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楼梯上传来嗒嗒的响声,我一直走着,就好像就走向一条深渊。突然手被人抓住,楼梯间的灯坏了,看不清人,可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齐生,你放开我。”我平静的说着。头顶传来齐生的嗤笑声,“你还是这么冷漠,我要走了,你陪我走走。”语气中带着乞求。听到他要走,我心里一暗,也好,有些纠缠早就应该结束。
齐生躺在小区花园的草丛上,我在他旁边坐下,草地还有些湿润,空中繁星点点,一点也不像下过大雨的样子。“你打算去哪?”我率先打破沉默,“开始你拦我朋友的车,就是想说这件事?”
齐生嗯了一声,过了许久他看着我,“小青,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冷笑,“不可能,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你先听我说完,以前是我不努力,三番两次了伤了你的心,这次我出去就是去闯荡,没闯下一片天,我绝对不回来找你。但是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能不能不要找男朋友。”
我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一个女孩子有多少年华用来等待,而且,我早就对你没感觉了。”看着他又想再说,我立马又道,“不过我不会太早结婚,你先出去闯了一片天再说吧。”我心里一片苦涩,虽然已经不再喜欢,但是每次一说决绝的话,看着齐生那无助的眼神,我就总是忍不住想心软。
“天不早了,我先上去了,”说完我就打算起来,突然一股拉力袭来,我身体猛的向后倒去,齐生的唇瓣就凑了上来。我从晕乎中找回理智,眼眶中有什么流了下来,我知道那是眼泪。我站起身,一巴掌扇了过去,齐生笑了,那是我第一次打人。
“小青,让你做的表格做好了没,领导催着要了,”主任陈纯走进办公室就问我,说着,她又嘱咐道,“你一定要检查一遍再给我,你总是不细心。”
我递表格的手一顿,不好意思的笑笑,“纯姐,我刚刚检查过了,没问题。”她接过去看了看满意的放到了办公桌上。我咳了两声,实在有些难为情,“纯姐,那个,我今天下午能不能早走会,我朋友来了,说让我去火车站接他。”我知道,这种私事不应该放到工作上来,可是那个家伙烦了我好久,我也是没办法。
“没关系,你去吧。”纯姐的反应在我的预料之中,平时的时候除非我做错了什么,一般都是很好说话的。我道了谢,继续看着刚刚打开的新闻网页,女子被人抛尸野外,身体被剁成数截。看着标题,引起一阵恶寒。
“小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果然章佳佳的身影出现在我们办公室内。她对着我眨了眨眼,然后就拿了个东西给纯组,我看到是一张请柬。心里的想法再次得到验证,“纯组,到时候还请来喝喜酒,”说完,羞涩的低着头,果然是小女生纯真的心思。
“好的,一定去,恭喜你啊佳佳,男方是哪里人啊?”纯姐表示惊讶过后就笑着和章佳佳说开了,“岳阳的,现在在三一集团工作。”章佳佳小声答道。在她看向我的时候,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只能为她祝福,虽然我很排斥闪婚,不过也许像章佳佳这样单纯可爱的人会得到幸福吧,我这样想着。
黄昏的长沙火车站显得更加庄严肃穆,夕阳映红了整片天空,煞是好看,两边正在修葺的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行人或驻足或脚步急促。
我才刚走到公交站,就远远的看见等在出站口的陆润言,一个妖娆的姑娘手挽过他的手,似是撒娇的在说着什么,我挑眉一笑,看来这家伙又有新女朋友了。我刚想走过去,却没有发现旁边的立珊线公交车正好发车向我驶来,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们总是这样,看到电视上的人快被车撞时,就会嗤笑明明可以及时跑开,为什么要站在原地等着被撞,等自己也遇到这种情况时,才会发现,哦,原来不是他们不跑开,而是那个瞬间脑袋会放空,身体会忘记反应。
我停顿了几秒,然而这几秒的时间就是致命的时间。我心里一凉,想着这次估计躲不掉了,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手被人拉住,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同一时间,公交车一个急刹车刚刹住,停在了我刚刚站着的地方。
“小青,你没事吧,刚刚真是太险了,吓死我了。”连七里熟悉的声音响起,此刻犹如天籁。我猛地回过身抱住他,“我就抱一下,一下就好。”平时再伪装坚强在死亡面前还是暴露了最原始的脆弱。
连七里难得安静,就那么让我抱着,他的身体微微发抖。良久,我的情绪慢慢稳定,不远处出站口站着的陆润言没有发现这一幕属于别人的闹剧。我深呼吸一口气,从连七里的怀里出来,回到现实中的我重新拾起伪装,“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刚好救了我。
“我来火车站附近办点事,看到你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你傻吗,不会看车。”连七里表情严肃像个小老头,不复往日的嬉皮笑脸,换作平时我会翻个白眼懒得理他,但现在我自知是我不小心,只能低着头转移话题,“我来接朋友,我先去了,今天谢谢你了。”说着就往出站口走去。连七里在后面跟着我,“我和你们一起,正好我也要回去。”我点了点头。
我冲陆润言扬了扬手,他牵着女朋友快步走到我面前,“青青,我刚刚碰到齐生了,”陆润言颇为烦躁的说着,“你都没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事,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连七里在旁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话说,你这次来长沙呆多久?”我看了一眼一直挽着陆润言的霍香香,朝她笑笑,对着陆润言说道。
陆润言朝我吹胡子瞪眼,可惜没有胡子,我知道他是嫌我不争气,对感情这种大事这么不在意,可我不想多说。“行吧,我也是怕你伤心,没人陪你。”陆润言耷拉着脑袋说,“我这次在长沙应该是不走了,香香想要在长沙定居。”然后向我递来一个你懂的眼神,我也不好在霍香香面前落他面子,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青,我们先去吃饭吧,我想你朋友他们应该还没有吃饭。”一直在旁边装哑巴没存在感的连七里此时插了进来,又恢复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看向陆润言,发现他正眼神古怪的看着连七里,我就知道这个家伙又想歪了,“别多想,这是我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连七里。”又看向连七里,“那走吧,吃饭去,我也是有点饿了。”
整个过程霍香香都没有说话,一直很温顺的腻歪在陆润言的怀里,酸的人牙疼,但我发现她眼神有意无意的总是落在我身上,不易被人察觉,我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就当作不知道。
“润言哥哥,我累了,背我好不好?”背后一个酥麻入骨的声音响起,我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地,虽然那身材确实够火辣,但是那长相比我还要普通,这性格应该也不是陆润言喜欢的才对,但是那一脸温柔样好像魂都被勾走了,我决定有时间要好好问问。
在大马路上,陆润言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背着霍香香走到一家火锅店,偶尔回头对我诉说一下他的“思念之苦”,一概被我无视。“兄弟,加油了,小青就看你的了。”见我一脸没好气的样子,陆润言又对着连七里胡说八道。
“那是肯定的,我和小青的喜酒你们喝定了,哈哈。”连七里一脸的春风得意。我作势就要一脚踢过去,抬头发现吃的地方到了,只好作罢,毕竟我也是新一代的文明市民。
“小青,付流和章佳佳的婚礼你会去参加吗?听说那天是周六,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过去好不好?”一坐下来,连七里就黏着我说着话,有时候我想不明白,明明我长相这么普通,身材也不敢恭维,是怎么吸引到别人的。
对面陆润言两口子已经点了一个鸳鸯火锅,还点了很多小菜,一点都不用我们操心。
其实章佳佳的婚礼我是打算去参加的,毕竟关系现在也算是不错了,能亲眼看见一个朋友走向幸福,我也是很开心的。但我没想和连七里一起去,有些关系点到即止就好,过多的联系不是我想要的。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到时候自己过去就可以了。”说完拿起桌上的另一份菜单开始看了起来。
连七里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立马做出一副小受的样子看着我,对面陆润言也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们笑,搞的我头皮发麻,最后还是妥协和连七里一起去参加婚礼,陆润言表示他也想去沾沾喜气,顺便学习一下,连七里爽快的答应带他们一起,最后在我的极度无语下吃完了晚餐。
长沙的夜晚被万家灯火照耀,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汽车驶过的长鸣声,纸醉金迷的现状使我们心甘情愿的被牵绊。一排路灯照亮了回家的方向,暗黄色的灯光洒在人身上,让我感到心情宁静。我们走在人行道上,此刻路上已经没什么人,霍香香喝了点酒,整个人挂在陆润言身上,时不时说几句露骨的话,弄得两个大男人满脸通红,也不知是酒的效果还是真这么纯情。
“小青,明天我请你看电影,”连七里喝了不少酒,此刻双眼有些迷离。我本想拒绝,陆润言却在我之前抢了话,“青青赶快答应,你不是一直想有人请你看电影吗,你可别指望我,我的时间可是留给香香的。”我翻了个白眼,这损友的交的尽揭我短。
“青青,双十年华的女孩子不应该这么死气沉沉,你值得拥有世间一切的美好。”陆润言看着我正色说道,“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思绪放远,那年我们高一,陆润言十六岁,我十三岁,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感情很深,不足亲情又高于爱情。一个午后我在书包里发现一封情书,是我们班一个男生写给我的,当时未经历过感情依旧懵懂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拒绝,就这样拥有了人生中的初恋。那时候的感情很纯,没有经历岁月风箱,没有过多的谎言欺骗。陆润言在知道我恋爱了的时候,眼神中闪过悲伤,稍纵即逝。
那时候的陆润言像个哥哥一样总是怕我受到伤害,现在的陆润言依旧如此。殊不知,有些事情总是要经历的,该受的伤早已注定,人在风雨中才能成长的更快。尽管事先陆润言已经警告过朱津不能辜负我,暑假过后还是依期迎来了第一次分手。
没有任何预兆,依旧一封书信,不过是从情书变成了分手信。那天我哭了很久,陆润言几次想去替我报仇被我拦住,虽然懵懂,可我知道缘分不能强求。那天,陆润言一直抱着我,在我耳边对我说,“青青,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如果你爱累了,就回头看看我,我会一直留着我自己等着你,以后就算我们双方结婚了,这个承诺也永远成立。”
陆润言对我的心思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会给予任何回应,有时候太过熟悉的人不适合做情侣,但我忘了,这样的人更适合做家人。
陆润言见我神色有些松动,继续说道,“所以青青,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机会,给别人机会,别苦了自己。”眼神中是无尽的心疼。
我看着这样的陆润言,很想哭,侧头看了看站着没动的连七里,想着反正就是看个电影,试着了解下也没什么,然后我就笑了,心里很酸,“都是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人请电影我求之不得呢,我要看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