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正那边半天才应了一声，“表妹……你怎么这会来了。”小灰急匆匆地走到我身边，看着我和钉子的伤势，捂着张大的嘴。
“你怎么了易懒，你干了什么？怎么搞成这样？”她又焦急地问，我摇摇头，怎么说呢？
“在家里呆不住了，到你这来玩玩。”小灰这时才转过脸对皇甫正说。
皇甫正哦了一声。
“表哥你还不救人，这是我的朋友，你站那不动干嘛？”皇甫正的脸上阴晴变化着，终于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好，救人。”
他一甩衣服，转身往二楼走去，“手术室，然后准备ICU病房!”他吩咐着，几个护士忙碌起来。
一切变化得有点太快，我有点理不清头绪。
小灰帮我搀着钉子，一边对我说，“我从家乡来这里，就是来找表哥的，家里活不下去了，听说他很有本事，小时候又对我很好……”
我还是疑惑地转过头看她，“所以你就来找他了？他这么有名，怎么可能还找不到，流落街头？”
她笑了笑，“他啊，可讨厌了，以前不是叫这个名字的，现在才改成了这个古里古怪的名字！而且我不知道他是做医生的，害我一直打听不到，还好，你留下钱给我，我花钱问了好多人，还请人帮忙，隔天就找到了他。”
这真是太巧了，不是她，钉子就死了，我看她圆滑的脸蛋，尖尖的下巴，真的是那个我拣来的小灰吗？我揉揉眼睛。
“这两天他安排我住在他家里，我来看过他一次，今天晚上无聊在家里呆着，所以我又来了，没想到正好碰到你！”她也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点点头，说不出话，这样的巧合，一辈子能有几次？他对她真的很在乎，据说铁板一块的行规，说改就改了，这个皇甫正，真******虚伪。
“你自己也要治疗啊，你看你的样子！”她一脸不安，我的伤口确实很疼，因为子弹没有穿透，而是有两三颗因为是穿透座椅，而留在了不太深的地方。
对于我的伤口，短暂的几个小时还看不出来奇怪的自愈，一般都发生在二十四小时之后，开始的时候是四十八小时，现在是越来越快了。
那就让他们帮我取出子弹吧，否则，我自己也是要挖的。
钉子送进了急救室，生死未卜。
而我被安排到了另一个手术室，一个他的助手，帮我取子弹，小灰就站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手，这就是民间医院的好处。
助手看着我一身的伤疤，难以置信，“你几岁就开始混黑道了？”他问我，“都是些老伤，没什么。”他点点头，“最近的也有段时间了。”我的伤口痊愈的快，看不出来是新伤，不是重伤甚至留不下多少痕迹。
助手要给我打麻药，我摇摇头，我怕我被他弄得失去知觉，不知道会怎么对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不是很安全，即使我紧握着小灰的手。
他让我趴下，给我取背部的子弹，我清晰地听到手术刀割开一些皮肤的声音，钳子在里面搅动的声音，疼痛从伤口传递到脊椎，再传到我的大脑里，我紧紧地握着小灰的手。
“你真是个强人，中了三颗子弹，虽然不是要害，一般人也倒下来，你还能撑到现在。”取完了子弹，助手给我缝合着伤口。
然后他咦了一声，“你的凝血很快啊。”我笑了笑，心里想，24小时后的速度更快，那时候要是被人观察才叫跌破眼镜，“快不是比慢好，呵呵。”我说，小灰在边上，也格格笑着。
缝完针，他拿着听诊器，要给我听听，我说不必了，他说一定要听下，看看有没有内出血什么的。
小灰也让我听听看再说，助手就把听诊器放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的呼吸系统一塌糊涂啊，心跳也是一塌糊涂啊，你有严重的心血管病和严重的肺部疾病啊！”他一连说了三个啊。
“肺部可能是很早以前被肋骨刺穿了一下，心脏小时候就不好。”其实就是几天前戳的，但是根本不是戳的问题，而是自核爆以后就发生了这些变化，我扯淡着，“有没有什么内出血什么的？”我问他。
他摇摇头，“不好说，因为太糟糕了，杂音也太恐怖了，这样下去……”
我说：“什么，是不是按照这个样子，活不了多久？”他沉默了，看着我，这人真是够直白，他肯定在想。
小灰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我看了看她，她轻声地说，“没事，懒哥，有时间咱们好好治疗，表哥的医术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才不想要什么狗屁治疗，我的身体连我自己也无法解释。
但是在我内心的深处，我很担心日久天长，我会不会变成一个什么怪物，如果有一个我信任的医生，有一个能安心生活的世界，能够让我的身体恢复原状，我是强烈渴望的。
而现在，对于皇甫正，对于这个世界，我没有这个想法，得过且过吧。
此刻我的脑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海岸集团，想起了宁老爷子，不是他，现在所有的人都会在黑暗里摸索，他投入所有的资产，在战后迅速重建和扩大以前他的风能发电产业，还算稳定给诸多聚集区提供着电力。
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是完全垄断这个行业，可是他的收费并不高，传言中政府曾和他沟通，在全国让他一家彻底垄断，想要和他合作，但是要提高电费，被他断然拒绝了。
其实，对于政府，我一直也想不通，这个残余的政府，经常出台大相径庭的政策，今天往左，后天往右，似乎内部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一个在竭力挽救民生，一个在搞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是这个政府，维持着和黑帮，白道，自救会，以及一些组织的相对平衡，虽然无功，也还没有什么大过，让老百姓还能苟活着。
同时，自身还保留着一些武装和警力，虽然不能维持社会治安，还是能做做样子，不至于让社会真的成了屠宰场，当然，对我这种级别的恶人，不是他所能触及的了。
大国都在苟延残喘，竭力维持着平衡和稳定，不让人类倒退到原始社会，根本谈不上发展和重建，而此时，一些大国周边，深山老林里未受核打击的小国和部族，却磨刀霍霍，分分占地割据，大国基本都有心无力，只能靠地方力量甚至黑帮势力，自觉做些抵抗。
形势已经恶化到了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