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的挑夫
从慈光阁坐缆车到达玉屏站,一路攀登,沿途经过百步云梯、鳌鱼洞、黄山气象台,到达狮林饭店时,感觉很累了。大家停下来坐在路旁的石凳上歇息。这时从北面山下上来一名挑夫,50岁出头,精瘦,赤膊,全身上下皮肤黝黑。已是深秋时节,可是他只穿一条短裤。担子两头挑的是大米和蔬菜。挑夫放下担子,他将一头大米袋子直立放好,顺势拿出一根随身携带的“Y”字形木棍立起来,扁担中间搁在“Y”形木棍桠上,另一头则悬空起来。悬空的一头装的是一小袋大米和辣椒、黄瓜、茄子、大白菜等时令蔬菜。最上面一个塑料袋里还有苹果、香蕉等水果。
此时已到了中午12点30分左右,早已是饥肠辘辘。我找老师傅买了几条黄瓜,与同事老朱、小刘坐在路旁,边吃边休息。老师傅歇息片刻后,挑起担子,继续赶路。他那腿上暴涨的青筋,肩头那被扁担磨出的老茧,在我的视线中渐渐远去。
准备下山了。一行18人中有一半人选择坐缆车,一半人选择步行下山。
本来我是准备坐缆车下山的。刚才看见那50多岁的老挑夫挑着重担从山下上来,让我改变了想法。想到我比那老挑夫年轻十几岁,且空着双手,有什么理由贪图享受那80元一张缆车票待遇呢?
我毅然选择了步行下山。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此话的确不假。下山的感觉虽说要轻松些,但时间久了,小腿明显感到酸痛。那些蜿蜒曲折的、坡度大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尽头,让人望而生畏。
沿途那些肩挑大米、食油、蔬菜的挑夫不断出现,三三两两,络绎不绝。那些挑夫都是清一色的赤膊、短裤。全都挑着重担,奋力向上攀爬。
14:00左右,我们到达一个地势平坦,名叫“三道官”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石屋。我们停下来坐在路边歇息。这时又上来一位挑夫,也是赤膊、短裤、精瘦,40出头年纪。他将担子放下,坐在石屋旁边的石阶上歇息。小刘上前给他递了一支烟,随即与他攀谈起来。
请问师傅你从山下挑到这儿花了多长时间?到山上还得多久?
我早上8点出发,挑到这里已经花了6个小时,到山顶至少还得2个小时。
你挑这重的担子上山,人家付你多少报酬?我接着问。
山上的宾馆、酒店按重量付力资费。每公斤一块五。这位仅仅大我几岁的挑夫大哥实话实说。
那么你这一副担子有多重?我问。
总共90公斤。
挑这重的担子一趟要花八九个小时,一天的功夫才赚一百多元,我简直难以相信。换作我们这一行人,哪怕空着双手从山下走上去,恐怕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走上去。我在心里感叹道。
你每月可赚多少钱?家里有几个孩子?种了几亩田?老朱问。
我每月只能干15天时间,每天来回一趟,总共一月也就赚2000多元吧。挑夫大哥平静地回答。“家里还种了3亩口粮田。没办法啊!家里有三个孩子,大的今年17岁,上高中。几个孩子上学得花好多钱。”
多谢你们的烟,我还得继续赶路了。挑夫大哥挑起担子继续攀爬那越来越陡峭的石阶。他那小腿暴涨的青筋,肩头被扁担磨成的老茧,那一幕,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中了。
待到最后一个挑夫从我的身边蹒跚而过,我突然记起应该给他们拍几张照片,放在我的电脑和博客里,时刻警醒自己——生活中比我们艰难,肩上担子比我沉重的平凡人比比皆是。比如黄山的挑夫。
可是等我想起这些时,那些挑夫都已从我的视线中远去了。他们不惧艰辛、努力攀登的镜头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黄山的挑夫乐观爽朗、坚强执著、不畏艰难险阻的精神激励着我坚持向前走。虽然很累,行动乏力,小腿酸痛,但只要想起那些挑着重担的挑夫大哥们,我的脚步就平添了力气。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艰难跋涉,下午15点30分,我们终于胜利到达北山下的松谷庵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