些什么?”合德便把唾褒之事告诉成帝。成帝道:“果然有趣。”即名曰:“石华广袖。”三人大笑了一回。成帝道:“昨日真腊夷所献万年恰,不夜珠,其光若月照人甚妍,最为奇妙。”把万年恰赐与赵后,不夜珠赐与婕妤。二人领去宫中行乐不题。后人有替石华广袖诗为证:

美人余唾实堪夸,一染褒衣等石华;

还问当年唾液者,于今广袖落谁家。

却说射鸟儿自从那日受气之后,再也不敢去洪福巷口走,心下郁郁不乐。不想后日闻知成帝选入宫中,自以为相见无日,放下了肚肠,也不思想他了。一日,独坐在家看书,只见那樊换了褒衣,持了书走到射鸟儿家里。低声叫道:“有人在么?”射鸟儿即忙出来相见。坐定茶罢。射鸟儿道:“尊兄高姓?”樊道:“小弟姓樊名。”射鸟儿道:“到寒舍有何话说?”樊道:“有书一封,尊兄自去开看,便知分晓。”射鸟儿接书拆开一看,知是飞燕召他。对樊道:“此事如何做得?当初便可如此。如今做了皇后,动不动性命相连。”樊道:“这是皇后密旨去了到不妨,不去时,即教你九族全诛。”射鸟儿道:“怎的这样厉害,但我怎样进去,方得无事?”樊道:“里边有一个宫女,姓燕名赤凤,这个人宫中做得事来的。我领你去随着他,便进去了。”射鸟儿没奈何,只得从他。就走到书房中,取了一本春意儿藏在袖里,吩咐家中人道:“我今日与这相公到个所在去,有几时未回。你们须要小心照管门户。”吩咐毕。就随樊来到朝门外,寻着了燕赤凤,也没有人去盘诘。虾不跳,水不动。走进宫中来道远条馆,见了飞燕忙跪下道:“蒙娘娘召,臣特来叩见。”飞燕便一把挽起笑道:“我与你是旧人,何必行这个礼。”便同坐了。飞燕厚赐樊、燕赤凤五色纹金鹊绣铛,同心七宝钗,云母扇,尖雄麝沈香玉壶。二人叩谢而去。

飞燕即令排酒与射鸟儿吃了。半晌,射鸟儿只说了些私情有趣动兴的想思话儿。那洪福巷受打的事情再不提起。吃到酒兴发动,飞燕即令侍女铺下龙凤白玉象床,鸳鸯万金饰帐,翡翠褥,珊瑚枕。自己卸下綦履,解下若芒锋绡单衣,搂了射鸟儿在怀中,射鸟儿道:“臣虽蒙召,恐微躯不足以答知已。”飞燕道:“人不过求旧而已。”把射鸟儿裤儿解下,看见尘柄壮健,比当初更加精锐。飞燕大喜捻住道:“心肝经久不见,不觉壮大坚劲,正是三日不见,刮目相待哩。”看得兴动,连忙自己睡倒,任射鸟儿弄了半个时辰,囗囗囗(此处删去九个字)。射鸟儿替他揩干了,又把两脚搁在肩上,尽根抽拽了千余。此时飞燕才觉有些兴味,搂紧了射鸟儿道:“心肝你的那话是怎么生的?却如此抽得有趣。”射鸟儿道:“你要抽得有趣,待我拿一本春意儿与你看,拣那一样好的,按法而做,才觉有趣。”遂把尘柄拽出,来取春意儿道:“你看。”飞燕道:“不要拽出来,你自一边抽,我自一边看就是。”只见翻了几页,拣了一个鸟笼入海势,又拣了一个鸡莺挺翅势。弄了半晌,服侍的宫女都个个兴动起来,那水把纱裙尽皆湿透了。飞燕道:“今番一定要快活死我也。”射鸟儿见他闭了眼,喉咙里哮哮气喘起来,晓得他到情极的去处。又再抽了一会,便觉兴尽。飞燕道:“自今以后,我把你做活宝相待。”二人依先穿了衣服,整席再饮,恣意行乐。有词为证:

清平乐

萧郎别后,幽恨还如旧。记得春鸾音云久,想是佳期时候。

多情着意温存,芳心朦胧难禁,断送如梦,今宵怎会难寻。

却说飞燕终日与射鸟儿放肆无忌,宫中士女有言语传到合德耳里,合德也知道这事不妥,倘或有人暗奏成帝得知,这事怎生了得?不如生一计策,预先奏过,可保无事。一日,成帝与合德御苑乘凉,合德跪下:“妾与姊事陛下,自以为人生难过。但姊性刚直,易触犯人,倘人饮恨,诈生限害,则赵氏无种矣。”即泪下凄恻起。成帝道:“我也知道,不必挂心。若有人在朕前毁谤的,必置以法。”合德叩首谢恩起来。合德即令宫女设宴在荷花池,请飞燕到来。三人赏花快乐以后,但有宫女说飞燕奸行的,成帝即斩首示众。谏议刘向见成帝妄行杀戮,上表章又不肯信,连忙做一册列女传进上。成帝也不去理他。那些侍郎宫奴见成帝不信人言,又不信刘向所谏,在远条馆飞燕与射鸟儿恣意栖息,毫无顾忌。哪里还有人敢去说他,不在话下。

却说成帝,一日在太液池中选下了一只千人舟,以沙棠木为身,柴桂为拖栅,船首彩画云霞名为云舟。又把大桐木刻为虬龙,雕刻若真,夹着云舟而行。池中又起一座瀛洲,高十丈。右首又建一座七宝避风台。每遇三秋闲日,设宴在舟中。一日,成帝与飞燕在舟中逍遥快乐,畅饮高歌,及到了瀛洲榭上,成帝道:“有此胜景岂宜辜负爱卿,试舞一回以佐清与何如?”飞燕道:“领旨。”成帝道:“我看卿身体轻盈,意欲把翠盘,令宫人托在手中,卿在盘中歌舞何如?”飞燕道:“如此更妙。”便整衣而舞,又歌归风送远之曲。成帝抱文犀簪击玉瓶,令飞燕所爱侍郎冯无方吹笙,以和歌。飞燕顺风轻扬,将欲随风入水。成帝遂即忙呼飞燕:“顾我,顾我。”飞燕扬袖道:“仙乎,仙乎,去故而就新,宁忘怀示。”歌罢。便随风而起。成帝慌了道:“无方,快与我持后足。”无方忙舍吹笙,把飞燕足履一把扯住。少顷,风息。飞燕对成帝泣道:“帝恩何不使我仙去?”成帝道:“教我怎舍得你。”飞燕道:“纵不仙去,然以妾之贱,得遇今日之游,宠幸极矣。”成帝大悦。赐冯无方黄金千两,又以舟中再饮。饮到半酣,成帝抱飞燕坐在膝上。又吃几杯,便觉火动起来,就在椅上把飞燕裤儿解开,突出了那光如绢,软如绵的东西。成帝捻住尘柄慢慢放将进去。就如处女一般,把成帝的尘柄紧紧箍定,抽了一会。成帝叫侍女一边斟酒,一边吃,一面弄,弄到极美的去处。飞燕搂了成帝道:“不好了,里面花心却被你点透了,教我怎的过得。”成帝乘着酒兴,尽根抽了一千多抽,把飞燕都弄的呆了。成帝见他兴动,把尘柄在阴里上下摩擦着力,抽了一会,成帝泄了。飞燕起来并肩坐了,又吃上几大杯,打发成帝去合德宫中,自己回宫去了。你道飞燕为何倒打发成帝去了?只因宫中有射鸟儿在里边,终久不便。以后各自散了。有词为证:

谒金门

瀛洲榭画艇笙歌,春拂轻盈,体态香脂腻,婉转歌声细。碧玉搔头斜坠,占尽阳宫里,舞袖翩跹风乍起,赢得惊鸿意。

却说次日飞燕与射鸟儿同到上林春苑,见蛱蝶纷纷往来,采花恋蕊。飞燕把脚跌了一跌道:“此蠢物杀了他才好。”宫女即忙扑了蛱蝶,献了飞燕。射鸟儿道:“贵人何故恨他?”飞燕道:“怪他掷花乱蕊,似人情耳。”说罢,正要回宫,同射鸟儿徘徊花下做些勾当。忽见宫人来报,赵婕妤已到园中。射鸟儿急急躲避,那合德已觑着了。来见了飞燕,只是不悦。察其动静,两人坐久越发晓得里边光景。对飞燕道:“贵人姊上林苑,曾闻鸟啼花开之乐乎?”飞燕道:“缗蛮之声最乱,请听鸟自乐而自然也。”合德道:“既如此,何不令射鸟儿扑了他。”飞燕道:“禁苑重重,王孙焉能挟弹到此。”合德听了也不回答,只是微微冷笑,迳自回宫去了。射鸟儿是合德旧交的人,为何反躲他?只因是宫中,一来跟随的都是宫女,耳目甚多;二来是又恐合德心不如旧,故此要避他。及见合德去了,方才走出来。对飞燕道:“几乎吓死我也。”飞燕道:“他便得知怎的奈何我?如今且自回宫取乐,再作道理。”两人手携手行到宫中,不在话下。

再说合德见了射鸟儿与飞燕花间游玩,心中思想道:“他快活又没人去说他,倒不思量我的好处。反要遮瞒我,不如奏过圣上迁了宫,近着远条馆。那时,我也得些快乐也是好的。”就去见了成帝道:“贱妾姊妹二人宫院相隔,朝暮不能尽情,妾欲迁宫求近远条馆,不知陛下圣意如何?”成帝道:“这事却好。”即令樊传旨,速起少嫔馆、露华殿、含光殿,求安殿、后殿,又起凝虹室、温室、浴兰室,曲房,连槛内外饰以金玉,千变万状,连着远打馆,号为通仙门。

飞燕贵宠日盛,每欲求子为后计,使人情求术士,求匪安欲老之方。当时有西南比波夷来贡,那差来的使者拳茹一饭,昼放不睡,偃典属国上,其状屡有光怪。飞燕闻知此人,使樊子不周去问道:“是怎样法术?还是什么迷处?”夷人道:“吾术天地平,生死齐。出入看无变化。万众而卒不化。”不周将此言回复飞燕。飞燕道:“果然奇妙。”即令:“汝将千金去传他的术。”不周持了千金,去见夷人,道飞燕之意。夷人道:“要学吾术的,要不淫与漫言,方可学得。”不周将此言回复飞燕。飞燕道:“此夷人之胡言,不要学他。”

又一日,樊服侍飞燕沐浴。飞燕对樊述夷人所言。樊拍手笑道:“当初有个李姑,养鸭数十在池上,惟恐獭来吃鸭。有邻里芮姥者得一人捕獭狸,献与李姑。对李姑道:‘此狸最善捕獭。’李姑问道:‘所食何物?’芮姥道:‘不吃他物,所食只是鸭。’姑大怒,遂绞死此狸。今夷人的术与这个笑话一般。”飞燕笑道:“是夷何足污我志也?”此话休题。一日,飞燕对射鸟儿道:“如今我要求子,而你在我身傍日久,不见成孕,如何是好?”射鸟儿道:“臣只一身,恐臣阳精寒冷,不能成胎。待臣到外边去寻十来个俊俏少年子弟,使他们穿了宫服,把小犊车载他们进宫。那时众人着力,自然生子,何必忧虑。”飞燕道:“此计甚妙,不必你去,就着樊去。”樊道:“臣愿效力前去。”飞燕道:“次要做得十分细密方好。樊道:“不消计挂,臣自有理会。”你道射鸟儿为何这等说?只因他在宫被飞燕所缠不过,又恐宫中事露,性命难保,故进这个计策。一来等飞燕尽欲,二来自己倘能脱身,岂不是两全之计。

话休絮烦,却说当时,有侍郎姓庆名安世,时年十五岁上下,生得眉清目秀,风流俊雅。善于鼓琴,能为双凤亲鸾之曲。飞燕正是喜悦他,只是不能在身傍,心下不悦。一日,告成帝道:“庆安世此人伶利乖巧,尤工鼓琴,何不使他出入宫中,闲时也好消遣。”成帝道:“此子年纪幼小,有何妨害?既是卿爱他,朕赐金牌一面,出入宫中无禁便了。”飞燕便了这个旨意,次日即宣庆安世到宫中。飞燕道:“我昨日已奏过圣上,赐你金牌一面,出入宫中不禁。金牌在此,你可收去。早晚在我宫中放心行乐。庆安世自此得进宫中与飞燕朝夕淫纵,无时休息。又恐人耳目近,不堪大畅。与庆安世商议道:“此事做得甚好,但我宫中人又众多。宫人耳目逼近,不能如意,不若你心生一计,奏过圣上,别开一室,在幽僻去处。那时随我放心行乐,岂不为美。庆安世便心生一计,去奏成帝。成帝准奏,令别开一室,号为留春室,正是雅净。自左右侍婢,庆安世、射鸟儿之外,再没有人敢到那里。一日,庆安世辞了飞燕归家。只见樊到民间寻得十五六个后生,进宫见了飞燕。

飞燕见了这些后生,都生得标致,看着不觉火动,叫樊取酒来。众人都要吃三巨杯接风。樊即忙取酒来,众人都吃三杯,飞燕也吃三杯,却微微有些醉意。飞燕遂对众人道:“我今日逐个个都要考到。”少年道:“只恐娘娘当不过这个责任哩。”飞燕道:“再有几个何妨?”就到房中叫少年齐脱下衣裳,都要争先。飞燕道:“不要争,你们把指头伸出来数个数儿,数着以当先。”众人依了。数着一个,就弄了一会,弄得甚是有趣。众少年看了这样光景,怎生遨得?也顾不得甚的数目,也管不得那个先后,一齐赶到床上,把那个弄的推开了,上去抽一顿。你推来我推去,却像饿鬼抢馒头的一般。飞燕道:“你们不要争,以后都是三百抽一转,依次而去。”众少年依了,从头一个是五百抽,又轮一个是三百抽。其中有几个较弱的,到一二百抽就泄了,也有情极的百来抽就泄了。且有两三个精力壮健,弄了两三转那尘柄愈加坚劲。飞燕道:“这个才是豪杰,不似他们疲兵败将,才上阵就垂头丧气。”又弄了两转,飞燕不觉遍体酥麻倒在床上,也不做声,只是不住的咿咿哑哑的叫,囗囗囗(此处删去十二个字)。那些少年也觉精神疲,按不牢便泄了。起来穿了衣服。就令人设宴饮酒,对射鸟儿道:“我今日行乐可为极矣,但止于此,也未见得妙。我明日要在百尺台上与众人共乐何如?”射鸟儿道:“甚妙。”是日,众人尽醉而散。

次日,飞燕令宫女整酒在百尺台上遂携射鸟儿手,带了少年十六人,宫娥三十余人,同到台上。射鸟儿道:“如今却要怎生行乐?”飞燕道:“把少年十六人分为四队,列在东西南北,都要赤身。把一面小鼓系在脐下,你居中,队号为阳速大王。我与你在台上大战。又使一面宫女为监军,也要赤身骑上马上,手执日字令旗。在各队中听得尘柄打得鼓声连响的就是壮阳,待我倒戈。即封帐前先锋,入中军受职。如此,三番鼓声寂的,为阳弱兵,赐他宫娥,令他养锐待战。射鸟儿道:“有趣,有趣。”即令众人分了队,系了鼓。飞燕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坐在醉翁椅上,把两腿拍开。射鸟儿也脱得赤条条,捻了尘柄放在阴户里抽了一回,只见那些少年那一个不动兴,只听得四下里冬冬鼓响,飞燕大笑道:“妙、妙。”把射鸟儿紧紧搂定,做出许多光景。射鸟儿一时挣挫不过,阳精直注。飞燕道:“这样不济事,罚在辕门外待罪。那监军在队中,听得鼓声连连大振的。即忙送到台上,飞燕叫他解下鼓,就与他交媾。把尘柄仔细一看,果然雄壮,约有八寸长短。飞燕道:“这样雄兵才中我意,囗囗囗(此处删去二十八个字),两手把少年腰里一抱,进了一大半。少年又著力,一抵直到根边,弄到酣美去处。飞燕把两手脚都勾定少年的身上,那少年有些手段,把两手抬住飞燕的臀,在台上四周走转到一边,就弄一回,那台下看的后生,尽皆兴动得紧,忍不住都泄了鼓。无情罚他睡在地下,令少年覆在身上,使女人自搂自动,女兴一至,即鸣金收兵。

少顷,各人完事。飞燕与射鸟儿、少年回宫。又令宫女移席到宫中,直饮到二更时分,众方才去睡。次日,起来正在玩耍,只见宫人飞报道:“圣驾幸临。”飞燕惊得慌慌张张出宫近接成帝。少年、射鸟儿都躲在壁里。接得成帝到宫中叩见毕。成帝道:“卿冠发散乱,欲为甚来?”飞燕道:“有甚心情向妆台整理云鬓,想适才花间游玩为花枝扰乱。”成帝道:“这等说来,无心向妆台,更有心向花间乐。卿何言语失度若此?”飞燕道:“妾久违圣驾,正是悲愤,今得惠临,欣喜之极不觉言语错乱。”正说话间,后听得壁中有人嗽声。成帝心疑其事,遂拂然不悦而去,飞燕满面羞惭。成帝自回合德宫中,心中忿怒,欲置飞燕以法,但未访得的实,又因合德所奏,含而未发。

一日,成帝与合德应宴。忽然想起飞燕的事,攘袖怒目直视合德,凛然难犯。合德慌了手脚,连忙立起身来俯伏在地奏道:“妾族孤寒无援,一旦得备后庭驱使之列,不意宠沐圣恩,立于众人之上,想必恃宠邀爱众毁交集,加以不识忌讳,冒触威怒,臣妾愿速死以宽圣怀。说罢涕泣不上。成帝见他说的有理,心下也有些惨恻,把手扶起合德道:“卿坐了,我对你说,卿的姊,我欲枭其首,断其足,置于溷中方快我意。”合德道:“妾姊有何罪?”成帝道:“如此,如此。”合德道:“臣妾缘后之故,得备后宫。后死则妾不得独生。况陛下无故而杀一后,天下未免议论陛下。妾愿粉骨碎死,以赎后罪。”遂大哭,以身投地。成帝吃了一惊,抱定合德道:“我以卿之故,因不害他。卿但说明便是,何必自恨?”后令合德坐了,酒饮数巡。合德问道:“壁中人,陛下曾知是何人?”成帝道:“是宿卫陈崇子陈元,我已杀其子,把陈崇废了。”合德道:“既已杀了,陛下不必介怀。侍妾明日进宫打探一回实情,不然犹恐人言未可深信。”成帝道:“言之有理。”又吃了几杯,成帝笑道:“卿者音词好,今又兼月色照人,动人情兴,我有碧玉箫一枝,卿试品一曲,使香兰佐曲,助我酒兴何如?”合德道:“有污圣耳,愈增罪戾。”成帝令移席在庭前,对月坐了。合德把箫品起清音,宛转声气,媚人香兰,按着檀板唱起来。端的是穿云裂石之声。成帝大悦,搂了合德道:“听卿所吹,不觉心神开爽,教我怎的不爱杀你?”也就斟杯酒敬与合德,合德也斟一杯回敬成帝。又一连吃了几大杯,不觉尽醉。合德扶成帝进宫睡了。

次日,成帝早朝去了。合德俏地来到飞燕宫中,见了飞燕,礼毕坐定,就把成帝的话一一告诉,飞燕听了自觉惶恐。合德又道:“姊曾想家贫时饥寒无措,我与姊做草履入市换米。一日无米无柴可炊,又遇风雨饥寒,难忍不能睡,使我贴姊背同坐而泣,这事姊岂不记思?今日得遇富贵,他人无比,姊反做出事来,幸我竭力劝解。倘或再有过失,圣上激怒,以致不可救,使后来身首异处为天下笑。今日妾虽救止,生死尚未可知。设或妾死,姊何所倚靠?”说到伤心去处,潸然泪下。飞燕也泪下道:“幸得吾妹保全,妾之福也,今后痛改前过,以报吾妹。”合德再三叮咛,辞别而去。飞燕见合德说了这一番,甚是惊恐。即欲散去少年。因对众少年道:“我当时取你们进宫,指望生个儿子接续后代,为天下计。如今却又成画饼,虽是暂时相叙,也是宿缘所定。我意正欲行事,怎奈圣上深知消息,把陈元杀了,料你们不能自安。暂且归家,异日再图欢会。每人赠黄金百两。樊护送出朝。”说罢,都泪下不忍相别。樊领旨,依先把小犊车载出朝门,各人散去。自此之后,成帝再不到飞燕宫中来。飞燕自从打发少年出宫之后,只与射鸟儿一人,不能纵欲,心内快快不乐,有词为证:

朝中措

杨花扑径,乱鸦啼啁,怅阻佳期。镇日倚栏凝望。别来几度相思。远山蹙损,罗衾湿透,幽恨谁知?偏恨怨怀难托,芳心远逐天涯。

却说飞燕,一日独坐在苑中,看花消遣,又见两个猫儿在假山上交媾,却好一个侍郎官奴燕赤凤持一杯茶来,那燕赤凤人品风雅,容貌秀丽,又壮健能起观阁。飞燕见他十分中意。今见他掇茶来就接在手中,指着猫儿对赤凤道:“此物有情,你看他动兴么?”赤凤道:“此物遇着雌雄自然动兴,臣纵有兴在哪里见得?”飞燕道:“我久看上你,因宫中人多,不能及你。今日少年都去,我意与你欢乐一回。”赤凤道:“臣一来不敢,二来娘娘自有相知,如何使得?”飞燕道:“这却不妨,我另有一间静室,再无人知的所在,不必推辞。”就把赤凤搂进房中,成云雨之欢。那赤凤雄健,尘柄壮大,足足弄了两个时辰,再不歇息。正在快活,谁想合德见成帝睡着,也不带侍女跟随,悄悄地来探望,不见飞燕,不见在宫中,又走进去,只见外边有一间静室,里面有人动响,在窗外一张,看见与赤凤在那里勾当,甚是高兴。一时动火起来,牢把两腿夹住,且不住淫水流出,把指头咬住口里,心中想道:“好大东西,我得与他弄一遭也好。”只见飞燕与赤凤愈加弄得有味。合德便禁声不住叫道:“姐姐好受用哩。”赤凤听得合德叫声,忙起身,就把飞燕扶起来,把衣服穿了。接合德进宫坐定,甚是惭愧。合德道:“姐姐还不自改,也枉费妾一段好心也。”飞燕无言可答,合德又说了一顿,只见宫女报道:“圣上醒了,宣召娘娘。”合德即相别回宫。

飞燕被他说了这一番,心中甚恼。思量必要使这贱人著了赤凤的手,方好塞他的嘴。就对燕赤凤道:“今日正要行乐,不料为婕妤觑破,倘日后事露,你不免就是陈元了。必须你去勾引得上手,方免无事。”赤凤道:“臣今性命难保,尚未知?若何焉敢行得这事?”飞燕道:“我有道理,你将我八宝金钩一对送与娘娘,只说赵后知罪,遣臣将八宝金钗献与娘娘,以赎前愆。望娘娘海涵,没世不忘大德。那时节你见景生情,看他如何?就可随机行事。”赤凤道:“这却使不得,臣拼死只索去走一遭。”飞燕将金钗递与赤凤,赤凤接了。待等成帝早朝去了,悄悄地来到合德宫中。只见合德正在思想昨日赤凤与飞燕的情趣,恰好赤凤跑进宫来俯伏在地。合德道:“燕赤凤你来这里何事?”赤凤道:“臣该万死,赵皇后着臣持八宝金钗一对,献与娘娘,以赎前罪。”合德道:“即有罪,后的意思著你来讲也就罢了。你起来,我有话问你。”就领赤凤到内房无人的所在,问道:“赵皇后为何与你通起?”赤凤道:“实不敢瞒娘娘说,昨日皇后在后苑中看花,见两个猫儿在那里交媾,臣偶在送一杯茶去,皇后看得猫儿高兴,又见臣尘柄粗大,深中皇后的意思,就到房中勾当,彼时臣不敢从,被皇后正色起来,只得委曲行事。不料娘娘觑见,万死不辞!伏望娘娘隐蔽,容纳活命之恩,补报不尽。”合德道:“皇后与我是同胞姊妹,我岂有害他之意。况你又是个知趣的人,昨日张见你的尘柄,大的真实可爱,只可恨姐姐私自受用耳。如今我与你亲拭一回。”赤凤道:“臣已负逆天之罪,一心为正。岂可再乐?即死不敢从命。”合德假怒道:“你既不肯,明日与你见驾定罪。”赤凤道:“非是臣不肯从,只恐不堪敌娘娘耳!”合德道:“姊妹总是一般,有甚相别?决要与你成事,不必推辞。”就把自己的裤儿脱了,又把赤凤的裤儿扯下,捻了赤凤的尘柄道:“这样好东西,怎教我姊不喜欢?”赤凤就着实弄了一会。将及兴来,听得外边献道:“御驾回宫。”吓得燕赤凤就是天打雷惊一般拔出了尘柄,慌得一步一跌跑了出来。合德忙着了裤儿,整了云鬓,出宫迎接成帝,不在话下。

赤凤忙来回覆飞燕,备述其事。飞燕道:“这厮已口灭矣,可保无虑。”又与赤凤尽兴作乐不提。一日,时值初冬十月十五日。宫中故事上灵安庙,飞燕、合德与樊、侍女同往。飞燕正行之际,只见燕赤凤走出少嫔馆,仔细看了一眼,疑心他在合德宫中走动,也不说些什么。及到了庙中,吹笙击鼓歌,迷臂踏地歌,赤凤来曲。飞燕就想起燕赤凤出少嫔馆,暗讽合德道:“赤凤聘谁来?”合德道:“燕赤凤自为姊来,宁为他人乎?”飞燕怒以杯掷地。飞燕道:“鼠子能啮人乎?”合德道:“穿其衣,见其私足矣,安敢啮人乎?”合德素卑事飞燕,此时觉得回得累了,报然熟视,不敢再言。樊见他两下争竞,遂脱簪叩头出血,乞合德拜求飞燕。合德只得拜下泣道:“姊宁思共被夜长苦寒不能成睡,使妾拥姊背耶。今日姊妹富贵皆胜于人,奈何共怨而自相攻斗乎?”飞燕听了也泪出,起来持合德手,抽些玉九簪替合德簪在髻上道:“偶尔激恼何必介怀?”说罢,各各回宫。一日,合德应在浴兰室沐浴,成帝偶然打从帏下走过。知道合德在里边沐浴,从帷隙中私视。未知作出何事,且听下卷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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