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躺在地,墨绿的长发掩盖住他的半边脸,银色的眸光里是说不出的疲惫,眼睛就要缓缓的合上,却在挣扎间蓦然睁开。
在这时,小雨的手指动了一动,她的睫毛颤动着,缓缓的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她嘤咛一声,睁开眼时是一片迷茫,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向四周,眼前一阵晃眼,一道白光闪过。她再定睛一看,只见前方是一片荒地寸草不生,只零散着堆砌着石头,右处是一处清澈的湖水,湖水幽幽,波纹荡漾,映照着不远处的碧色的小山坡。
她有些困惑的想着,自己明明是在悬崖上,怎么会忽然到了这样一个地方?这里的空气很是清新,倒也有世外仙境的味道,只是这里草木稀少,多了几分萧瑟。
小雨想起无叶和青芒,起身喊着他们,却没有人回答。如果不是身后不远处还散落着焕然草,她曾以为他们两个是她的幻觉。
捡起散落的药草,她弯腰之时,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泥污。皱了皱眉头,她思考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百思不得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掉下了悬崖。
靠,那两个人怎么见死不救啊,幸亏自己命大。只是突然间,她想起悬崖之上,无叶痛苦的神色,心里想到定然是他发病了,才没有出手相助,想必青芒也是急于要救无叶才会不理自己的死活。
小雨不是等死之人,眼前没有人可以求救,她准备四处走动着寻找出口。抬头看了看高峭的石壁,它简直高不见顶。
小雨有些唏嘘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倒是想到了武侠小说的崖下奇遇之事,反而半分不觉得是他人相救的缘故。
直到看到一旁一道石坎上的血迹,她惊了一惊,但确定自己虽然身体酸痛,却没有伤口之余,心里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这一定不会是那两个人的血迹,尤其不会是无叶的。
“无叶!青芒师兄!无叶…”小雨脚下的步伐有些凌乱,她开始沿着乱石堆边跑边喊。
四处搜索了好久,走远了碰到的都是石壁和一些小山坡,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她有些泄气的停了下来,对那滩血迹充满了怀疑,但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身上的泥衣有些沉重,粘糊糊的让她感觉难受,小雨解下药篓的绳子,走到湖水边洗手。
湖水中的波纹荡漾的有些剧烈,一圈一圈,向湖岸边而来,只是湖心离岸边有些远,所以岸边的波纹很浅。
小雨以为波纹只是风吹如此或者根本是湖面本身的原因,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由湖心而来的波纹真正原因。
小雨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整了整她的鬓发,转身去系着背上的药篓。此时,一丝丝的血水从湖心以常人难以发觉的速度缓慢扩散着。
小雨望了望四周,微叹一声气,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这时又想到了村里的人,他们还等着自己带焕然草去救,她再次振作了起来。
小雨的脚步更往前方而去,但当再想到地上的那滩血迹时,小雨终于忍不住又回到了刚开始掉落的地方。
她突然间想到了追踪血迹的方法,于是开始在地上的石屑中,仔细的,不漏过一处地方的查寻那其中夹杂的血滴来。
只是寻找了很久,却也没有找到那受伤的人的行踪。
小雨此刻猛然惊觉,为什么有人会受伤而自己却是没事?没有树木为依托,也并没有掉入湖中,那个泥潭好像也只是表面上有泥土,下方其实也是硬的很,为什么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会没事?
那滩血迹定然是无叶的,他也许要青芒救自己,而他自己却是因为生病了难以施用法术才致如此的境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这么善良,为什么会宁愿牺牲自己?只是为了救我,不值…不值…”小雨咬着牙,摇了摇头,她突然是那样的憎恨自己,厌恶自己的软弱求助,采摘焕然草本来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为什么要搭上别人?
想到青芒也是在此,他也许带着无叶回了师门时,她的一颗内疚的心才有所缓和,朝上方的天空大喊道:“老天爷,再一次求你,求你保佑他平安,我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回去,你始终不如我所愿,那么这次我把我多年的愿望全部换成这个,请你一定要成全!至少要有悲悯之心,不要让好人这么容易死去…”
“上苍有好生之德!”正在小雨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真情相求上天之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小雨突然间被打断,她面色通红,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这算不算很矫情的一段话?
但想到此时是身在崖底,她对遇上了人觉得惊讶,转身看向声音处,只见一个一身青灰色袍衫的人正盘腿在一块石头上坐着。
他束着头发,一脸含笑的样子,不觉让小雨一呆:“道士?”
那个中年男子面目温和,形容亲切,气宇不凡,只是那一身素朴的青灰色衣裳,衬着他有些不伦不类,小雨更仔细些的打量了他之后,还不等那人回答,改口自语道:“魔门中人。”
那中年男子一阵惊愣,摇头笑道:“我不是。”
小雨心里对他怀疑,不愿与他多说,只是要急着离开。那中年男子叫住她道:“姑娘是怎么会来此地?”
小雨没好气的道:“你这里又没其他的路走,我当然是从悬崖上下来的。”
“那倒也是…”听那男子说了这番话后,小雨极为不安,她这样说其实根本不是为了赌气之类,她是为了套那个男子的话,希望另有路离开这片崖底之地,倒没想到真的是没有路了。
其实她也想知道无叶他们是否还在这崖底,只是眼前这人打扮的看起来有些怪异,道士打扮,眉宇间却有着狂傲不羁之态,让她联想到小说中的魔门中人,在她心里觉得无叶是修仙之人,应该是与魔门中人有冲突,贸贸然这么问了,万一被那人发现他们还在这里,且无叶又是受了伤,可能会有危险,于是只好忍住不问。
那人打量着小雨,有些皱起了眉头,此处崖顶高耸,陡峭难攀,她区区一介凡人,没有法力,这么掉下竟然没有粉身碎骨,要么是有谁相助,要么便是有法宝护身。
如此一想,心里已经颇为不耐,他不想要自己多年来的宁静因此被打破,面色一冷说道:“我送姑娘离开此地,随我来。”
小雨听到他这样一说,有些松了一口气,她还怕那人会胡乱刁难,只是那人说要送她离开,是要怎么送?小雨准备先谢过之后再问,免得显示自己急不可耐的想走,从而激发眼前的大叔的潜在刁难因子,她恭谨的垂下头:“多谢大叔…”接着才疑惑的问道:“不是说没有路吗?”
那男子已经走在她的前面,小雨想到自己是从悬崖上来的,别是这个大叔要把她送回到崖上,这样做和离不开这个崖底根本没区别,总之都是回不了村庄里。
小雨有些急了,拽紧药篓的绳子,急跑几步问道:“大叔,你可以送我回村子吗?”她和那中年男子围绕着湖岸走着,中年男子此刻却并没有在听小雨的话,反而停下来向湖里观望着。
小雨见他如此凝重的看向湖水,也顿住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湖上微风吹过,漾起圈圈波纹,湖面干净,湖水清幽,并不飘着什么东西,那个怪大叔在看什么?
小雨看不出什么名堂,也就不再观察湖,只是皱着眉头观看起那大叔的神情来。这位怪大叔样貌长的很俊俏,仔细瞧着,狂傲不羁中带着一股自然的风韵,小雨觉得如果这位大叔不是素朴的青灰衣袍,倒更能还原他本来的气质。
看着他一会间皱眉,一会间疑惑深思,又突然变得担忧,小雨越发不解,不觉朝湖心更瞥去几眼。
小雨正要开口询问,那中年男子却已经回过神来,边走边朝她说道:“如果不想你自己遇上危险的话,就快些跟上,否则我就不送你回那个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