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迟永约她出来到他租的房子里，告诉她，正海投资公司已经解散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小涟正在为他盛面。他说得轻巧，她心里却一惊。他用纸巾擦擦流汗的脸，说：“这其实也是必然的事情。老板之间总有分歧，反正也是因为钱的缘故分开了。合久必分，逃不了，就象结婚一样，一对夫妻婚前信誓旦旦，婚后如何也难以预测。其实结婚和其他事情都一样，应该是有义则合，无义则离。”
“那你今后有什么计划”。小涟看着他急着吃面的样子，问他道。
“不是跟着合东，就是自己出来做。”
“怎么出来做？”
他不说话了，一个劲地吃面和她做的柠檬鱼片等菜。天已经很热了，热得人心头烦躁。
晚饭后，小涟提议出去走走。他们来到了陆家嘴的街上，她记得去年与他走在同样的马路
上还是他刚进正海投资那会儿，他一个劲地说着他们公司进行着金融资本和实业资本结合的一系列投资交易工作，可是现在，他却离开这个公司。时光匆忙，天地逆旅。就象陆家嘴的七色灯光，揭示着亢奋和荒寂之间的差距。
突然，她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就把他拉上了出租车。他们来到了位于外滩边上的一个
玻璃透明墙壁的酒吧。他们点了饮料后，她与店主说了几句后，就走到了钢琴边，弹起了“四
季”中的“一月在炉边”和“六月船歌”。他在烛光中的余亮里看着她的手指柔动。
四季，它告诉人们在紧张的现实中，还有大自然的无限美感和丰厚内涵。
回去的路上，小涟说：“去年你叫我练习这支曲子，现在三个季节过去了，我真的会弹它
了，所以你得相信无论如何你有你的悲情感受，我能理解。”
迟永把手放在她的手上，说，“我没你想象地那么严重，我遇到的灾难多着呢，这点算什
么？”
在他们坐的出租车前，是一辆林肯轿车。他说着从前的公司用林肯车作为礼物的事情，
还列举着不同牌子的车子汽缸的容量不同想瞥开话题。她知道他是个车迷，他曾说，他会买一辆最好的车子。她不知道最好的标准是多少，但是她相信他的初衷仍未改变。男人对车的向往一如女人对钻石的盼望，都是花费心思花费情感的。
车子在隧道里疾驰，突然，又被隧道外的迷亮灯光包围。
迟永离开正海后，就在家里办公。电脑时代可以让人在家里做许多事情，虚拟了空间，同
时也共享了空间。白天看盘，3点过后就是联系项目。这段时间，股市也不知怎么回事又好起来了，成交量翻了又翻，股价也远离发行价。人们沉醉在无尽的遐想中，仿佛牛市已临。
小涟的工作也很忙，但是还是不忘上班时打电话过去问候他。股市渐旺对她来说可以摆脱
多日的枷锁，但这不能让她真快乐。她希望股市好起来可以让他的工作也好起来，这才是她的真快乐。
这段日子，股市新闻成了电视台收视率最高的节目，小涟的父亲和表姐也不例外，每天观看不同的股市栏目，然后，问小涟是否把他们帐户下的股票抛了？从第一天股市回转起来开始，他所买的股票一直是涨幅前几名，如今帐面上稍有赢利。股票这东西可以把人的好坏本性都暴露无疑，昨天是椎心痛苦，今天就高声欢呼。小涟的家人一直对迟永不予肯定，可是如今却对他没有什么意见。只有小涟自己对迟永的信心他依然没有改变。股市可以捉摸不定，但这分相信却还是坚定。
这两天，他们依然在一起。那天下午，她去学芭蕾，然后正海的司机开着正海的车子载着
迟永去接他吃晚饭。迟永又叫来了开网络公司的总经理罗辉成及其助理卞东一起吃晚饭。
罗辉成与迟永是通过网络认识的，在罗辉成创办的初期，迟永为他的证券版块写了不少文
章。罗辉成正在寻觅风险投资的“姻缘”，这回他在与迟永谈着这件事情。
罗辉成对迟永说：“兄弟，你可以考虑成为我们公司的董事嘛。”罗辉成的时华网络公司是上海本地的一家有起色的私人网络公司，罗辉成是个外地大学毕业生，在3年前就从事网络事业。他先人一步，先是搞了俱乐部，通过会费和活动经营得到了原始资本，然后在俱乐部遍地开花时，他又搞了网上人才，成为一家有名的网上猎头公司，现在又在从事网上商务和其他一些公益活动。网络改变了人们周末的休闲传统，也更改了人们的工作观。
“会的。你的公司搞得还不错吧。”
“其实，我虽然没有你那么有钱，但也有了自己的公司和下属。”
“我觉得我们的经营思维应该向李嘉诚学习。李嘉城在60年代是靠经营塑料花起家的，但在这一业务如日中天时却将其出售改为投资房地产业，在90年代，他又是第一个认识到房产业黄金时代即将过去的人，在不停出售手上物业的同时，又向海外发展电讯业。现代企业就要有这种把握未来的魄力。时华网络应该向网上配送体系，物流配送体系和管理系统靠拢，并且争取在年底，由另一些IT企业为其投资重组。”
罗辉成很赞许，他准备请迟永当他的公司顾问，在合适的情况下，进行一些合作，比如寻找风险投资，进行证券营业等。
互联网公司在中国渐渐热闹了起来，它与传统工业大大不同，是以不惜代价为特征的，它在发挥提高生产率和劳动质量的功能同时，也在发挥着全局变革的影响，而如今的红火，正是变革作用占了上游，而到了互联网极其普及时，它的变革作用就消失，又回到了一般应用作用，那时的人类又将发明出什么样的高出网络层次的新花样呢？
罗辉成说：“迟永啊，这些天你是不是赚了不少啊？”
迟永不露声色地说：“哎，这资本证券化的道路还刚开始呢。这次是香港人的资金进来才有这么火的。以后，外资进来就更好了。”
罗辉成说：“可是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外资能真正近来,这样不稳定啊。”
迟永把头歪向一边，满脸无奈地说：“正是，什么时候某些政策下来，我们这帮人也只好吃西北风去了。这次，我没有跟合东，因为谁也不能得罪。”说完，与罗辉成碰杯。
风险投资者要比经济学者更乐观，他们看中了就不会含糊其辞。迟永看中的是网络公司带
来的实际利益，因为网络已经越来越成为这个世纪的造市之王者，就如前一个世纪里电的发明一样。迟永不是可以同时做多又做少的索罗斯，更不是能洞察先机的巴菲特，对他来说，中国的金融资本市场还不是最规范，还有太多飘忽无形的东西，但是他还是惴着梦想。
告别罗辉成他们后，小涟又去他的小屋。他看上去开心多了，也许找到了时华，有了方向
。他们相拥抱紧，象两个静止的星球，忘了各自应该走的轨迹。身不由己的是小涟，她看着他，提醒他他们认识快一年了。他感叹着自己一年变化很大。她想，其实，她的变化也不小，只是外表上谁也看不出来。什么都发生了，却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与他在一起让她竟有想一起毁灭的想法，这想法使她想到了那部日本电影中凄怨的场面。她说，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说，最好今天就是。她不语了，甘愿麻醉在这种没有总结性的感受之中。
性使人亢奋又颓废，使得小涟在间接发现他的“不是”后，还是只想抓住她短暂拥有的。
她想到了两部英国电影。一部是《布拉格之恋》。在认识他之前，她就已经看过，可是不太理解，觉得他们妖异而复杂，认识他之后，她又看了一遍，才渐渐了解到剧中人物的感受。曾经伤害过法国电影女皇阿佳妮的英国演员丹尼儿刘易斯扮演一位风liu成性的医生，性是他生命不可承受之轻，同时却是压在他后来的妻子身体上之重。他的妻子，可叹又真实，在一次午夜惊梦后，哭泣地说，当你与别人作爱时，带我去，我去帮她们脱衣。小涟终于理解了她泣涕如雨的心情。最后是她开车与妻子兜风出了车祸而死去，在出事前几分钟，妻子问他在想什么，他优游地说，IthinkhowhappyIam.这是他最后一句话，也是他最亮的归程。
另一部是《苦月亮》，两人追求极致的性爱，可以足不出户，在彼此之间的交换中忘了白
天黑夜的交替。性是绵密的，如急流奔腾的水，让两人皮肤上的毛孔尽力张开吸入其营养也吸入其毒素。终于，法国女人那被美国作家曾认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体态失去了吸引力，女人主张性爱的地位成了企求的角色，男人寻求其他刺激，因此而车祸致残，法国女人又回来，这时的地位又骤然而变，竟在他面前与黑人zuo爱……
卡夫卡说，我的贫乏的天性只知道三件事，跳起来，倒塌和久病不起。
第二天，他出门谈做庄计划，她在外面和朋友玩了一天后，回到了小屋。
天气很热，她在上网络，做心理测试的题目。他在7点不到就开门进屋了，他坐下后，严肃地说：“你明天把60万帐户里的所有股票全抛掉，再去买0899股票，一定要火速！”
她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自己不打电话帮我们操作了？”
他说：“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们最好人到场子里去，在集合竞价里打进去，否则可要后悔的。”然后把手机仍给她，让她快打电话。
小涟不喜欢这么紧张的气氛，但他的命令有让人不能拒绝的威慑力，她照命做了，家人接受了部署计划。电话之后，她看看边上网边打电话的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共通知了6个人，让他们明天买进0899和607898股票，买的方法是分5个帐户，每个帐户200万左右。电话里的人都连声称好，一百个乐意和听话。
他就这么忙了两个小时，小涟靠在墙边，听着他涉及到近千万资金的说话。他忙完后，回
过头来说：“你都听见了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0899现在7元不到，目标位15元，607898现在16元，目标位30元。我的建议是一半一半。”
小涟问：“为什么选这两个呢？”
“一个是举牌，一个是拟进入网络领域。”
“什么叫举牌啊？”
“就是收－－购－－。”迟永拉长了音地说。这一问一答让她觉得象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问他“什么是坐庄啊”一样有点幼稚。
11点多，他洗完澡进屋没有去睡觉，而是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静静抽着烟，看着长长
烟雾。他是在回顾前几日的准备，也是在等待明日如期货拼杀般的股票交易。小涟在朦胧中看到黑夜中坐着的他。然后，他灭了烟关了灯，睡了过来。他倚在她雪白的肩头，突然看到她睁着的大眼睛，他用手从她的眼上抚过，然后睡去。他在任何时候都是老成严谨的，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他酣睡如梦的样子时，才看到他象小孩的另一面，这也是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已经超越了审美的局限，添加了许多连带感情。没有婚姻的同床共枕，是单方面的契约，那仿佛一朝就会辞别，又仿佛看不见尽头，她想着。
第二天，小涟家人把手头股票全抛了之后想买进0899，可一早已经封到涨停板，无法买进
了。第三天，他们终于在9点15分01秒打了一个涨停板价格买进了0899，殊不知若10秒后再打进又要等到明天了，因为排队吊篮子的人多到上千万。迟永说这就是抢钱，小涟感到某种殊荣，也感到难以置信的快乐。
那天之后，中国股市象服了兴奋剂，金戈铁马般地热腾，只上窜不下跳，跨越了许多原本
如********的障碍。上市公司的年报早公布完毕，所以风险随之释放。这时的西方股市下滑，唯有中国股市一枝独秀。市场先生拍手激越，市场中人大举进入。
一天上午，小涟恰逢路过某证券营业大厅，就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二次站在证券大厅里，上次的景象她历历在目，那时自己对此是多么的幼稚，并对这么个热闹氛围感到震惊。现在，在这人声鼎沸的环境里，依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小涟的存在，她也不再感到自己是渺小的。她和别人一样，站在大屏幕前看着跳动的价格，*，把每个人的心都烫热了。
她看到，0899又在大放异彩，已是连续7天涨停板，她周围的那些股民象心照不宣似的，都去抢这个热门货。小涟算算，不得了，如果按时价抛出，她们竟能盈利30万！这倘来之物犹如光风霁月般明媚。当她离开大厅的时候，那耳边议论的聒噪让她心情如骄阳一样亢奋。
在班车上，小涟的同事大谈股指也让小涟暗自开心。一个同事说，0899的庄家可厉害呢，人家说它可以到20元，我现在再买进一点货，到年底就笑不动了。
小涟打电话向迟永咨询该什么时候抛掉，他说，我没通知你之前不要抛掉。于是，她放心地准备等待最后的果实。
但是在全民皆股的时候，风险就会再一次出现。《证券法》公布后，也就是0899连续涨停后的第8天，0899突然一下子跌停。这时的迟永已在天津，他在电话中说这是送给证监会的礼物，让他们再等两周。小涟也想等，等到节节升高，等到再次满心欢潮。
从第10到第12天，0899从13.5元跌至9.7元，她感到鱼死网破一般的严酷。也许他们一群人早已无货了，他真是口惠而实不至。“害人”的庄家只会虚情假意让你买进，让你奉若神明，可是从不告诉你何时抛，等到价位下去了，你所未得到的正是辅佐他得到的。这一切敌对的战斗也会发生在小涟和迟永之间。
她开心了半会儿，又跌入苦苦的深渊。一切都是瞬时的，也许只有放手一些，才能得到一
些。
0899在9元上下又不动了，小涟对于曾有的虚拟果实也没有什么大的在意。
这时的他在全国各地出差。他如一只野鹤，潇洒地飞和吟唱着，有时会有血洒在小道上，
翅膀会被风折伤，但是她还是想如风般地陪他。抛开烦人的股票，她不再奢望赢利多少，只是希望能一心一意地想着某个人某件事。这样的心事是浪漫的，俏丽的；这样的她是无人问津的；这样的他是她舍弃不下的。尽管股票折磨多日，她依然无法麻木不仁。
7月初的一天，他从哈尔滨回来就打了她的电话。然后由正海的司机来接她。他们去某车行看车。他准备买一辆凯迪拉克的二手车，虽然此车有些部件已坏，但他还是喜欢表面豪华气派的东西。他虽然欣赏日本文化，但不会买日本车。因为日本车为了使消费者更新换代，制造商在设计时算好此车的寿命限度，尽管新的日本车质量很好。但是美国车就是不一样，它们很耐开，也耐折腾。
“再说，凯迪拉克，那是何等人开的呀。”他总是会对他的周围人这么说。他认为这是上流的象征。
看完车，正海司机走后，他们回到了浦东的小屋。他上网，她整理房间。凌晨2点多
时，她为他挠耳朵，他睡在她的怀中，她轻柔地做着，仿佛怕揉碎什么。他已拖去往日的狂傲，仿佛静息。然后她伏在他的身上，贴进他的脸。他问，想我吗？她的长发落在他的脸上，她怕没听清，说，“你再问一遍？”她怕这是虚镜，吻着他的颤动脸庞，感受着由炽烈接吻而带来的庞大喜悦，才知这是黑暗中两个人真实的接触，如珠玉相碰般美丽。她又放声大叫，流下了眼泪，血管引来骚动，把理智摧毁。他又问Whyfallingtears？是高潮吗？他压在她的身上，她犹如在穿越宇宙，银河系在飞驰，太阳系在飞驰，地球在飞驰，整间小屋也在飞驰，生命不再茫然无据，不再如白纸般轻薄。
这一切，最原始最嵌深处，也许将到此结束。
第二天，他去父母家送些别人在哈尔滨给他的钱。她就和往常一样地在他房里上网遨游。看到正海员工孔晴然的一封邮件，信上道，“我也听说过你与那个女孩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但是我已经喜欢上你。这几天我一直在理智和感情中调整”。小涟知道信上的女孩必是自己无疑，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无法相信他会这么做。
她突然看到桌上的一盒录有他们歌声的磁带，她去放了，他唱的“穿过你的黑法的我的手
”忧伤地出来，而那次唱歌，正是他俩和孔晴然等人啊。她扑到床上埋在被单里大哭了起来，想哭到他回来，哭到死掉，可是谁能听到？泪水打湿了一起睡过的枕巾，头发遮住了她的眼，她根本不想看到城市上空灰蓝的天。
他回来后，轻快地说明天可以拿到车子了。她却没有什么反应，说：“你为什么不去接那位孔晴然呢？”
他猜到她知道了，说“孔晴然已经不是正海的员工了，正跟着我做操盘手，在西区的一个大
户室里操持着1000多万的资金。我们与营业部有协议，只要有成交量，收入就很可观了，而她做这些工作很轻松，只要听听指令，敲敲键盘。”
小涟问：“那你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他立即反问，她无话可说。
他说：“孔晴然懂事，知进退，从不问多余的问题。”小涟知道他所谓的懂事是指听话驯
服而已。她因为无知而崇拜他，所以跟着他，她才20岁。小涟想到公司里来实习的暑期生应该和孔晴然一样大吧，可她们却还那么稚气可爱，和她多么不同。
迟永继续说：“她家里人谢我还来不及呢，都把钱放进那个户头里去了。她的父母在河南
，她和阿姨住在一起。你明天也快把60万的帐户全转到那个场子里去。”
有钱人随时能有暂时的新朋友，小涟装作没有听见。
他继续说：“孔晴然只有职校毕业，几年后一定是个富婆，而那时象她一样大的人还只是
身无分文的大学毕业生呢。”
小涟感到极大的不和谐，说，“钱不能说明一切的。”
他哼了一声，仿佛这话是落伍之辞，在蝇头场上舍死忘生，是他的求生之道.
她说：“有一个小说叫《两个葬礼》，雇工把血输给了生病的富商后得了贫血就死了，富
商病好了，又去大吃大喝，最后得了高血压，也死了。”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只是突然想到。你不觉得精神上的杀与被杀我们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无能回答，所以没有回答。
从心底里，她蔑视孔晴然，可是孔晴然的钱或许已经比她多了，她拿什么蔑视？学历在这时能干什么？只有金钱，才能混淆时间，混淆观念，充当脸面。原来心还能这么长，人还能这么活。小涟痛心地说：“她能碰到你，对她来说或许是个机遇，你让她从社会较底层一跃而上，所以偶尔来为你做事也是极其值得的，能为她带来财富的男人她能不喜欢吗？而你又需要她这么个无知的心腹。她完全仗人鼻息没有自我表现意识企图因为你而从贫穷中上升。你们各取所需，真实天衣无缝。”说完，她自己也惊讶，竟然好不畏惧地当面分析他的心腹的卑鄙。
他没有回话，只是说：“你再考虑一下60万转移的事情。”
她装作没听见，收起背包，执意走了，更不稀罕明天去坐什么凯迪拉克。
临走前，他缓慢地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因为你和我生活过。”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她故意盯着他的眼睛看进去，却看到了不为人知的可怕。
一个人走在夏夜的马路上，星星探出头来，不知是否也同情。想到近一个月的事情，她心
头竟积聚狠意。他自从辞职后就忙着做庄，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着钱和能带来钱的人而进行的，有全国各地的操盘手，有一天到晚跟着他的原正海的司机，还有害怕他出事却也希望分得一杯羹的父母和哥哥。她也希望能改变生活，买上舒适的房子，有一种虚荣的派头，本来只是想想而已，可如今却发觉更没了主意。
在这由无生命的水泥森林和胶着的人际关系构成的热闹城市里，迟永和孔晴然是一样的，
他们只看见由钱带来的傲人杀人的光焰。虚幻盛行，竟几近真实。他知道人是喜欢金钱和体面的东西的，一个人的想象力会随着事态的转变而越来越好，就象股市中若某天突然好起来了，人们就会浮想联翩，这是墨菲定律，也是他攻心的工具。他的优点很多，但是他的缺点足以使他辛苦建立起来的优点成为负面意义的特点。只要双方的股票交易万不断，他们偶尔的关系就不断，那么小涟如何做到眼不见心不烦？
在股市风潮中，小涟入了门，悟出了股市哲学－－－如果想应付自如，必须彻底接受事物的循
环规律并承认循环往复是必要的，日出日没，花开花落，永行不变。
在爱河风潮中，*的火焰焦灼她的心，她只想关闭心门。她知道，对于任何值得追求的
事物，都应该视若一种旅程，如果能抵达心里的目的地，则谓之成功地征服，如果未能抵达，那谓之什么呢？小涟早已无法挥去zuo爱的销魂蚀骨的感觉，它就象催眠－－－虽然不能完全治好心理疾病，却是轻松的过程。但是不管多么震撼，最终必将醒来，回复到衣冠楚楚。除此之外，她喜欢为他下水饺，放洗澡水，在他专注用电脑时为他沏茶，点上一支烟，然后用年轻粉白的手在他后背上划上搓下，让他明白她的情谊完全不是为了什么物质，而是自心而上地为了使他心灵更舒畅的她的心灵。这些虽然与她的前途没有什么关系。失去挣脱，失去苛责，活在今日，如此触目惊心。可是他的手最常接触的是钱，手机，键盘，别人的名片，香烟，还有女人的肌肤。
从表面上看，她还是她，喜欢带纯银饰品，吃清淡日本菜，穿上深色衣服，配上宝石蓝的
眼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