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没看见张子牧？”这王明义和县里一干人等都在县衙，那张子牧去哪里了？
“张大人有事。自个出去了。”没想到林意涵会问到他，王明义不禁把多日来的疑惑一一说出：“你在张大人面前也太放肆了。要知道人家是皇亲国戚，你别去招惹他。”
“你是怕我给你添麻烦吗？”
王明义胸口一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想了想，只得老实说道：“是有这么点因素。不过也不全是。惹恼了他，给你来点绊子，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别跟这些人走得太近。”
林意涵点点头，她知道王明义说的是对的。可是，她心里从来没把张子牧当成什么大人，只是路上遇到的一个朋友而已。虽然她比较讨厌跟权贵们在一起，可是这个张子牧，虽有些高傲，有些满不在乎，可是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坏人”。姑且先这样吧。离他远点罢了。
“张子牧这个黄河督察使是什么来路？”还是先多了解一下他最好。
“你想知道？”王明义没想到她会想了解这些事。
“当然！”
“就是皇上派来监督今冬黄河大堤修建、加固的。”
“是管曹县还是都管？”
“就曹州、开封这一带。”
“那他是不是还要去开封？”
“是的。”王明义瞪了林意涵一眼：“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林意涵抿嘴笑了笑：“就是好奇呗。”
“行了，你出去吧。我还有正事。”王明义又下逐客令了。
林意涵可不是这么轻易就听话的孩子。今天要是不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还不给你瞧扁了？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
想到这里，林意涵端坐身子，玩笑道：“我有一个想法，我自己觉得不错，你要不要听听看看？”
“哦？”
王明义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让她有些不爽，但依旧轻描淡写，一句带过：“让筑堤的劳工们以工代税，你看怎么样？”
“嗯？你说什么？”正坐在桌后看文件的张明义突然站了起来，探出了身子。这个想法是他刚才在和县丞们讨论的时候就想到的，只是想明天给他们一个惊喜而已，林意涵这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如何会懂得这些？她是无心之言还是经过思考的？
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坐在前面的妹妹，想从她身上瞧出点什么，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林意涵的表情轻松的很，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特别的东西。
也许就是蒙的吧。王明义这样告诉自己。
王明义惊讶的样子让林意涵很开心。终于见识到我的本事了吧？林意涵心里洋洋得意，面上却竭力忍住喜悦，装作不经意说出的样子。
“是有些意思。你的想法我会考虑的。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啊？林意涵一愣，这是怎么回事？王明义怎么这个反应？按道理讲他应该很高兴才对，为什么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兴奋？
林意涵觉得有些失败。人生中第一次的展示就这样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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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明天一定要跟你出去，别想甩掉我！
林意涵一边撕着花草的叶子，一边恨恨地踢着脚。
“是什么事让我们的林小姐如此生气啊？”潇洒的地摇着扇子，身体如树干一样笔直——不是张子牧还有谁？
“是吗？这大冷天的，张公子好有兴致，还摇扇子。”林意涵瞥了瞥扇子，冷笑了一下。
张子牧不知道她为什么事不高兴，可是看她这个样子却没由来有些心疼。真想一辈子让这个天真纯洁的姑娘永远地保持笑容，就像初遇时那般潇洒一样。
“什么事这么不开心？”虽然他总爱逗她生气，她生气的样子让他觉得很高兴，可是看到她真正为别的事而不高兴的时候，他反而心里非常不舒服。
想起张子牧是督察使，林意涵便问道：“你明天去巡视大堤吗？”
张子牧点点头，不知道这跟她生气有什么关系。
“那带我一起去吧。”
“你想去？为什么？”
“在县衙里太闷了，想出去。可是二哥又不带我。”
“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张子牧到如今也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来曹县是图的什么。
“图的是什么？”林意涵轻笑了一下，怅怅地说道：“不为什么，只是为了这颗心而已。”
张子牧虽然聪明，可是也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意涵不想跟他说的很明白，可是又忍不住想说：“以前，我想得很少，可是一路走来，我却明白了我该做什么。”
见张子牧不语，林意涵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我们一路走来，也算是朋友了。当然我知道你不一定把一个女孩家当做朋友。可是我心里把你当做朋友。”顿了顿，接着说道：“子牧，我知道你是皇亲国戚，我也知道你有些时候有些玩世不恭，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我希望你能为这里的百姓做一些事情。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这里的苍生。趁着自己还有一点权力，有些事能早做就早做，不然，过了这个时候，就算你想做，时机也不会再来了。”
“你，真这么想的？”张子牧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个刚刚还在生着气的女孩子此刻却在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是不是他哪里看错了？
“如果我说我会预知一些事情，你信不信？”
张子牧从来不信那些鬼神之说，也更不信什么算命之类的。对于林意涵说的，他有些嗤之以鼻。
林意涵知道他非常自大，不会相信这些所谓的命运之事。只可惜，历史的发展不是他能改变的。“两年之后，你必遭大难。”
“我？”张子牧笑了，笑这个单纯的小丫头。
林意涵不理会他的嘲笑，认真道：“你可以不信，不光是你，你的全家都会遭大难。”她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胡说的。她很清楚地记得，弘治皇帝死后，张皇后的弟弟都被杀了。张子牧作为张皇后的侄子，估计也难逃历史的洪流。
“你不是想明天出去么？我带你去。”
林意涵不知道张子牧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说到明天出去的事。不过她心里清楚，刚才她说的话，怕是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一点印迹了。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而已。
“那好，一言为定。”展露一个笑颜，轻快地转身而去。
张子牧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