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峭壁上,有个黑衣的男子在跳跃攀登。他阴沉着脸,皱着眉头,一股煞气从他的眉目中流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旁停下,他扁圆的头转动着,查探四周有无异动,附近只有一处缓缓的山泉在涌流,发出细小的哗哗声。
他戒备的把目光投的更远些,峭壁的不远处,黑色衣衫的族人还在把望着,他确定没有了敌人,才是动手敲了敲那突出的岩石。
门在微小的轰声中开启,漆黑的岩洞口出现在眼前,他弯腰道:“主人,我们失败了。”
里面传来低哑的声音:“怎么是这时才来找我?不是耽搁的太久了吗?”
涂靡面色阴沉,气愤的道:“属下本来也想要早些来,只是蛇王的人还在追着不放。”
“怕他一个区区蛇王做什么!”洞里的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喝骂道,顿了一顿,稍微平复自己的心绪,洞里的声音又道:“我的时间也是不多了,要早些解决才好,这蛇族的争斗我自是会帮你,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做到的,你得要帮我先除掉那个人才是。”
涂靡听到是这样的答复,神色有些焦躁,对这洞里的人来说,蛇族的争斗自然未必会放在心上,而对他来说,心心念念的是想要蛇族的蛇王地位,但是这位神秘的主人既然这样说,他也不能违抗,只好道:“属下遵命,只是,他未必这么容易对付。”
“你只要帮我找出他的下落,我亲自前往。”洞里的人沉着声吩咐着。
涂靡垂首道:“他既是蛇王的右护法,在蛇宫里的。只是蛇宫地势复杂,属下还不是查探的很明白。”
“你再去查看一次,成与不成都早些来回我。”洞里的人似乎有些沉不住气,语气越发不善。
涂靡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属下有一请求,请主人让我带着宝物去。”他口中所指的宝物乃是六合塔。
洞里的人一时未有应答,涂靡再是说了一遍,只是洞内一声冷哼:“越是动用它,就越容易被发觉,这次只是查探地形,未必用的上,你不要再说了,去吧。”
这日,小雨心里发闷,走到屋外晒晒太阳,魂魄刚走不久,她不知道他口头上的立后到底是算不算,只不过有许多宫装女子过来看她,她想,也许这些人就是所谓的蛇宫宫女。
小雨不敢接受她们的好意,这会儿只是一个人在门口不远处的池塘边看荷花。
相比刚来,这些荷叶又是长高了不少,也有些粉色的荷苞冒了出来。
不远处的廊檐下,站着黑衣银发的桀焦。
其实他站在那里,小雨到底是不自在的,她有想到过以前都说蛇是蜕皮的时候是危险时期,那么现在是不是她认为中的最好的除去魂魄的时机?
但是这前提是魂魄不是占据无叶的身体便好了,现在的话,她不知道如果这样做,是不是与无叶来说更为不利。
站在这边晃荡着,这应该是真正的混吃等死吧,小雨不由得这样想着,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刚才这桀焦说自己是他的妹妹,要不?套套话吧?
蛇太后又是说到冰莲蛇族余孽,年轻公子那会儿也有说到过冰莲蛇族亡族的事情,是说原因是天兵大肆捕蛇来吃,还是天后派来查访魂魄的下落的那些天兵,与蛇族冰莲蛇造成冲突,结果冰莲蛇族一身蛇毒被废,后来是被灭族,难道自己是这被灭的蛇之一族?
那么桀焦也是这种族类的?这算是什么事啊,小雨觉得有些头大,如果是蛇,化成一般的蛇族也好,怎么偏偏是这种处于危险地带的蛇?
小雨忽然想起,无叶那次在采摘焕然草之后,来到村子里,正要探访的似乎也是捕蛇者的下落。
这样想来,天后是与冰莲蛇族也是有仇的了,要去天后面前告发魂魄,那也是要担当不少风险。
小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走向桀焦所在的那片廊檐,桀焦已经发现她向自己这边走来,目光看向她。
小雨收敛心绪,只是看着桀焦的有些疑惑的眼神心里还是觉得紧张,不知不觉中,手心微微出汗,她略作停顿问道:“桀焦,你能说说冰莲蛇族的事,或者有关你的事吗?”
如果是与桀焦不相干的人,想必会被他迎面冷喝,只是此刻的小雨是以他妹妹的身份,桀焦眼神略微闪了闪,眉间有着一股愁绪:“这些事情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本来是想要聊聊,只是刚问了一个问题,便被挡了回来,小雨瞥了瞥嘴,一时在桀焦面前有些尴尬。
桀焦别过头,好久才有些吞吐的道:“你这些年,应该过得好么?”
小雨正是心里有些郁闷,见他先挑起话题,便是笑笑回答:“嗯,还好。”
桀焦的目光投向她的尾巴,眼里有着一抹黯淡,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他靠着屋墙,缓缓的说道:“我们的父亲是斑斓蛇,母亲是冰莲蛇。”
见小雨抬头看他,他微扯了嘴角,想要对她微笑,却终究还是有些僵硬,这么多年没有笑过,让他突然温和的笑,也是有些为难。
他又是别过头去,接着道:“你和母亲是一模一样的,而我一半像父亲,一半像母亲。”
也许在小雨的心里还是无法适应这桀焦会是她哥哥的想法,她虽是听着,心里的感触却是很少。
只是手碰触到自己腹部的鳞片,那里厚厚的横纹让她突然间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桀焦还在说着:“母亲是冰莲蛇族唯一留在这世上的,她能够活下来,是因为外公把蛇王信物冰魄和还魂水都交给了她。”
小雨对这蛇王信物什么的,都不大在意,只是忽然间开口道:“冰莲蛇族是怎么样生下孩子的?”
桀焦怔愣了半晌,他才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声音也不再是那么的渺远,他走到一边的树旁,看向那池塘中的荷叶,小雨正是害怕自己又无缘无故惹到他的时候,听到他道:“是在荷花满池,也即将凋零的那一刻。”
现在是在初夏左右,当荷花满池,恐怕正是盛夏或者秋前,那大概会是两个多月。
小雨有些恍然的看着那些荷花,心里是说不出的迷茫的感觉,她没有看见桀焦的眼中渐渐积聚的痛苦和哀伤。
正在此刻,不远处的黑影一闪,消失在蛇宫深处。
桀焦紧握着双手,竭力压制着自己起伏的心潮,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很久才低低的道:“你不适合这样的蛇宫。”
小雨听他这样说,有些苦涩:如果是以前的无叶,不管去哪里也许她心底都还有着一丝安定。但也许从十六年前开始,事情就已经在朝着她不知道的轨迹发展了。
眼前这个叫桀焦的人,似乎也不是那样的冷漠不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