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商角徵唯独缺羽。
乐曲的属性与宫、商、角、徵、羽这五音有必然的联系,根据五行属性和五音的特征,宫乐为长夏音,一定是属土,比如《春江花月夜》。商为秋音,属金;角为春音,属木;羽为冬音,属水;徵为夏音,属火。
羽天徵的名字来源于此。
水火不容,由于此水无法长流,在取名的时候,便可以叫天上火来冲,以期可以克敌制胜,破除羽天徵活不过二十岁的宿命预言。
这是最初纯岚真人的提议,然而,没有人知道,这样做最终仍旧没有起到作用。纯岚真人似乎是因为心怀抱歉,而飘然远去,从此,行踪成谜。
而因为羽天徵不在了,羽天绫才需要入西楚,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在她将要成为政治牺牲品的时候,殷州还会替羽天翮向西楚帝提亲,要迎娶西楚的秀公主殿下。
秀公主是西楚的长公主。——殷州的水就要全部流到西楚来了。
她吓到了秀公主,秀公主的话又何曾不叫她吃惊?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才会这样过犹不及地去吓唬秀公主。
见秀公主确实被自己吓到了,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故作惊讶地问道:“公主殿下,难道你不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好玩?”
“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秀公主犹有余悸地盯着羽天绫的脸。
羽天绫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看到秀公主又退了一步,才想起来,这种药膏摸糊之后黄黄绿绿的会更恶心,终于忍不住心情大好地笑起来:“公主殿下方才说什么?你要嫁给我二哥了?”
秀公主嫌恶地皱了皱眉头:“谁要嫁给他?只是父皇收到了羽王的信,向父皇求亲,父皇根本就还没有答应!”
羽天绫接过雪璃递来的热毛巾,一面抹去脸上的药膏,一面说道:“怎么?秀公主不愿意嫁给我二哥?”
秀公主撅起嘴:“谁知道你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哪儿有……”话到半途,似乎觉察到有些不妥,秀公主将其后的话咽了回去。
羽天绫却心领神会秀公主想说什么。她笑道:“秀公主没有见过我二哥吧?说不定这次他会到成都府来,这样,秀公主就有缘一见了。”
“羽天翮会来?我怎么听说来的是羽天翾?”
羽天绫眸光一凝:“来的是三哥?”
“可不?我原本以为赵徵会在家,谁知道他出去接人了,接的不就是羽天翾?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你们殷州的人都这么上心……”
秀公主的话音顿时在羽天绫心中轻轻流转,犹如一只轻盈的海鸟掠过平静的海面。然而,浅浅的波纹荡过,很快表面上就没有了痕迹……
“公主殿下,你是说赵将军去接我三哥了?”
秀公主微微居高临下地瞅着羽天绫:“怎么?你不知道?”
羽天绫笑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是三哥过来罢了。不过三哥虽然和二哥的性格不同,两人的长相倒是非常相似,你见到我三哥,就等于见到我二哥了。”
思忖片刻,秀公主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怎么?你很希望我和你二哥的亲事能成?”
羽天绫微微怔忡:“公主殿下何出此言?”
“不然,在我说了对你二哥没兴趣之后,你为何一直对我说他的好话?”
羽天绫哑然失笑:“那是我二哥,我们是一家人,我不说他的好听话,难道说他的坏话?再说,公主殿下,你从未见过我二哥,怎么能知道是真的对他没有兴趣?”
“因为我……”秀公主冲口而出三个字,接着又生生地刹住了车。
羽天绫却在心中接着秀公主的话道:莫非你想说,因为你真正有兴趣的人是赵徵么?——这其实是一个明眼人都显而易见的事情,只是没有人敢于清楚地宣诸于口罢了。羽天绫也识相地选择了忽略过去,而是说道:“反正不用多少时间,公主殿下就能见到我的三哥了,到时候公主殿下再仔细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只是公主今日在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么?”
秀公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迟疑着点了点头。
羽天绫笑道:“公主殿下,不好意思,正如此刻我无法转变二哥在你心目中的印象一般,我也无法对这桩亲事做出任何影响。恐怕你今天来找我,要失望而归了。”
秀公主欲言又止,她看着羽天绫缓缓抹干净脸上所有的药膏,将本来落在地上的双脚蜷缩、收到床上,顿觉得有些话不说不行了。
“郡主莫要谦虚了,经过前一阵子的事,如今宫中谁人不知郡主神通广大?”
羽天绫懒懒地抬起眼眸,看向脸色涨得通红的秀公主,口中淡淡地“哦?”了一声,说道:“我实在不知公主这话从何说起。”
秀公主笑了,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谢尚宫大人为着给郡主熟悉西楚的礼仪而出宫,却因为郡主受伤,未满一日就回了宫。——这事,早就举宫皆知了。难道这件事不足以说明郡主神通广大?”
羽天绫心里一顿:难道说自己故意受伤被人看出来了?
旋即,她瞄了秀公主两眼,秀公主的笑容透着些诡异,不像是看出这点的样子。
于是,她轻咳两声,说道:“公主殿下过奖了,受伤是意外,因为我受伤使得谢尚宫不得不回宫,也不是我的本意。这件事,恐怕还是赵将军的作用起的大些。”
听羽天绫提起赵徵,秀公主神色微变:“正是如此,我才说你神通广大。也不知道你们殷州给赵徵灌了什么迷汤,先是说动父皇娶你,如今又要我嫁过去……”仿佛是觉得自己扯远了,秀公主顿了顿,蓦然抬高了声音,“你不知道我们西楚宫里的规矩。往昔,哪儿有这样因为受伤就终止教习的?何况,教习原就是由赵徵提出来的,不足一日,又说不要了。这样,整个后宫的颜面都没有了。多亏父皇宠着他,不然,也不知道他要遭多少罪……”
说到这里,秀公主忍不住气愤地斜眼看了看羽天绫:“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就这样和宫里作对。谢尚宫就不说了,你不知道淑妃娘娘都气成什么样子了!赵徵原本在朝中的人缘就不怎么样,这下又得罪了后宫……”
开了头之后,秀公主仿佛就不再能控制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了。说到最后,她似乎也没管羽天绫是否在听,只是一径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担忧,尽显出她对于赵徵长期怀有的少女情怀。
羽天绫也从她的讲述中,大致了解了西楚后宫的势力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