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二日起,沐非便被封了特使,专供皇上秘密调派,但由于专职于皇上,很多事情为了第一时间告于皇上知道,便依旧住在锦阳宫。
其实皇宫内知道沐非的人并不算多,对他知道颇深的,是端砚还是王爷带兵与人交战时,军中的士兵。而那些兵士均是端砚死士,又远在边关,自然不会流入朝中,个别品阶高,后被调派来宫的,也是脑筋灵活之人,自然不会多说。
而宫里两位妃子,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朝中的事,她们便是想插手,也不会是在明里,所以为了自己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到特殊时候,她们自不会乱说。
宫里的太监,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不敢乱说话。
沐非到京以后,深居浅出,甚少人看到,入了皇宫亦是不声不响,而端砚去锦阳宫时都在深夜,内侍皆不知道,何况朝中大臣?只在圣旨下的那刻起,众人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物。
此时再派人去查,得到的结论无非是什么皇上新寻的心腹,别的,再无其它。
即使查到了他和端砚之间的关系,端砚现在是皇上,又是民心所向,很多事情,并不是想如何,便能如何,这种事情,只能让它烂到肚子里,或者,等待更好的机会。
沐非开始随皇上上朝,在不起眼的侧面的柱子边站着,在众臣议事时,不着痕迹地听着他们的意见,看着他们的反应。
他也一一认识了朝上的臣子,像是左相,像是靖南候……
靖南候和左相一样,看起来都是万中挑一的良才,心机城府,均是深不可测,表面看来,全是一脸正气,可事实如何,要等他找出了。
他并不算正式的朝臣,不隶属于刑部大理寺,所以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调查一些事情,只得根据手上少有的资料,来推断靖南候的个性,做事手段,也只有时不时去他府边走走,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和沐凡一起,时间亦是早上午后夜间都有,好在从皇宫出来,经过靖南候府,不远处有个林子,主人在那里开了间酒肆,环境甚是悠静闲雅,沐非来来回回经过靖南候府,也便有了理由,而他一个小小特使,靖南候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沐非便还算是安全。
这日,他一人漫步,悠悠地经过靖南候府,如霜的月华下,他的身影,飘逸似谪仙,经过门口时,似是无心,又似是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眸中一紧,果然,有了发现。
有人自里面踏月而出,身影寂寂,姿态凄凄。
故意放缓脚步等里面的人出来,待看清人相貌时,心中又一紧,原来是认得的人。
“子规——”浅笑着上去打招呼,也的确为这日的偶遇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子规看到沐非也是十分的讶异,满身的寂寂味道瞬间飘得很远,他亦是开心的浅笑,回头看了看,“我来靖南候府办点事。”
沐非浅笑,并没有多问,只说了句,“如些清风明月,负了可惜,不知子规兄可有意去饮杯酒?”
“好啊。”子规亦大方接受这个提议。
于是两个人在月下并肩而行,夜凉如水,夜色暮暮,两个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长长。
沐非心里自然有疑惑,子规只是小小翰林学士,做些文书的事,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需要到靖南候府,而且此时又入了夜,他出现在靖南候府,不像是公事,便是私事了……
那么他与府里的什么人有私事呢?如果只是府里不重要的,地位不高的人,他不会如此姿态轻松闲散随意,想来肯定那人在府里的地位不太一般,那么会是谁呢?
不过他一定不会是什么和靖南候有秘密往来的人,如果有,绝对不会做的这么光明,定会是着了黑衣,从后门看有没有人时,进出。
可他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姿态并不算拘紧,想来不是第一次,那么他会不会在很多次走动时,听到或看到过什么?
想到这里,沐非唇角微扬,希望会吧。
“沐非兄这么晚一个人出来,沐凡会放心么?”徐子规笑笑,想起那个很是精明机灵,又时刻担心着沐非的师兄,他总觉得这个师兄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大大咧咧,这样的人,或许是心思极为细密也说不定,再看他对沐非的关怀照顾,哪里像一般的师兄弟?亲兄弟都不会如此吧。所以他对于沐非身边没人,感觉有些奇怪,那个人,没事的话,断不会放沐非一人出门。
“师兄他有事,我是偷跑出来的。”说完冲着徐子规眨了眨眼睛。
徐子规讶然人,他看着清雅出尘,美如谪仙的沐非,一下竟不知道反应,他认识的沐非,文采出众,高雅出尘,超脱于俗世,令人心向往之,而近来,他发现沐非有了人间的气息,会笑会闹,让他时时惊讶。
他也不傻,也有颗七窍玲珑心,他听了圣旨,知道沐非跟皇上一起,也猜到沐非和皇上或许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而且最近靖南候树大招风,许多流言窜起,连带着“他”也心情郁郁了……
那么沐非在这个风口浪尖被封了特使,虽然职位低微,并不被很多人注意,但依他认识的那么聪明的沐非,皇上是委了他什么事也不一定。
而今日在此遇到人,他会想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吧……
悠悠一声叹息,浓浓围了两个并肩走着,各有心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