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晋王协理吏部以来,变得忙了起来,与以前他协理工部不同,他不再一下朝就往回跑,而是忙于吏部大大小小的事情,忙于和朝臣往来应酬。但是他虽然大权在握,却没有擅作福威,对很多事情,决不多开口,所有事情依旧由吏部尚书决断。此举必能讨得皇上的欢心,皇上素来反感招权揽势之人,并且想必吏部的大小官员也对晋王心存感激的,毕竟没人愿意他人来分夺自己的权力。
现在太子和楚王都想拉拢晋王,可晋王似乎对此毫不热心。我心中暗自佩服他的明智,太子与楚王正斗得厉害,此时不趟他们的浑水才是。而且太子和楚王势均力敌,晋王现在的权力很大,如果晋王站在任何一方,必然会破坏这种微妙的平衡。这必将招致另一方的猜忌,而变成另一方的靶子,因此晋王现在只有设法活在他们二人的夹缝之中。现在还有朝臣试图怂恿晋王加到这场夺嫡之战中,晋王对此态度也很冷淡,晋王想必心里很清楚:太子与楚王二人在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而自己则势单力薄,如果自己此时加入战局,恐怕只会弄巧成拙,还是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现在晋王不常在府里,我一个人倒闲了下来。每日只是读读书,有时拉傅清云陪我下棋,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一天晋王回来好像很累,我便替他捶捶背。他突然拉住我的手,低声说道:“小欢,最近太忙了。没好好陪你,你别怨我。”
我笑着拥住他说:“我们是夫妻,你何必这样客气?我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多辛苦,即使面对自己讨厌的人还要强颜欢笑,即使受了委屈也要咬牙挺下来。我怎么会怨你?”
晋王只是紧紧地抱住我,半晌,他突然说道:“小欢,我对你一直心存愧疚。我本以为你嫁了我,我会让你幸福。可你和我吃了多少苦,担了多少惊?因此我决定不再让你受一点苦。我要为你夺取天下,只要天下在我手中,就不会有人再伤害我们。”我看到了晋王眼中的野心,看来现实已经彻底改变了他。我不禁想起武则天来,也许她刚入宫时,也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可宫里的血腥与残酷教会了她,要想不被别人吃掉,就要先吃掉别人。晋王也是如此,他本来是个无欲无求,心思单纯的少年,只想远离是非,与我共度此生。可现实却不许他如此,他只有走上与其他皇子争权夺势之路。
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但却握紧晋王的手,低声说道:“生死契阔,与子相悦。”这是我一生的誓言,无论晋王如何选择,我都会和他一直走下去,因为我今生再也离不开他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晋王似乎更忙了,有时我在想朝中早晚有一天会有所谓的“晋王党”。不过他即使再忙,每天回来一定要和我说一会儿话,有时还陪我下一盘棋。
一天,我拉着傅清云和我下棋。下完棋,傅清云起身时突然晕倒了。我忙命人去请太医,太医诊了脉之后,说傅清云病了。我心里明白傅清云是因为什么而病的,晋王的冷落想必使她极为伤心落寞吧,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叮嘱傅清云好好保养,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究竟是谁错了?晋王?我?这金碧辉煌的宫廷造就了太多的不幸,我们都是在其中沉浮的人。我们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只能小心翼翼,免得自己的小船被风暴吞噬。
晋王回来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只是点点头。突然,他抱住我说道:“小欢,并非我心肠冷硬,因为今生我只能选择不辜负你,你待她好一点就行了。”
我低声说:“我知道。”
晋王去看了傅清云,回来只是叹了一口气。两个人的世界,确实再容不下第三个人。从此,晋王再也没问过有关傅清云的事。我见他如此,心里有些不忍,就拿出钱来,令厨房每日捡傅清云爱吃的单做给她。傅清云病了后,不好叫她太过操劳,因此我依旧管理家务。
转眼已是除夕,通常只有尚未娶妃的皇子在除夕夜进宫陪皇上守岁,晋王和我今年在府中守岁。到了晚上,晋王和我相对而坐,傅清云已经大好了,我心里对她还是很愧疚的,因此命人将傅清云请了来。傅清云显得有些紧张,我再三的让她坐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气氛有些冷清,晋王和傅清云都不讲话,我只得想出些话来说。
吃了一会儿,晋王对傅清云说:“你身子不好,先下去歇着吧。”傅清云的脸上满是感动,深情地看着晋王。我的心里泛起一丝怜悯,这恐怕是傅清云生病以来,晋王第一次对她说关心的话。
待傅清云走了之后,晋王笑着对我说:“我们猜拳。”
我笑着问:“玄清,去年我们隔着门板猜拳,你是不是一直让着我?”
想起了去年的事情,晋王笑着说:“可不是,那时天那样冷,且在外面,万一你喝醉了着了凉,可怎么办?”
我笑着说:“今晚我不用你让我,看我们鹿死谁手。不过先说好,输了的,怎么罚?”
晋王笑着说:“就罚唱小曲一支,敢不敢?”我看着晋王挑衅的神色,就点头同意了。
第一次,我赢了。晋王喝了一杯酒,笑着唱了一首。我倚在他身旁听他唱,待他唱完,我笑着说:“没看出来,你唱得这样好。”晋王一脸得意地看着我,我去刮他的脸羞他,他笑着拉住我的手。
我们又猜起拳来,这次是我输了。我喝了一杯酒,开口唱曲。待我唱完,晋王笑着说:“这哪里是罚你,竟是罚我。”
我也笑了,却故作生气地说道:“放肆,本王妃好意给你唱曲,你还挑三拣四的,该当何罪?”
晋王故意装出一脸害怕的神色,说:“娘娘饶命,小的知错了,娘娘罚小的再听娘娘唱一首曲子好了。”
我笑着掐他,“好啊,还没完了。”
他笑着搂过我,只听外面鞭炮响个不停,他低声在我耳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