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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入伍

“你还说我,肖毅,你不该在内蒙么?留在北边等着跟老毛子开干多好,怎么来缅甸了……”秦成给他们解开了绳子,有了他证明,肖毅几个已经不会被当作敌特了,待遇自然跟着变了。

“快走快走,非等政府军来了你就安逸了。”那连长在一边焦急催促。推了推几个人,叫他们快撤。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政府军随时都会反应过来。

肖毅他们收拾起了被摆了一地的东西,胡乱塞进包里,跟着他们跑出了甘蔗地,钻进了山。

游击队员显然已经习惯了在山里走夜路,脚程都很快,轮流背着那俘虏仍然健步如飞。跟他们一比,肖毅三个人又变成了老百姓,在后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多少有些吃力,速度有点慢。秦成怕他们几个跑丢了,在自己胳膊上绑了个白毛巾,在黑暗里十分醒目,好让三个人不至于走岔了。

肖毅他们不愿让别人看轻,一声不吭咬牙坚持,多走了一段也都慢慢适应了。

这一天之内的事变化的太快,肖毅三个人的心情跟着情势起伏,简直就像此时脚下的山路,高高低低,忽上忽下。谁也没想到,苦苦寻觅了这么久,到头来不是他们找到了游击队,而是游击队主动找上了他们。

走在游击队的队伍里,三个人现在心里却别提多兴奋了,感觉就像水滴融入了大海,孤雁找到了雁群,王过江不小心摔倒了,都是笑呵呵的爬起来追着跑。

人生有三大喜事,其中之一就是他乡遇故知,肖毅和王过江今天算是真正体会到了。那个秦成是北京人,也是大院里长大的干部子弟,是他们在大串连的路上认识的。

*开始不久,全国各地的红卫兵纷纷搞跨省跨市的大串连,名曰革命小将互相传授反封、资、修,反走资派的革命经验。当时肖毅和王过江一帮同学先跑到北京,在天安门广场接受完毛主席的检阅之后,就开始坐着不要钱的火车在全国瞎逛。

在一个联络接待站里,肖毅和王过江一伙人找了一个大礼堂当作晚上歇脚的地方,可有一群北京红卫兵也同时看上了那礼堂。本来礼堂很大,足够同时住下两批人。可对方自认为是从北京来的高人一等,趾高气扬牛逼哄哄的让他们让出来。肖毅和王过江他们吃软不吃硬,两边的人互不相让,协调不成就争执了起来。起初拿革命口号相互攻击,可首都来的红卫兵理论水平明显高出一截,肖毅和王过江这边就发扬了“文攻武斗”的精神,以斗争求团结,起先动上了手。

王过江打架实力超群,肖毅同样也是久经沙场,而那群北京学生人数也要少一些,结果战斗力强劲的野战军把来自毛主席身边的御林军打的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露宿街头。

当时是冬天,夜里外边下起了雪,屋子里的人不忍心让那帮刚被胖揍一顿的小子再挨冻,于是让肖毅出马,施展了灵活的外交手腕,把那群北京知青又叫回了礼堂。两边本来没什么深仇大恨,互相检讨了几句就握手言和了。

当晚,大战之后都是鼻青脸肿的两群人挤在一起休息,而和肖毅王过江一块的,就是秦成。

三个人聊到半夜,一见如故。秦成也是那群北京学生中的灵魂人物,之后两支队伍合流相约而行。一起乘船乘车甚至徒步,从西柏坡到延安再到井冈山,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几个月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直到六七年春天,串联的风头刮完之后,他们分道扬镳各返原籍又继续又写信联系。起初是交流革命心得体会,展望明天,三个人家里先后受到了冲击后,书信就又变成了几个“狗崽子”互倒苦水,排解愤懑的载体。

直到下乡之前,肖毅和王过江还收到过秦成的信,知道他去了广西插队,没想到却在缅甸见到了他。

*****************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肖毅他们来到了一片大坡地,秦成告诉这是回到大部队了,他们只是连长带队出去的抓俘小组。

跟外边放哨的打了招呼,他们钻进一片树林,眼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差不多一个连的人。营地没有生火,战士们身下铺着水布露宿,怀里抱着枪,身上背包全都没有解开。有的披着蚊帐,有的脸上盖着护网,鼾声一片。不少人因为躺在了斜坡上,一边睡一边往下边滑,一个翻身就滚了下去。

看到了抓俘小组平安回来了,营地骚动了起来。那个说四川话的连长领着几个人伺候俘虏去了,没顾上管他们。秦成把连指导员找了过来,简单介绍了肖毅几个人的情况,

三个人赶紧掏出了证件交给那指导员,表达了他们想要加入游击队的愿望。

那指导员神情还算和蔼,把几个小本子挨个打开看了看,说道:“你们怎么直接跑到前线找部队来了?应该先到后方的兵站报名,办了手续之后,再在新兵队里训练一阵才能算正式入伍,补充到部队。”

肖毅和王过江站的笔直,心里却是十分不服气,心想老子从小在兵营里长大,算起来军龄和年龄一样大,还用得着去新兵队?

秦成看指导员不清楚他们的底细,赶紧在旁边帮腔道:“指导员,他们俩是部队里长大的,从小就玩枪,军事素质都是不错的。再看他们身体也挺好,都壮的跟牲口似的,肯定不会拖后腿的。”

“光会打枪就行了吗?老缅哪个不会打枪?”指导员说了秦成一句,又打量了他们三个,看着肖毅身上的枪背的规规矩矩有模有样,王过江人高马大一脸横肉,都像是个能打仗的样子,点了点头。可又看到了林静竹是个女孩子,眉头不禁一皱,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林静竹看出了指导员的担心,赶紧自我介绍道:“我从小在缅甸长大,会说缅语,我也不会拖后腿的。”

那指导员听了脸上一喜说道:“你会缅语?那敢情好啊,那边正审俘虏呢,正好过去帮帮忙。我们就会说几句缴枪不杀,审个俘虏费劲的要命,在那边,你现在就过去吧。”

林静竹一听用的着自己,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

那指导员拍了拍肖毅和王过江的肩膀:“无论如何,还是要按制度办事,可眼下也分不出人手送你们回根据地,既然找过来了,那就先跟着我们吧。等部队回营部了再给你们补办入伍手续,必要程序还是要走的。”

“谢谢指导员!”肖毅和王过江喜笑颜开肖毅的叔叔和王过江的父亲当年都是直接追上路上的八路军入伍的。手续不手续的都无所谓,全是形式主意,只要有了指导员这句话,他们就算是正式加入缅共人民军了。

指导员安排完了,临走前对秦城说道:“小秦,既然他们跟你认识,就先加到你们班里吧,你先带带他们,熟悉一下。”

“是!”秦成一个立正,接着回头对两个人一笑:“还不快叫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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