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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宋元宪公庠忠规德范之碑  王珪

治平三年四月辛丑司空致仕郑国公薨于京师时天子方以烖异避殿有司误奏毋临丧乃作挽辞三章以哀之为废朝二日赠公太尉兼侍中谥曰元宪五月丙寅天子成服于苑中百官慰殿门下其年十月已酉塟公许州阳翟县之三封原是日又废朝既塟御篆其碑曰忠规徳范之碑既又诏太史臣珪以铭其碑臣珪方修仁宗皇帝实録自契丹再盟陜西亦罢兵其后天子益乡文学兴礼乐之事当是之时观公一用经术以相仁宗而天下俗吏之务不至于朝廷顾其功岂不茂哉夫创业之相名易章守成之相迹难见在汉丙魏尝有声于孝宣之世然推其术不过能以故事而奉行之亦未有卓絶见施在民者维公始终之行事实迈前人而又得天子所褒如此不刻之金石则无以显大于后世臣幸得执史笔奉明诏其敢以孤学自辞谨按公讳庠字公序开封雍丘人自其髙祖绅尝为唐御史中丞其后三世仕不显曽祖骈为汉兖州干封县令祖耀为周寿州霍丘县令父玘端拱二年以经明及第治狱有阴德终荆南节度推官自公显曽祖而下皆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封齐楚秦三国公曽祖妣王氏继丁氏祖妣贾氏妣王氏继髙氏王氏锺氏朱氏封齐魏楚梁汉晋秦燕八国太夫人公实锺夫人所生少笃学遭父丧寓其家安州夏竦为州一见公所为文大器之仁宗在亮阴诏礼部贡举公与其弟祁皆奏名廷中已而擢公为第一亦置祁甲科于是天下学者以宋氏兄弟为师法天圣二年释褐为大理评事通判襄州召删定本朝令遂试学士院除太子中允直史馆判登闻鼓院为三司戸部判官丁母忧服除迁太常丞判戸部勾院同修起居注迁左正言会郭皇后废以谏官伏阁争不可得坐罚金寻同知礼部贡举天下士至私相庆而材者皆自以为有得已而拔収髦隽比异时为多乃知制诰判登闻检院又考试贤良方正科公言朝廷取异士当令有司设幕供以饮馔不可与武科同试皆从其言知审刑院会知蕲州王蒙正诬知蕲水县林宗言辠殊死公曰蒙正本富人子且倚后家所为多不法可使其志得逞乎更请御史详其狱而道逢蒙正遣人赍寳赂入京师御史并収按之返使坐法废去又宻州富民王澥者私酿酒其家邻父率其子发之澥绐奴以为盗使尽杀其父子州以死论奴公曰其使杀人者澥也况奴为所绐乎时宰相亦欲出澥死公力争之澥乃死他日烖异数见宰相唯能开观寺为民祈福公以谓烖异之来所以戒政事今设乐于庭又使民纵观优慢之戏恐未足以致嘉应也奏罢之权判吏部流内铨歴太常寺鸿胪寺国子监昭文馆进尚书吏部贠外郎其在鸿胪言四夷朝贡请图其人物衣冠问其道路逺近与夫风俗好恶之异藏之有司明年除同知枢宻院事宰相以故事知制诰未有除二府者即召入翰林为学士又明年遂拜右谏议大夫叅知政事先是赵元昊反刘平石元孙皆以轾敌失军因诏中书兼筦枢宻院机事时縁边诸帅官重者互领陜西四路以故号令颇不一又兵多分屯堡障公言五大不在边五细不在廷宜使大帅収重兵内地他帅自当一道缓急有警则举兵四攻之其议乆不决后卒如公计方朝廷多故其下诏令及答蕃书皆须公所裁公自以材术得进用天下事有未便者数论上前于是为宰相所忌会同榜郑戬为枢宻副使叶清臣权三司使或以为不可并据要职者遂俱罢公得知扬州踰年为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进给事中先是盗起京东迹所连逮者捕繋满狱公使一切纵去后往往得敌区处以告于是募里诸生数十人自疏赏格示之或曰诸生且安用也公不听卒慰遣之凡捕诛百余人盗乃息诸生皆以赏得官遂大兴郡学礼师儒又作诗以风厉之郡人刻其诗学舍下庆歴五年复拜叅知政事后帝召二府天章阁观书出诏具问天下利病事宰相仓猝莫敢对公独进曰臣等皆待罪二府固已总万事而共谋之不当下同诸生对策必欲答清意所问愿至中书同上对公旣退草数千言立奏之皆施用其言八年以检校太傅尚书工部侍郎为枢宻使皇佑元年拜兵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明年诏有司上明堂图又博考声律更定天地五方神州日月宗庙百神祭享所用乐其秋遂祠明堂以公为礼仪使礼成加工部尚书初公言比有近幸之人多縁内降得横恩宜因大祀之后斥絶以新圣政于是帝别为手诏与赦书同降又言顷诏文武三品以上官得立家庙而有司不能明谕上意乆之未立非所以美化也愿诏礼官更议其制帝欲用三司使张尧佐为使相公执以为不可既而数上章愿罢帝遂欲用公为使相公固辞之乃以刑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出知河南府兼西亰留守司特定大学士杂奉又诏进见皆如宰相仪以戸部尚书徙许州兵部尚书徙河阳过朝京师方帝病少间臣下希闻徳音及公来延坐劳问者乆之嘉佑三年拜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复为枢宻使兼羣牧制置使祫飨太庙为仪仗使其年封莒国公间言祖宗収方镇之权尝欲畿甸蓄禁兵四十万今所蓄不精且多外补戍更非强本之埶又武臣用恩幸者多得任边要而孤寒者常在东南至老无恩泽公乃作科条均其所入官而恩幸者滋不悦五年公数求去位不许公固请之除河阳三城节度使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判郑州明年徙相州即言臣年六十七矣不可以重禄处闲地愿乞骸骨以归乃召公还以老蠲其拜舞公请不已英宗即位以为武宁军节度使徐州大都督府长史加检校太师徙封郑国公既又以为景灵宫使公尝有肺疾及奉仁宗讳一恸輙呕血不止昭陵祔庙复愿上印绶英宗毎见公不以名且谕以初临天下未可遽休大臣治平元年出判亳州居数月公请终不已听以司空致仕享年七十一累阶开府仪同三司勲上柱国功臣至更二十四号食邑一万二千六百户食实封四千六百户其为人端厚清畏进止有法度即上有所问必据经以对退而未尝与人言间或荐引士大夫唯恐其闻之不敢掠上恩其接宾客亹亹论文章不自休世皆尊名徳而小人亦自逺门下尝曰残人矜才逆诈恃明吾终身不为也公初名郊在翰林时有指公姓名传以他说者仁宗以语公公因请更之所著书有掖垣丛志三巻尊号録一巻国语补音三巻纪年通谱十二巻又文集合四十巻夫人胡氏赠中丞铣之女封陈国夫人子男五人充国尚书都官郎中均国国子博士其三人蚤卒女一人封寿安县君嫁太子右赞善大夫龎元中孙八人公与其弟祁尤相爱友公出入将相乆而祁亦终学士承旨宋兴弟兄以文学一时显者未有如公家铭曰

于皇仁宗受天宜君相孰有人郑公之文帝曰来汝予欲考古公则有承不逺尧禹其施维何声容被民公有经术毗予一人谁不出处公位将相不显郑公士夫之望始其告休公年未至卒莫我违以聴就第乃保宏父一品之章间有咨询据经弗忘公奄不存隠加皇席大章烂然以昭公迹既又锡公篆于碑首维碑峩峩在许之右史臣次之矢诗不多以视后人遂以永歌

宋景文公祁神道碑  范镇

嘉佑五年秋常山宋公自郑州移疾还京师明年夏四月疾益侵召门弟子蜀郡范镇而谓之曰疾病者既死毋受赠典毋丐子孙恩毋请谥毋立碑我虽戒诸子恐其弱不能闻于朝子其为我达之某退而白于中书中书诸公相顾戚然粤五月丁酉公薨天子辍视朝朝廷用故事赠公刑部尚书顷之仁皇帝问公之后事特官其子两禁尝僚又谓公事业暴于世不可以无谥列请于朝乃谥曰景文皆非公志也后二十年公之诸子来求文以表于墓道呜呼其受言于卧内者其可违乎虽然一时之言与扬公后世之美以慰其子孙孰愈哉于是铭之而不辞也公讳祁字子京其先周武王封微子于宋因以为氏望于广平至公之髙祖绅唐昭宗时为御史中丞以言得罪遂家于开封之雍丘生四子以伯仲叔季列东南西北四院公之系实出西院曽祖骈汉兖州干封令祖耀周寿州霍丘令父玘终荆南节度使推官初四院之子孙仕者数十人或以荫或以明经或以明法或举进士皆有才名然不甚显至公之兄弟遂大显自曽祖而下并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开齐楚秦三国为公曽祖妣王氏丁氏祖妣贾氏妣王氏髙氏王氏锺氏朱氏疏齐魏楚梁汉晋秦燕八国为太夫人自唐季以来歴五代文物扫地尽矣天圣初宋兴六十余年寖明寖昌而赋诗取士特卑弱不振仁皇帝在谅闇公兄弟试礼部糊名籍奏公第一兄元宪公第三章献太后曰弟不先兄遂擢元宪第一降公为第十人调复州军事推官代还改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直史馆再迁太常博士知礼院兼判吏部南曹修广乐记成擢尚书工部贠外郎先是李翰林宗谔燕龙图肃相继言太常乐比燕乐为髙李照乃以纵黍累尺律下五声钟磬才下两声与其律不相应公上言照之乐降黄钟为太蔟君实寄于臣管不可以事天地宗庙会韩魏公为谏官亦言照乐无法乃诏详定而罢之寻修起居注权三司度支判官是时陜西用兵国用日广公言今大有三冗小有三费州县之地不加广而官五倍且以十二加之迁代罪谪足以无乏若节其入流计贠补吏则一冗去矣僧尼道士已受具戒者且如旧其徒弟子一切还为民可得耕夫织妇五十万人则二冗去矣厢军不任兵而任役每役则更调农人罢招厢军又得数十万人则三冗去矣道场斋醮寺观置官设徒卒使相非边任而享公给者罢之则三费节矣三费节三冗去使国用饶虽兴师讨罪戎酋可玩于掌股间耳宁与今日课盐搉茗为戚戚计同年而语哉判盐铁句院次当知制诰会元宪公叅知政事乃为天章阁待制判太常礼院国子监俄改太常寺兼礼仪事元宪罢亦出知寿州徙陈州还知制诰判吏部流内铨以龙图阁直学士知杭州未行为翰林学士知审刑院兼提举诸司库务判史馆兼侍读学士元昊之败契丹也二国交献捷公为契丹馆伴使耶律褒等妄自夸大欲求军费者公语以西人亦尝献俘皇帝不之受因道所俘姓氏官爵褒等相顾愕眙终其去不敢妄出一语仁皇帝闻之欲大用公遂会元宪公自天平复叅政事解堂职兼龙图阁学士史馆修撰累迁右谏议大夫充羣牧使元宪为枢宻复翰林学士张美人为贵妃公当制乃先进告或言公以告代册者落二职以本官知许州未几为翰林侍读学士乆之召还再为史馆修撰判太常寺秘阁秘书省大享明堂迁给事中复兼龙图阁学士集贤殿修撰出知亳州岁余以礼部侍郎知成德军充本路安抚使兼马步军都摠管河北骑军虽多而马常少公请复駞幕之制及弛河东陜西马禁聴民间买卖养马者不升戸等益募步卒弩居十之五弓十之三枪刀十之二轘车为阵掘堑为营强弩射人大刀斫马如此则骑军马多而士精步人众而弩强敌畏居三月徙定州言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镇定论兵不得不先河北谋河北舍镇与定无足议者请合镇定为一路夫耻怯尚勇好论事甘得而忘死河北之人殆天性然若少厉之不忧不战欲兵之强莫如多谷与财欲士之训练莫如善择将欲人乐斗莫如赏重而罚严欲敌顾望不敢前则合镇定是矣乃积谷百余万斛増大团敌楼十二棚橹营会弓弩刀枪凡战之具莫不更新之曰恃吾有以待之也公前后论事多施行者或不施行亦降诏褒答之又上御敌论七篇凡敌之山川道路国俗嗜好与其君臣向背兄弟之不相能及后相残覆视其事若合符节然加端明殿学士寻拜吏部侍郎知成都府始至葺文翁学自为记刻西南学者奔走请业公循循指教莫不中其所偏代还道除三司使元宪公居西府加龙图以三学士知郑州唐书成进尚书左丞移疾自郑还也判尚书都省序迁工部尚书复领羣牧使翰林学士承旨听一子入侍病且亟犹自力以五事切谏其一言东宫虚位也又自为右志左铭记爵里姓名而已初公修礼书乐记详定庆歴编勑改定科场条制核实提点刑狱考课知公者谓公为全能不知公者以为礼乐刑政皆出公手用是毁公公亦用是多出入藩镇不大用矣呜呼其命矣夫士大夫所以嗟伤之不已也享年六十四治平三年五月已酉祔元宪公塟于颍昌府阳翟县三封乡之先原娶刘氏彭城郡君先公十七年以亡子男十五人定国进士及第终太常博士次不及名靖国彦国国子博士惠国尚书虞部贠外郎辅国奉国祚国太子右赞善大夫顺国大理寺丞佑国终秘书省正字亮国保国大理评事嗣国俊国广国太常寺太祝嗣国早亡孙十人松年延年光禄寺丞儋年进士及第试秘书省校书郎羲年试将作监主簿昌年未仕姚年太庙斋郎頥年大理评事余尚幼公性明果所至以严肃称其言事謇謇无所回避而于论兵若素习然其为文章乃天资也所著唐书列传一百五十巻行于世文集一百五十巻藏于其家太学篆隶石经礼部韵畧集韵皆公倡之也铭曰

宋姓之始肇自微子后之苗裔以国为氏望于广平世济其英至唐中丞有直其声谪居雍丘处躬裕休积善储庆为后昆谋序列四院以表以劝公西院出兄弟赫烜一门文章为国之光黼黻河汉帝图用黄曰礼曰乐自性而学曰刑曰兵适时而程息偃翰藩非猛非寛文绥安安武厉桓桓回翔台阁有猷有作炳焉彬彬昌焉谔谔呜呼上天德备才全曷不大用又啬其年泉深地厚大夜不昼子孙众多必侈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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