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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周岁

这几天,夏秋周围的人明显地忙碌了起来,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夏秋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一周年纪念日就要到了,也是在别人眼中,她的一周岁生日。她每天都看着张妈妈她们为自己做一套又一套的新衣服,看着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张妈妈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讲:“六月二十就是咱们妞妞的周岁了。”又跟周围几个乳母丫头谈论每天的周岁大礼的安排进度,数着手指算日子。夏秋对自己的出生才有了一点了解。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里不由得一天比一天揪得更紧。“安史之乱…安史之乱就要来了…自己却眼睁睁地看着战乱到来却无能为力…”她只好忍着,再忍着,几次欲言又止…

六月二十终于到了。夏秋一早就被抱起来洗澡。张妈妈拿过一件大红的小褂和绿色的长裙要给她换上。“红配绿?”夏秋一脸不愿意,满口只说“不要绿的,不要绿的。”张妈妈直接无视掉她的要求,只是拍拍她:“妞妞乖,好好的过去抓周,一会儿给你吃糖。”不一会儿,夏秋身上的银锁、荷包等东西叮叮当当就挂了一大串,她费了好大劲趁着妈妈给她穿鞋的功夫把一条汗巾子结下来,就发现妈妈趁机给她的脸上涂了一团红。妈妈们还把镜子拿给她看,好像生怕她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模样,嘴里还让人生气地说着“妞妞看看,是不是漂亮了?”

夏秋给坠得,气得,急的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自己的审美这么不受人认同呢!”

在戏台上喧天的锣鼓声中,她像个布娃娃似的被抱到了亲友面前。也没时间辨清哪个人是哪个人,她就被抱到了炕上。“嗯。。。怎么不给咱来个隆重的介绍啊?”夏秋腹诽。再仔细一看,哇,那才叫做“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她一直都奇怪,《红楼梦》中,宝玉抓周的时候,贾政怎么可以把“世上所有之物”都能摆给宝玉抓呢,现在算是知道了。

最近的是一方小印,哦,不用说了,那是家长们最大的希望。再往边上看,是个小金锞子——象征大富。绣帕一方——这个是“妇工”吧。一大堆缩小版的象征身份职业的物品:象征农家妇女的纺车、蚕架,象征渔妇的小舟、渔网,象征铁匠的砧子,象征泥瓦匠的小铲、泥灰,还有——夏秋瞪大了眼睛——彩纸做的小人小马——这是裱糊匠的吧?当然这个被放在了最远处。

再往另一侧看,文房四宝,书籍、琴、围棋、画一应俱全。“嗯,这是才女路线了吧,”夏秋心想。还有,小小的盔甲、弓箭、马塑、小小的兵器架,上面摆的是,银质的十八般兵器。“嗯,这是花木兰路线。”再转身,是一系列玩物。麦秸编的小鸟、蛐蛐,骰子、骨牌、签筒等等,还有个小球——“难道这就是所谓‘鞠’?”。再过去,是一系列装饰品,金、银、玉器,胭脂水粉,各色簪子、耳环。最后看到的是各类吃食,从精致的小糕点到粗糙的菜团子都摆在这里。

夏秋开始动起了自己的小脑子。根据自己的记忆,家长大抵是想通过自己抓的东西判断自己的将来的。为了给家长留一个好印象,那些离得老远的东西就先不要考虑了。虽然自己心理没有什么所谓的“贱业”,但是自己的老爹好歹是个什么王爷,也得在亲友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她想起上一世某个笑话,讲张飞还是谁啊,抓周时把所有的东西都用上了,用刀子把肉切成了小块,穿在笔上,一把火点了书籍,烤肉。这样的惊世骇俗的举动她还没胆量做出来。

突然感觉有人抓着她的手,引向前面,原来那手想让她抓小印。“如今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了吗?”夏秋怒了,用尽全身力气甩掉那只手,并且用哀怨的眼神瞅了老爹一眼。于是老爹发话了:“都不要动这丫头,让她自己来。”、

夏秋想,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最想做一些什么呢?是大富大贵,还是名满天下?这时听到自己的母亲说:“其实妞妞抓什么都无所谓的,她一生下来,就决定了她这一辈子一定是大富大贵的。”

突然这一瞬,夏秋又想起了安史之乱,想起了身在古代的无奈。作为历史沧海中的一粟,她又能做什么呢,也许安史之乱就在这一年两年内发生,而自己这个小小的身体,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她看了看一边的胭脂玉器,又看了看另一边的琴棋书画,刀枪剑戟,终于下定决心抓向了那个小兵器架。

只听着所有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老爹悠悠说了句:“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

所有人都没有动。

夏秋开始在炕上爬,抓一切她觉得能够寓意战争的东西,把小房子、小车马摔坏。一会儿功夫,炕上一片狼藉。

绕炕一周后,她有点累了,刚要扔下手里的东西,爬到一边去,突然看到崔氏的那种失望又愤怒的眼神,心里一惊:这可是抓周啊,自己搞了这么大的破坏,大人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万一把自己想成祸国殃民的怪物,那么自己没准将来得过什么日子呢。于是她又撑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从还没被破坏的东西里面拖出一本书,爬到一边去了。

这时候人们才醒过味儿来。

“姑娘小小年纪就喜欢书,将来必是个才女……”

“姑娘周岁年纪就有如此体力,将来一定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赞美的话一串又一串地从众人嘴里说出,屋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了。

“王爷,您看这孩子,太闹了……弄坏了这么多东西……”崔氏一脸歉意。

“罢了罢了,小孩子喜欢胡闹也是正常。各位请到外间,酒宴已经摆下。”

夏秋伏在张妈妈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夏秋才知道,前一天宫里来人宣旨,自己的新名字被赐为“敬敏”。依旧没有创意,不知道是不是有专门为皇帝给女孩子起名字的机构,供皇帝选用,给各家赐名。另外夏秋还被告知了一件事,教引嬷嬷入住了这个小院,今后负责她的礼仪和学问。

“教引嬷嬷……穿越小说中一贯的黑脸……”夏秋直犯嘀咕。“教引嬷嬷就是像容嬷嬷那种,没事就唠叨什么规矩体统之类的吧?不过自己一个小孩子,又用得着学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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