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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泰阿

好不容易忽悠剑圣前往天山取雪,谢安匆忙忙回到城外,却不想莫啼已经和长刀一起消失在了原地,他不由得一惊,这长刀乃是缺一道人临死前珍而重之交付与他的武器,万万不能有失。正愣神间,却正遇见从洛阳城赶回来的东门吹箫,两人大眼瞪小眼,谢安‘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道:“好巧!”

“是、是啊,好巧!”东门吹箫白色丝质长袍上湿了一大片,耳鬓额头都渗着汗,一旁的战马嘶鸣,就差没口吐白沫了。他显然是死命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估计是生怕谢安又跑了。他下了马,持剑而立,眼中有一丝得意,更多的则是熊熊燃烧的战意:“你倒是给我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咳,小爷何曾跑过?只是怕伤了你长辈面子,不想替你长辈教训你而已。”谢安讪讪一笑。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什么鸿门大弟子,我看你就是个三流之徒。”东门吹箫鄙夷道。

谢安大模大样往一旁树荫下一靠,双手负在胸前,悠闲道:“我劝你别动我啊,我认真起来我师妹都怕。”

我师妹都怕?这是什么话?东门吹箫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恐吓自己,当下更对谢安贬低了几分,认为谢安是一个欺负女流之辈。他不再废话,一跃而上,手中长剑宛若毒蛇,直指谢安头颅。

“你这又是何苦?”谢安语重心长叹了口气,那快如闪电般致命的长剑在他的眼中宛如蜗牛迁徙,他微微一偏脑袋,长剑贴着耳鬓插入背后古树。然后伸出手,在东门吹箫肋下轻柔一拍。东门吹箫如遭雷击,松开长剑柄跌倒在地。

他真的只有三流武功?

古树上飘零几片枯叶,打着转落在东门吹箫散乱的白色衣袍上,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个看似只会呈口舌之勇的鸿门大弟子只用了一掌,便让号称江湖十大新秀之一的自己无力再战。失败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尤其是对于东门吹箫这种一路顺风顺水过来,自负极高的人。他绝望地闭上眼,道:“你赢了,你杀了我吧。”

“都说了我认真起来自己都怕嘛。你还不相信,你看你坐在地上像什么,起来吧。”谢安摇头晃脑将他扶起来,东门吹箫这人虽然自傲了一些,本性并不坏。

你刚刚真的是这么说的吗?东门吹箫直翻白眼,扶着肋下站着,又有些疑惑问道:“你就这样把我放了?你若是不杀我,之后更多的挑战者怕是会不绝如缕。”

东门吹箫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矛盾的人,看似软弱却敢以一己之力救沈府于危难;看似自大却能一招将自己击败;看似看似阴险猥琐,却又能坦然放下往日的恩怨;能够个人之智戏耍天下英雄于鼓掌之中,他不得不感叹,败于谢安之手确实不冤,但是当他听到谢安接下来的话,却不由得为之深深折服。

只见那男子昂首走到阳光下,一甩长袖,整个人仿佛都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脸狂傲道:“那有什么,我站在这里,无惧任何挑战,便是全天下人都来挑战,我也可一一打回去!”

正在这时,远方官道上马蹄声大震,烟尘滚滚,荒野沧在队伍最前,一眼看见了站在树下大放阙词的谢安,大喝道:“小辈休逃,快快将‘河洛图’交出来!”

谢安转过身来,方才狂傲的气度瞬间变成了猥琐,他插着腰对着荒野沧比了个中指,道:“你叫我交出来我就交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有本事你来追我呀,别咯,各位大爷!”

东门吹箫一脸呆滞地看着谢安原地挥挥手,然后跺足狂奔。那个方才气度不凡,放言要将天下人一一打回去的人竟然脚底抹油跑了!

荒野沧被那中指气得不轻,差点没从马上跌下来,又担心再次被谢安跑掉,忙策马跟上,向着沧海城西面追去。

谢安不慌不忙在前面跑着,他自信以自己的速度,这些人策马是如何也追不上的,所以故意放慢速度带着一众人等越跑越远。

就在这时候,一辆庞然大物出现在他的身侧,竟然是一只庞大的木头老虎,足足有五个人那么高,四足践踏之下,地面隆隆而响。

“我去,这是啥?”谢安傻了眼,忙提了速度,却不想无论怎么样都甩不掉身旁这木老虎。正在这时,那木老虎的耳旁垂下一道软梯,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矮人从老虎眼眶出探出头道:“来和我玩吧。”

谢安被他一脸绷带吓了一跳,道:“我去,您哪位?谁没事和你玩啊,走开啊你。”

“你的刀在族长那里,我叫阿木,来自鲁班一族,是族长让我来接你的。不过我没有朋友,你愿意陪我玩吗?我发现一个可以走路不被绷带绊到脚的方法……”阿木一边操纵着木老虎,一边喋喋不休。

谢安见他快没完没了忙摆摆手道:“停!打住,我上来!”说着便三两下爬了上去,然后在荒野沧气急败坏中扬长而去。

“那一定是鲁班一族的木虎,哼!什么鸿门大弟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沧海城濒临大海,在沧海城百余里海外,有一座小岛,名曰冲霄。岛上有巨型火山,曾于远古时候喷发,烟尘滚滚,直上云霄,将天都烧红了,冲霄岛也因此得名。从那次喷发以后火山便休眠下来,成为了一座死火山。而鲁班一族便世代居住于岛上,兢兢业业,繁衍生息。

当看到巨大的木虎在机括声中长出双翼下海游行之时,谢安瞪大了眸子一脸的不可思议,木头做的老虎既能在路面奔跑,也能入海为船,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木船行驶极快,不过半日时间便遥遥望见海天相接的水平线上出现的小岛轮廓。一座青黑的高山耸立在岛上,直指云霄,气势磅礴。

岛上植物郁郁葱葱,阔叶林与藤蔓虬结在一起,遮天蔽日,闲得荒无人烟的样子,间中有一条小道向着树林当中通去寂静幽深。

谢安眼尖,一眼便瞅到小道之前的沙滩上躺着一只奇怪模样的生物,有着幽蓝色的皮肤,类似于鱼的脑袋,却长着大鲵的四肢,不伦不类中看上去竟有些滑稽可爱。

“这么大一条鱼,今晚有福气了!”谢安脑海中浮现出了烤鱼的样子。

“大胆人类!竟想吃我!”那鱼竟猛地跳了起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幽蓝色的三叉长戟,指着谢安道:“我要把你喂鱼吃。”

“会说话的鱼?!”谢安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鱼能说话?而且这鱼还想反过来吃他!阿木在一旁停好船慌忙跑过来,没跑几步就被身上的绷带给绊住了,倒在沙滩上,模样滑稽不已,他喊道:“斐辞,不要伤害他,他是族长请来的贵宾。”

然而斐辞并不买他的面子,擒着三叉戟就朝着谢安打去:“那又怎样?这个人想吃我,怎么也得给他点教训。”

谢安心头来气,难道当我是砧板上的鱼肉,想切就切吗?他纵身一跃,躲过迎面而来的三叉戟,正自得意,却不想斐辞也高高跃了起来,脚下凭空出现一朵浪花,竟跳到了他的上方。

“一跳就到你上面去啦!”斐辞得意地怪叫一声,然后以戟做棍,猛地将谢安拍到沙滩上,后者顿时感觉后背如火烧,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抽碎了一般,挣扎几下,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给你点教训,注意以后别乱说话。”斐辞将谢安提了起来,朝着林中那条小径走去,阿木跟在后面,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鲁班一族之所以在冲霄岛上繁衍,很大一部分原因与他们善于炼器有关,炼器之道,首重于火,而没有什么地方能比这死火山脚下的火气更重的了。

谢安一路被斐辞提到了火山脚下的一座石屋门前,只感觉沿途越来越热,连植被都开始稀少起来,裸露出黑褐色的土地。

“族长,人我带来了。”斐辞将谢安扔在地上,恭敬地对着屋内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动静从屋内传出来,谢安几乎以为斐辞搞错了屋子,像这样的石头堆砌的屋子沿途还有不少,越靠近火山屋子越密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半晌,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带他进来罢。”

斐辞推开门走了进去,见谢安还趴在地上,顿时没好气道:“趴着作死啊?快进来。”

“哦。”那一棍子拍得虽然痛,但并没有伤到哪里,被斐辞提了那么远,谢安连痛都感觉不到了,他忙跟了进去。

房间很小,正中间架着一口熊熊燃烧的火炉,呈方形,足有四五丈长宽,似是青铜铸成,厚重而古朴。房间余下的地方摆满了架子,盛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锋利无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火炉正前方站着两个矮人人,其中一个瞪着大眼看着谢安,正是莫啼。而另一人背对着谢安,头发像是狮子的鬃毛一样蓬散着,手中拿着一柄漆黑的长刀,正仔细的抚摸。

果然,是因为这柄刀的缘故。谢安早料到矮人一族邀请自己前来多半和这柄长刀有关,缺一道人在传刀于谢安的时候也曾叮嘱过他:“此刀乃神兵利器,本是鲁班一族之物,为我机缘巧合所获。你日后若是遇到他们索取此物,便给了他们罢。”

“‘泰阿’本是我族前辈之物,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如何得之?”族长语气不善,带着质问转过身,眼中竟有着深深敌意,仿佛这柄刀是谢安杀人越货抢夺来的一般:“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你就别想再走出这个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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