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阿莱塔外柔内刚的心底防线,被撬开了一条细细的孔隙,她对着罗伯特真心的笑容开始多了起来。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她的脸上多了一层陶瓷般柔和的光泽,美丽夺目得让罗伯特转不开眼。
但是,她仍然谨慎的保持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蜻蜓点水样的一个吻?拉拉小手?也许;更逾矩的行为?对不起,窗户都没有。
年轻的贵族血气方刚,多多少少有一点着急,但想一想便又释然了:越珍贵美好的东西,得来便越不容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更何况,阿莱塔是那样美好,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时间慢悠悠的一点点过去,爱情,有的时候真是一场水磨的功夫。
时间同时可以让人看清很多东西,譬如一个人的秉性和性格;罗伯特开朗豪爽,又没有贵族的臭架子,所以法莱村的村民们,开始逐渐消除了对于罗伯特这个贵族少爷的抵触和畏惧,他开始慢慢融入了整个法莱村。
年长的村民们,在罗伯特和阿莱塔相约着去树林采野果时,会在这对少男少女身后露出会心而祝福的微笑;那些原先对阿莱塔虎视眈眈,现在已经彻底死心的小伙子们,会趁阿莱塔不在,凑过来狠狠拍拍罗伯特的肩膀,恶狠狠的威胁,如果罗伯特敢欺负美丽的阿莱塔,不管罗伯特是谁,是什么身份,他们都会给罗伯特点儿颜色看看。
罗伯特被拍得生疼,呲牙咧嘴半天缓不过神,知道这群家伙是故意的,但对于阿莱塔的关心却是实打实的,心里感动,嘴上却没个正经,嘻嘻哈哈的应了,说不得肩头又多挨了几巴掌。
而另一件事,则比较麻烦,罗伯特不帅,却很阳光爽朗,即使不考虑他的贵族身份,也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
英俊的男人大家爱,罗伯特每天除了泡在皮匠老富尔伯特家之外,也会在法莱村里走上一走,村里的女孩子们,胆子小的,会站得远远的望;胆子大的,就会三三两两的围上来,脸红红的和少年伯爵说上几句话。
毕竟阿莱塔还没有正式接纳罗伯特是不是?大家还有机会的嘛!
少年伯爵心里只有一个阿莱塔,其他的女人在他心里都不是女人,但这些女孩子又都是阿莱塔同村的人,不好太怠慢得罪,只能随口敷衍。即便如此,罗伯特那阳光的微笑,还是让很多女孩神魂颠倒。
百花丛中躲,一朵都不惹。
生性冷静的阿莱塔,对于罗伯特这样的原则是非常了解的,她也很清楚罗伯特对自己的感情。但是,知道和心里不泛酸,完全是两个概念。冷静和爱情,没多大关系。
这天下午,罗伯特被老富尔伯特喊去村东头的猎户约翰家收皮子,到了傍晚还没回来,阿莱塔便出来沿着村里的小路去找。然后在领主的水磨坊前,找到了抱着一叠各色兽皮的罗伯特。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罗伯特背对着阿莱塔,面前是一个两颊红润的女孩,气色好得仿佛是吃生牛肉长大的一样,长得虽不漂亮,却带着股少女特有的灵活和朝气。阿莱塔认出,那是村子里一个叫安娜的女孩,家里是罗伯特的佃农。
安娜对着罗伯特比比划划,两个人似乎在谈着什么,阿莱塔向前走了一点,可以看到了罗伯特的侧脸,安娜面上带着拘谨,似乎在和罗伯特祈求着什么;罗伯特先是有些为难,思索了片刻之后,点点头露出了他那骄阳一样的笑容。
安娜大喜过望,乐得跳起来抱住罗伯特,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响亮的湿吻,无意中余光一扫,看到了在罗伯特身后数米处呆立的阿莱塔。
“呀!”安娜望着身后惊叫出声,然后捂上了自己的嘴。
罗伯特满怀抱的都是兽皮,安娜的动作又来得突然,所以一下子没有躲开。听到安娜尖叫,他迅速回头,只看到了一抹迅速跑向村子中心的倩影。
安娜抓住他的袖子,满脸焦急,“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
罗伯特看看那有点愣头青的女孩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嘴里安慰了一句,“没事!”便扔下满怀的皮子,朝着阿莱塔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阿莱塔的淡定,再一次在罗伯特面前破功了。
其实也许没什么,其实安娜只是有事要找罗伯特商量。但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智和冷静被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压制在了大脑最底层,阿莱塔的脑袋嗡嗡作响,头一次,身体先于大脑,自发的动了起来,以一种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速度,跑了出去。
跑向哪里,她不知道;现在是哪儿,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被这股陌生的情绪带着,奔跑,奔跑。
罗伯特在后面追,一声一声的喊着阿莱塔,少年伯爵很惊讶的发现,以他的脚程,一时半刻居然追不上她。
他们跑过磨坊,跑过草场,跑过耕地,跑过教堂,体质相对瘦弱的阿莱塔竟然如同神明附体,脚下虽然有些踉跄,却跑出了那么远的距离。
罗伯特抬头向前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朝着阿莱塔狂喊,声音凄厉,“宝贝!停下!快停下!!”
阿莱塔撑着一口气,之前虽然听到罗伯特在喊她,只当成没有听见,这次听罗伯特喊得声嘶力竭,微微扭过头,脚下却没有停,然后身子猛的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巨大的冲力之下,她旋转着向后跌了下去。
那是教堂外的一口公共水井。
罗伯特三步两步赶过来,正听到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他扑到井沿儿近前,朝着下面大声的喊,“阿莱塔!!阿莱塔!!”
少女咳嗽呛水的声音,自井底闷闷的传来。
天啊,他突然想起,阿莱塔竟然是个不会游泳的!
罗伯特白着一张脸,咬咬牙,翻身上了井沿儿,闭着眼跳了下去。
扑通!正落在阿莱塔的身边。
阿莱塔此时已经呛得有些神志不清,见到身边有人,下意识的扑过来,紧紧的抱住,死也不肯放手。
罗伯特在井底扑腾着踩水,一只手揽住阿莱塔,另一只手想找到个攀援的地方。井壁常年泡水,四处青苔,滑不留手,罗伯特摸索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可以攀住的地方。
怀里的佳人虽好,但也是很沉的,浸了水,就更沉了。
罗伯特把怀里的阿莱塔往上托了托,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对准了青石缝,狠狠的插了过去。起先插得不深,罗伯特揽着阿莱塔往后游了游,上脚使劲踹了踹,直到长剑的前半截全都插入了石缝,才算停手。
少年伯爵长出了一口气,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那坚韧的长剑上,算是暂时的稳住了手脚。
他抬头朝着怀里的佳人望过去,发现阿莱塔已经恢复了神智,双眼闪亮,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似乎在问,为什么。
“呵呵。那个……刚才那个女孩子,叫……安娜吧?”罗伯特想挠挠头,然后发现自己没有手空着,只得尴尬的放下了,他似乎不大记得刚才那绯闻女孩的名字,“她刚才在磨坊那里喊住我,说是她爸爸得了风湿病,弟弟又小,家里的地没人种了,今年地里的收成很差。说是交教堂的什一税(1)几乎都承担不起,来求我,希望我能免他们家今年一成的采邑税。
我想拒绝的,因为如果大家都找我,免了谁的拒绝了谁的都不好,但她说她是你的好朋友,你们从小在一起玩到大的,我就答应了她了……”
罗伯特越说声音越小,他被阿莱塔那有如实质的眼神吓到了。
阿莱塔直勾勾的望着他,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跳下来?为什么不去叫人?”
“我的天!你不会游泳啊我的宝贝!”罗伯特一听就大呼小叫了起来,“等我叫了人回来,你早就……我可就没老婆啦!”
现在是晚上了,没有事的话,村里的人是不会出来打水的,罗伯特以为阿莱塔怪他鲁莽,连忙说道,“宝贝你别着急,我这就喊人,等下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然后便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救人啊!!”
然后他的声音不见了。
两条水蛇一样冰冷滑腻的胳膊缠上了他的脖颈,阿莱塔不顾一切的扑过来,骑挂在罗伯特的身上,狠狠的吻住他,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唔~唔~”罗伯特一手握剑,另一只手稳稳的扶住阿莱塔的后背,快活得几乎要飞上天去,脑袋里却莫名其妙的闪过一句话————老房子着火,烧得更快。
两个人不知道在水底拥吻了多久,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罗伯特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姐姐!!”
抬头望去,沃尔特和几个村里的男村民怒目圆睁,围在了井边,旁边还有一颗怯生生的脑袋,是闯了祸带人来救他们的安娜。
男人感动女人,让一个女人一辈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似乎没有什么诀窍。女人是一种感性的动物,男人有时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碰对了女人心里那根弦,就可以彻底的征服一个女人,之前虽然追得很辛苦,追到之后的下半辈子,男人就等着享福吧。
阿莱塔知道,自己的心,沦陷了。
那根弦,被罗伯特,以一种不自觉的真诚方式,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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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某天,留宿在富尔伯特家的少年伯爵,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偷偷的摸进了心上人的房间。
小舅子沃尔特,眼睛悄悄的睁开了一条缝,随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翻身发出了沉沉的鼾声。
细碎的声音,从阿莱塔的床上一点点的传出,房间里依旧是静悄悄的,隐约听得见稍稍变粗的喘气声,再仔细听去,仿佛又没有了。
一丝似疼又畅的轻轻呻吟,回荡在法莱村寂静的夜晚上空。
(1)什一税:一个村镇,可能由教区,领主共同支配,那么耕种作物的农民,要将土地出产的十分之一交给教区,称为什一税。而交给领主的,要占全部收成的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所以免除一成的采邑税,可以减轻一个家庭很大一部分程度上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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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推dao了,嘿嘿。
父母的故事写完了,下一章,小威廉要出现了。
唉,大家不要急么,小威廉这不是出来了么。掉了十个收,别再掉了,再掉,就低于两千收了,阿鼎真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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