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黄明靠在墙上闭目假寐，“挺过这两天，把活干完，等炳爷把赎金送过来我们就自由了。当前我们还是尽量不去惹蛮子们为好，被他们打了也就打了，自己倒霉。”
林木讽刺地笑了一声：“你还真是安心当人家奴隶了，依我说，你这么干活也没什么用处，我白天不是说过就算将白霉刮了过几天还得长，费那力气做什么？有那力气干活，还不如省些精神。”
黄明恼火地说：“效果如何我们也管不着，每天二十棵树，不做完就没饭吃。”
一说起吃饭，二人的肚子同时“咕咚”一声。
“真饿呀！”黄明感叹。
“这么等着天亮也不是办法，我看看能不能搞些吃的来。”林木站起身来在屋子了不停搜索。
“别找了，这地方没什么可吃的，我都翻过了。”黄明善意地提醒林木。
他们所住的这个房间本是一间储藏室，堆了不少破烂家什。计有烂家具十来件，破牛皮两张，还有一大堆羊毛。可就没有一点可以入口的东西，连活老鼠也看不到一只。
看了半天，林木大觉得丧气，正欲放弃，脚下突然碰到一口木箱子，几乎摔了个跟头，打开一开，里面却是不少草药。
草药也成，如果里面有什么三七、、天麻、黄精什么的，却也可以人口。
死命将那口箱子推到月光下，正要仔细查看，旁边的黄明懒洋洋地说：“别折腾了，快睡觉吧。这口箱子是我土地关军营里的常备药，也就一些甘草、大黄之类，值不了几个钱。估计夷人也瞧不上，顺手扔这里来了。”
林木大感觉失望，“你昨天不还说什么人参鹿茸可劲用，怎么就这些破烂玩意？”
黄明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讷讷道：“我们当兵的军饷也不高，全靠地方富户供给。遇到富裕的地方，日子也好过些。你们这里穷得很，又是汉夷混居区，日子过得清苦。哎，以前在襄阳时那日子过的。却不想被调到这穷山恶水的地界。着是倒八辈子的霉了。”
听黄明这么说，林木只得无奈地将箱子关上，刚一动手，眼前却是一亮。在一堆甘草中，有一团蓝盈盈的光透来，忙扒开一看。心中惊喜莫明，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黄明惊讶地看了林木一眼，道：“不就是一点药吗，又不能吃，怎么笑成这样？”
“哈哈，黄明，有这东西，明天我们就不用那么劳累了。”林木大笑。
“这话怎么讲。”
正笑着，外面有人敲了敲房门，“安静点。”
屋内二人忙压低声音。
林木笑着将那堆蓝矾从箱子里掏出来，大概看了看，有二两重，又从屋子里的破家具中找了个木桶，将蓝矾全倒了进去。只要明天兑十斤水，再弄点石灰放进去，就能配制成最基本的一百倍等量式波尔多液。
也是他运气好，这次夷人从土地关军营中抢了不少药物，其中就有一味蓝矾，也就是硫酸铜。
今天在夷人山寨里观察了一天，林木已经肯定他们的柑橘树得的是霉病，也就是真菌引起的感染。这病在他以前当农技员是没少遇到过。遇到有种植园主过来咨询，他都建议对方使用波尔多液。
波尔多液，主要成分是碱式硫酸铜和生石灰。
说起波尔多液的发现还有一段故事。一八八二年的秋天，法国人米拉德氏在法国波尔多城附近发现各处葡萄树都受到病菌的侵害，只有公路两旁的几行葡萄树依然果实累累，没有遭到什么危害。他感到奇怪，就去请教管理这些葡萄树的园工。原来园工把白色的石灰水和蓝色的硫酸铜溶液分别撒到路旁的葡萄树上，使过路人看了以为是喷撒过毒药，从而打消可能偷食葡萄的念头。
经过园工的启发，米拉德氏进行反复试验与研究，终于发明了这种几乎对所有植物病菌均有效力的杀菌剂。这了纪念在波尔多城所得的启发，米德氏就把由硫酸铜、生石灰和水制成的溶液叫"波尔多液"。
波尔多液可有效地阻止孢子发芽，防止病菌侵染，并能促使叶色浓绿、生长健壮，提高树体抗病能力。该制剂具有杀菌谱广、持效期长、病菌不会产生抗性、对人和畜低毒等特点，是应用历史最长的一种杀菌剂。即便在农药广泛使用的现代，这种低毒廉价的农药也在广泛使用。
现在是明朝，现代生物技术合成的农药自然没地方弄去，用波尔多液正好。
波尔多液的主要成分是五水硫酸铜，也就是带五个结晶水分子的硫酸和铜的化合物。这东西在古代很多，又被称为蓝矾或者胆矾，与铜矿伴生。固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见晶莹可爱，大多用来炼丹，也用来入药。
看看桶中的混合物，林木非常满意。若以一百比一的比例配制药水，用来对付二十棵果树当不成问题，只要把这东西往柑橘树上一刷，何至于用人工去刮？而且，用人手去刮树上的真菌，不几天又长了出来，完全是无用功嘛！
硫酸铜的问题解决了，现在需要的是石灰。这个问题也简单，夷人习惯用花椒和生石灰刷墙壁，为的是防止虫蚁的侵袭。只要从墙壁上刮些下来就好。
想到这里，林木忙从那堆破烂中找了一片木头在墙上一阵乱削乱划。虽然波尔多液用生石灰最好，可这东西也没地方弄去，只能将就了，也就是药效不那么好罢了。
“你搞什么？”黄明被那顿挫的声音弄得忍无可忍。
“配药呀，我刚才不是说过，只要将这药配好往树上一刷，嘿嘿，也不用费那么大劲。今年的柑橘可以丰收了。”林木大感得意。
黄明冷笑一声：“拉倒吧，就算夷人的果树得救了，你我也不过少干些活。到时候不一样做人家奴隶。还是省些心等炳爷拿钱来赎我们回去。我是他的亲兵，你又救过炳爷的命。炳爷最重情谊，不会不管我们的。”
听黄明这么一说，林木一呆，是呀，我折腾这些做什么，有意义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