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堂,肖鸾菲刚刚在赌桌上的玩世不恭,意气风发,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表情阴沉,目光好似冰凌一般锐利寒冷,看上去令人不由畏惧得毛骨悚然。
“翎羽,吩咐烈风堂和凌云堂的全部人马整装待命,告诉他们,明日天亮之前,我不想见到严家还有一间商铺存在。通知藏锋会,查清楚此次来落川的五大门派主要成员的信息,同时派人时刻留意长啸镖局内的状况,夜间但凡发现有陌生者潜入镖局,谋图不轨的,杀无赦!”肖鸾菲眼中寒光闪现,声音冷漠而低沉地说道。
楼翎羽眼睛突然一眯,隐隐有冷意闪过,脸上略带兴奋的神色,道:“老大,你终于打算动严家,我们再也不用藏头露尾,隐藏实力了?他娘的皮,忍气吞声这么长时间,我早就看严家不顺眼了,这回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他们自找的!”
肖鸾菲长身玉立,一袭男装锦衣穿得笔挺,正如她永不弯曲的脊梁骨一样,身形好似一柄即欲出鞘的利剑,凌厉的光华呼之欲出。
落川城内最大的宅府便是城东严府,百年豪商,几代人堆金积玉,严家可谓是富得流油,商铺遍布整个落川城。
清冷凄迷的月华,如凝霜一般笼罩在青砖铺底的严府深宅大院内,十宇形的花墙,辟出一条十字道,半人高的纸糊大灯笼,沿着长廊一溜儿挂满。长廊的尽头,是装潢奢侈的严家后堂,此刻一阵阵得意的笑声正从里面传了出来。
“哈哈,好,长啸镖局这次算是彻底玩完了。真没想到,困扰我这么多年的心病,居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想到肖彦震像缩头乌龟一样,龟缩在镖局内,我心头就一阵爽快,哈哈。”严柏海脸上有几分醉意,吐字有几分模糊,但从他那几乎咧到耳根的嘴角中,任谁都能瞧出他此时的得意。
宴桌上严家的高层,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前倨后恭地向严柏海讨好迎合。
严家掌柜李友明,脸上堆着见了令人牙酸的谄笑,向严柏海说道:“家主,长啸镖局向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惯了。哼,一个镖局不好好走他的镖,反而大张旗鼓地在落川开起商铺来,最可气的是他们故意压低价格,每间商铺的货物都比我们便宜几分。他们这不是摆明了要与我们严家为敌,给我们小鞋穿么?
还是家主英明,不费严家一兵一卒,几句流言蜚语便将长啸镖局闹得声誉倒地,可谓一矢双穿,既让长啸镖局的商铺纷纷倒闭,又令长啸镖局成为武林各帮各派眼中的香肉,绝了我们严家的后患之忧。”
拍马屁也是一种学问,恭维之言,人尽可言,但却并非人人都能说好。李友明却是深谙此道,这一番恭维之言,算是挠痒挠到了害处,直叫严柏海心里一阵舒坦,也难怪他能稳坐严家大掌柜之位这么长时间。
少了长啸镖局和严家叫板,这落川的商界势必又将是他们的天下,念及至此,严柏海心中大悦,哈哈笑道:“今晚大家难得如此高兴,我也不噎着藏着,献出我珍藏多年的冰堂酒,以犒享诸位。来人,到地窖将我的冰堂酒拿过来!”
宴桌上的严家高层闻言,眼睛直放光彩,一个个露出垂涎欲滴的馋相。
“是,家主。”
一个侍从恭敬地点了点头,刚一开漆得朱红的檀木门,眼瞳倏然一缩,整个人如被鬼魅上身了一般,好似一个木头人僵硬在门前,一动也不动。
“你还站在那干嘛,还不赶快去取酒?”严柏海双眉一蹙,沉声怒道。
那侍对严柏海的话从却充耳不闻,浑身剧烈地战栗着,身体向后倾了倾,似乎想后退,却因为极度恐惧双脚无法迈开一步。
一阵晚风卷进屋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随风飘了进来,屋内宴桌上的严家高层不由一愣,人遇到危险时发掘出来的潜能,令他们察觉到一种诡异恐怖的气息正在慢慢将他们吞噬。
“啊——”
门前那个侍从,这时好似才从恐惧中反应过来,惊魂失措地瘫倒在地上,颤栗的尖叫声刚刚叫出,便好似爆裂的竹箫一般,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他的眉心处,却已爆出一个血肉模糊的黑洞,他那已渐渐失去神采的瞳孔之中,映照出一支冷冰冰的利箭。
侍从的尸体无声地倒在地上,屋内立刻变得一片死寂。随即,宴桌上的严家高层,一个个如屁股按了弹簧一般,腾地从櫈上弹起,身形连退。
“护院,有刺客!”严柏海眼睛突然暴睁,朝外面大吼了一声。
可是,过了良久,却不见有一个护院进来,屋内屋外安静得令人心悸。透过打开的檀木门,严柏海浑身兀地急颤,连牙齿也不由哆嗦起来。就见大院内,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严家的家仆,下人,更有严柏海供养着的身手矫健的严家护院,一场饭宴后,都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鲜血沿着铺满青石砖的大院花径,汇聚成小溪一般,缓缓注入大院的土壤之中,肥沃了那些名花异草。银白的月华,洒在那些尸体上,鲜血成了苍白的银色,尸体也好似铺盖了一层冷霜,一眼望上去,更令人胆战心惊,阴森可怕。
“谁,是谁要灭我严家!”严柏海脸上的皱纹抽搐着,就像一条条痉挛着的蚯蚓。任他如何也想不到,刚刚还欢天喜地的严家,转眼之间,却变成了人间地狱。
“噔,噔,噔……”
一个硬靴底撞击地板的清脆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院内,缓缓朝屋内走来。屋内的一干人闻之,却好似听见了催命钟响起,一个个心跳加速,肃杀的气氛令人窒息得透不过起来。
终于,一只黑色的靴子从门外探了进来,紧接着进来一个身穿一袭白色锦衣的男子。那男子背脊笔挺,锦衣洁净不染,人畜无害的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浮现一抹玩味,紫黑交映的眼瞳内波光流转,若湖波动荡不休。
屋内的所有人却一个个如临大敌,瞧那人的眼神,就如瞧见地狱里冲杀而出的狰狞杀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而胆小者,在瞧见屋外那血腥的场面时,便早早昏厥了过去。
肖鸾菲眯起眼睛,冷冷扫了一周,瞧见宴桌上的美酒佳肴,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浅笑道:“宴桌上丰盛豪华,严家内张灯结彩,严家主可真喜庆啊。有道是礼尚往来,我这份大礼,严家主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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