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虹看着手腕上突然出现的花纹皱眉沉思,藤蔓状的花纹就像两条红色的怪异的血龙绞缠盘绕在一起,显得美丽而又有些诡异。这个花纹给自己的感觉是与自己一体的,就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非后天添加上去的,而且她确定自己没有纹过身,那么就只能是来自梦中了。燕飞虹又回忆了一下梦中的经历,再想想那些莫名消失的东西,心中似有所悟。
接下来的日子女孩儿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开始为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准备。首先女孩儿开始整理是自己多年积攒下的各种物品,然后就是努力让这些物品“消失”。
渐渐地女孩发现,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够“消失”。凡是带有现代电子科技烙印的物品都几乎无法“消失”,而其他的物品也似乎没什么规律,只是越简单越接近原始材料的物品越容易“消失”。
女孩儿尽可能的收集一切需要的物品,充足的财力为女孩儿免去了很多麻烦,也极大地节省了时间。有些实在需要却又买不到的东西女孩往往会亲手制作,而且几乎所有的女孩儿亲手制作的东西都可以“消失”。
得益于曾经美国旅行的经历,女孩儿对于DIY这种文化早有了解,各种工具也早就齐全。女孩儿对于亲手制作自己需要的东西大有兴趣,凭借多年的实践的经验一番忙碌后她收获不凡,最后女孩儿甚至亲手制作了一间可以分解组合的积木式房子,因为梦中的自己已经没有家了。
女孩儿已然准备的十分充分了,可是她依旧感到不安心,终于在将一些可以“消失”的东西在数量上又再次扩大后,她又开始针对起那些可能会用到却又无法“消失”的东西。大概是女人天生就善于钻空子,女孩儿很快找到了相应的办法,于是一些电子的控制系统被换成了纯手动的机械,机械被进一步拆成了零件,于是很多东西又可以继续“消失”下去。女孩儿就像一个在储存粮食的仓鼠,面对即将到来的冬天总是感到惶惶不安。
女孩儿又一次坐上了飞往美利坚的飞机,这一次她带走了家中大半的积蓄,在那里她将买到更多在国内无法得到的东西。这是女孩儿最后一次疯狂,同时也是为了印证她的一些猜想,如果可以成功,那么很多事情都将变得无限可能。当然即便失败了也没有多大关系,该准备的她也早已准备好了,足够她在另一个时空安身立命。可是她真的只是活在梦中吗?难道这具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身体真的只是一具梦中之身?
再回家中的时候女孩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美利坚的遭遇让她彻底确定她是真的会离开。事实上该记起的都已记起,只是她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心中始终不安,所以自欺欺人的耍赖不肯承认罢了。她现在只希望那些“消失”的东西真的会寄存到梦中的自己那里,不然这么多努力都将是一场空忙。现在她不知道只是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又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但她似乎已经感觉到那一天正在不断迫近。
女孩儿终于停止了筹备各种物品,她一一拜别了照顾自己的导师、相交多年的好友和正在追求自己的学长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生养自己的小山村,自己生于斯长于斯,自然也当从这里离开。
女孩儿为二太爷爷扫过墓后便一心陪伴起姥姥,母亲留下的事业也都交给了小姨。女孩每天只是画画、弹琴、散步、发呆,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只是有时会去村外南面的池塘边缅怀母亲。开阔的池塘边依旧飘摇着大片的芦苇,据说母亲当年就是在水塘边出生,所以才以苇为名。日出日落,女孩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在一个明亮的月圆夜,女孩又一次来到池塘边静静坐下,并非怀念母亲,只是不想辜负大好的月色。月亮如玉盘高挂,周围还有一串漂亮的月晕,明天该起风了。
女孩儿望着明月突然想到现代人似乎再也写不出赞美明月的华丽诗篇,是不是因为人们都已经知道了月亮的真实面貌,甚至因为已经登上过月亮所以不再有神秘感?女孩儿不由的感叹:“今人无遐思,对月笔难行。若睹月真貌,李杜减才情。”
当嫦娥变成了麻婆,恐怕就算是李白那样的大诗人也难起遐思吧,或许他会更喜欢麻婆豆腐,女孩儿在如银的月光里和自己开着月亮的玩笑。
天空的星星异常明亮清晰,女孩儿开始觉得有些诧异,通常月圆时星光往往晦暗不显。而今漫天的繁星闪耀,银河如练,整个星空显得浩瀚而宏大、神秘而悠远,而且似乎还有些眼熟。
正疑惑间,手腕血纹出猛然炙热异常,周身血液如沸,头晕目眩,不由仰身跌倒,恍惚间似乎看见整个星空都想着大地坠下,自己仿佛在星空中遨游,各色星辰在身边闪过,甚至穿越了整个银河。再醒来时已经身在琉璃净土之中,两颗菩提树之间的巨大屏幕上,原始星图正在快速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回梦心经”四个大字,而后屏幕整个消散。
燕飞虹心中涌起巨大的失落,难道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可是这个梦为何要如此真实,不觉间已泪流满面。然而燕飞虹还来不及伤感便赫然发现传经树旁一个与树同高的人影正微笑的看着自己,黄袍赤足,双髻垂髫,面容古拙。人影仿佛知道她所想,开口道:“今世也非真,前世也非假,修成功德果,静待缘起时。”说完化为一颗碧绿的亮星落于树下。
燕飞虹双手合什,虔诚下拜,之后来到传经树下,拾起一卷书简。书简有九根,碧玉质,开卷无字,卷合后简首是“大医王典”四字。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回梦心经》,自己叫做燕飞虹,不再是白衣秀。果然是世事一场大梦,虽然还不理解,却已经真正体会过了。然而燕飞虹猛的怔住,菩提树边一辆自己亲手制作的婴儿车正静静停在那里,再看向周围果然发现周围零散的分布着一些曾经“消失”的东西。燕飞虹用力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后忍不住热泪盈眶,是啊,这一切又怎么可能都是梦呢!
“呀”,惊呼一声燕飞虹惊慌的离开了空间,梦中已过二十年,外面又是何年月?女儿还在外面,又焉能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