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一抹明黄便刺入我还朦朦胧胧的眼中,我慌忙揉了揉眼,眼前模糊的画面终于清晰起来。
一位身着绣纹繁复精致、活灵活现的明黄丝质长袍,头戴上缀一堆珠翠、山形饰物的皇冠,站在我的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睛深不见底,面上毫无表情,却不怒自威。在他的身后,还成人字型地站了一群各有风味的女子莺莺燕燕,望着我的表情各异,或默然,或暗喜,或不屑,或担忧。其中,我却只认得一位——紧跟在皇上身后右侧的林淑妃。
满目忧伤的淑妃一见刚刚还犹自昏迷不醒的我突然睁开了眼,并且正疑惑地看着她,忙惊喜地向我眨了眨眼。
我这才反应过来,收回目光,忙边挣扎着起身,边恭敬道,“臣女林葭怡,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林姑娘,既然还在病中,就先好好养着。”一声宏厚的声音淡淡地在耳边响起,声音平淡地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我一愣,也不再继续坚持折腾自己酸软无力的四肢,口中谢了恩后,便就势躺了回去。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启禀皇上,微臣沈从文求见。”
“传。”面前的皇上在床前坐了下来,淡淡地吐了一个字。
没一会儿,一位白须冉冉、身着五品补服的老者便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参见完皇上及各位娘娘,拿过身后小童手中提着的大箱子,便度到我床边。
在他示意下我乖乖地伸出右手,心中却冷汗不已,幸好我明智地真的把自己弄病了,不然就这样被发现,岂不是正好坐实了欺君之罪。
白须老者两指轻轻地搭在我的右手的动脉上,一手轻撸着自己的白须,闭目许久不语。我偷空悄悄望向皇上身后的那群女子。
这才注意到淑妃左边的女子,大红色的绣金凤凰吉服,配金亮千叶首饰,眉中一点绯色钿花,在摇坠满布的金冠映衬下,竟似镀了层淡淡光晕般,华贵夺目,一时之间竟让人难以分辨出她的年龄。
呃,看来我的确是烧得有些糊涂了。如此醒目的女子竟刚刚被我忽视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用眼带嘲弄和……一副马上能看到好戏的自信吧?难道……难道她知道我本来要装病的意图?以为我现在时装的?
我暗自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令我恐惧的想法,不可能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沁儿和小顺子,而且是昨天深夜才决定的,沁儿今天一早上就去参加了所有秀女不能缺席的国师祈福仪式,而小顺子除了出去打探消息那一小会儿,更是一直跟在我身边,就算要他们想去告密,也来不及啊。看来还是我烧糊涂了,都开始出现错觉了。
就在我不断地胡思乱想间,那位御医终于收回了手,徐徐道,“禀殿下,这位姑娘只是偶感风寒,虽有些严重,但并无大碍,稍后服下几幅驱寒的药,在仔细近日不受凉气,不日即将痊愈。”
“恩,那沈御医赶紧去开方子吧。林姑娘好休息。”老皇上又不咸不淡地关心了两句,便准备起身离开。
“皇上,既然大选已经结束,这位林姑娘,臣妾可按惯例,待其病好后送回府,如何?”皇后突然温温地笑着出声问道。
哇?大选已经结束了?可以出宫回家了?没想到皇后还是蛮可爱的嘛,我在肚子里闷笑起来。两眼期盼地望向老皇上,见他一副颇为意动,却又沉思不语的模样,真恨不得马上帮他一口答应下来。
可谁知就在我觉得老皇上已有点头的迹象时,淑妃却硬生生地插口,打破了我的幻想,“皇上,怡儿的确此次因病错过机会,但却与臣妾颇为投缘,臣妾一向在后宫没什么朋友,可否求皇上允许,臣妾留怡儿在宫中陪臣妾解解闷?”
“芝兰妹妹即是闷了,怎么也不来找姐姐叙叙?姐姐一向盼望的紧呢。”皇后不甘示弱。
淑妃淡雅一笑,没有接茬,只是用她那水韵十足的眼睛柔柔地凝视着皇上。
“恩,即如此,便依了芝兰吧。”老皇帝无视众人,深情地回望了一眼淑妃,也不拖泥带水,说完,又“慈祥”地看了我一眼,“怡儿还是先在此好好养病,待病好了想搬去临丝殿再搬。”言罢,终于带着他的那一大群大小老婆摆架离开了。
离开前,不出意外,淑妃意味深长地扫了我一眼,奇怪的是,那位皇后娘娘竟也是如此。不是吧,都认为我已经到了可以和她们眉目传情的地步?我郁闷地将还有些昏沉沉的头埋进了被子里。
就这样,庄康二十九年的那场轰轰烈烈的大选终于落下帷幕,不管如何,至少每位参选的秀女们都找到了自己未来的路,运气“好”的那些或成了老皇上新进的暖床伴侣,或成了那些龙子龙孙的附赠品;运气“不好”的那些则有的被遣送出宫、另行婚配,有的开始了漫长的体力劳动成了宫中众多宫女中的一员,为那遥遥无期的出宫日翘首以盼。而我,则成为了这宫中唯一一个没有封号、没有身份,却仍能也只能留在宫中的人。
在落霞殿养病的日子,出奇的平静,平淡无奇的日子一向过得飞快,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我身边静静流逝,我却正沉浸在这难得的放松中,享受着一个人独霸如此大殿,毫无感觉。
我那平静的小日子,终究还是在秋末第一股寒流扫过落霞殿中的每个角落的时候,在一位我意想不到却久仰大名的人不请自来下轻轻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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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鱼终于回来了~实在没想到啊,越临近放假时越多,害大家等这么久,我惭愧万分~~~再次,无比认真无比郑重无比诚恳地说一句,抱歉!不过,庆幸地是,经过千辛万苦,小鱼终于放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