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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黄河四鬼驾到(上)

其实郭靖这时最想去的地方是中都,因为九阴真经还在梅超风手中,而梅超风此时正在赵王府中。这是他还在蒙古没有出发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但与江南六怪在一起,郭靖根本没有人身自由,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去做,才不得已借送马钰的借口先走山西。

虽说和江南六怪等人分手,但郭靖和马钰去大同,还需经过张家口。为了避免又和江南六怪在张家口碰面,届时被华筝闹得脱不开身,郭靖只能略作停留,在张家口这个北方最繁华的商业城市吃了一顿午饭,就沿着长城折往西行,继续赶路。

张家口这个城市郭靖当然不会陌生,原本他与黄蓉的第一次邂逅,就是在这个让他魂牵梦萦了一年之久的闹市。就是在这里,他和黄蓉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从此生死不离!

只是今天,他不可能在这里再见到黄蓉。或许,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黄蓉吧?想到这些,郭靖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不知为什么,虽然根本不知黄蓉长得什么样,但由于前世的记忆,想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就象想起一个幼时玩伴、久别的恋人一般,心中有着一种不可遏止的温情。

因为前世的记忆,郭靖骑在马上,眼睛却不住地往街上的那些饭店、街边的拐角处张望。希望有奇迹出现,忽然崩出一个灵动活泼的小乞丐——她就是黄蓉。

只可惜,这个奇迹并没有出现。乞丐倒是见了不少——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乞丐——但毫无例外的,都是些真正为生活乞讨的穷人,瞪着一双双死鱼般的眼睛,乞求过往行人施舍一口活命的吃食。

而传说中的那个可爱的小天使,此时,或许正在东海之畔徘徊,为父亲的一顿责骂而赌气吧?

郭靖默默地跟在马钰身后,同行的马钰并不知道,在他年轻的心中,此时,竟充满了愁绪。

两人没有任何羁绊,行程飞快,虽然这一带都是难行的山路,但当天还是赶了一百四五十里,到达怀安时,天还未全黑。

郭靖和马钰在怀安城内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向大同出发。这一带自古都是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的分界线,长城在崇山峻岭之间穿梭,数千年来,不知流了多少各族人民的鲜血。但两人一路行来,所见寨堡,大多已经被金国荒废,马钰看到这些没什么感受,郭靖却不得不感慨,如果有朝一日蒙古骑兵南下,金国边境,连一道象样的门户都找不到。难怪成吉思汗兴兵对金作战,几乎没有费什么力,就打到了中都城下。

两人在中途没有停留,中午时分过天成县,傍晚就到了白登(今山西阳高县),两天赶了三百多里路。白登县离大同还有一百五六十里,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应该就可以到达。

此城因城外二十里左右的白登台而闻名,是有名的古战场。当年汉高祖刘邦在此中计,遭匈奴冒顿单于围困,最后靠贿赂人家冒顿的老婆,才勉强逃脱。郭靖不记得这是不是中原第一个被北方游牧民族围困的皇帝,但以汉代的军威,刘帮居然会被匈奴人困住,不能不说那是个草包,不知走了什么****运,居然作了大汉朝的一代开国皇帝。

郭靖无心缅怀,况且白登台在长城以外,他想看也看不到。只是这白登却和它的名气不符,虽是县名,人口大约只有一两万,城墙破败不堪,连城门上包的铁皮都烂得不成样子。坐在门洞旁捉虱子的乞丐,却比他们路过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要多,让郭靖几乎怀疑,是不是丐帮在这里设了一个分舵。

进得城来,整个城内只有一条贯穿南北的长街。长街也同其他地方一样破败,行人懒洋洋地走在路上,两边商铺也都早早地就打烊关门了。

“道长,赶了一天的路,今晚我们就在这里歇了吧?”郭靖走过了半条街,在一家叫“万安楼”的客栈前勒住马,回头向马钰道。

这样的客栈在这条街上有好几家,但从路过的几家来看,好象每一家都差不多。每家都是一面破旧的旗帜挑过楼顶,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酒”字,却都有气无力的粘在旗竿之上。

门口接待的店小二,也象那“酒”字招牌一样贴在门上,眼睛无神地看着街上过往的行人。这年头生意难做,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客栈还只有五六个客人。

忽然,店小二眼睛一亮,见到穿着华丽黑貂皮袍子的郭靖,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马钰。虽然这一俗一道搭配起来不太好看,道士骑马也有些不伦不类,却不影响小二的判断。光看郭靖身上的这身行头,也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这可是蒙古王公贵族所流行的服饰。而众所周知,现今这世上,最有钱、最舍得花钱的,恐怕也就是那些暴发户一样还没开化的蒙古人。

而且郭靖长相“诚实”,那个道士也是老实巴交的样子。套用一句现在的俗话,这两人浑身上下透露出的信息就是“人傻、钱多、速来取”,店小二当然不会放过。

看到郭靖勒马停步,店小二机灵地站起,一个箭步冲到面前,拉住郭靖的马缰,昂着头热度十足地介绍道:“客官,住店吧!本店吃住一体,非常方便,价格公道,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绝对的物超所值,还有特殊服务,客官住在本店,包您满意……这位道爷,你们是一起的吧?您老仙风道骨,一看就是得道之士,本店有上好的素食供应……”

郭靖狂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心想广告做得这么热情,生意却这么差,不会是什么黑店吧?正想打马离开,却见马钰点了点头,已经下马,将马缰绳递给了小二。

郭靖无奈,只得郁闷无比地跟着下马,问小二道:“你们店里还有特殊服务,是什么服务啊?”

“这个……”那店小二一窒,似乎没想到郭靖还会记得他随口胡说的一句话,“嘻嘻”一笑道,“客官入店即知,入店即知……”

郭靖见马钰已经掀开帘子钻了进去,也不多说,把马交给小二,道:“好生照料我的马!”就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到店里,郭靖心中立即大呼上当。只见堂上就只有五六张桌子,其中两张桌子已经有人,剩下的几张桌子,连一个好点的凳子都找不到,不是凳面缺了一块,就是底下少了一条腿。要是他一个人也就算了,他也不是很讲究的人,可是马钰在,却不想怠慢了他。对马钰的恩情,郭靖无以为报,本想在这几天同行的过程中,尽量好好的服侍一下,谁知这地方,连个好点的客栈都找不到,比昨日怀安都差远了。

当场就想发怒,叫道:“伙计……”

马钰似乎早猜到了他要干什么,忙摆手道:“靖儿,就坐这里吧,这地方就是这样,能有个吃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这时店内唯一一个跑堂的伙计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客官,您请坐……不知客官有何吩咐,要吃点啥?”

郭靖郁闷难当,拉了个腿脚周全的长凳坐下,至于凳子多了一个角(四个角减一个角,嗯,应该是多了一个角),也顾不得了。挥挥手道:“算了……给我们安排两间上房,捡你们店里拿手的菜随便上几个,再来几个馒头!”

“是,客官,你稍待,马上就来!”店小二点头哈腰而去。

郭靖这才有功夫看看店内另外两桌人。靠近他们的这一桌有五人,其中三人作商人打扮,另外两人都携带武器,武功高低却看不出来,应该是这几个商人所请的护卫。不过这条路并不太平,这两个护卫如果不是武功高强,只怕难以保得这几位商人的安全。

这几人见了郭靖和马钰进来,都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尤其是郭靖握在手中那柄黑乎乎的重剑。但看到两人中还有一个道人时,又同时松了一口气——似乎这时代还没有道士作那种剪径的勾当。

另一桌只有两人,看年纪应该是父女,坐在最靠角落的地方,就着一碟咸菜,啃着几个黑乎乎的窝头。那少女穿着一身大红衣服,在那阴暗的角落看起来很不搭配,只是头发遮住了面容,郭靖看不清楚她的长相。那男的看起来有五十来岁,腰粗膀阔,身材魁梧,但背脊微驼,两鬓已有花白的头发,脸上皱纹打堆,让人一看,就感到一阵愁苦扑面而来。他身穿一套粗布棉袄,衣裤上都打了补钉,比起那女孩来,感觉却要穷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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