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之前不好过分声张,光是几人的出众相貌就已经吸引了守门官差的好奇打量,秋榕不是个看不出轻重之人,只见罗碧琼脸色凝重欲言又止,转手点了袁修的穴,给了众人一个眼色,一臂将人扛起,并提议先回到罗府再做打算......
意味深长地瞟了袁修一眼,罗碧琼点头示意,秦关不知原委,只道是秋榕要亲自询问并抓捕这剩下的同伙,凡是好玩的事他都不会反对,不怀好意地对着秋榕眨眼,随即拉起罗碧琼走在前面,还怕她看穿似的夸大其词,说是这事交到他们两人身上,一定没错,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若秋榕狠心一点他也不会一贯的纵容管清,让他闯祸,他性子如此,改不来,罗碧琼的如实相告和恳切请求任是他不想惹事也不能对她拒绝,更何况,这也关系着全漳州的百姓,云岭派的祖训是要云岭的弟子扶贫济世,救万民于水火,他空得了这一身的内力和上乘武功,若是袖手旁观,就真的辜负了云海大师的期望,背负了云岭派的宗旨。
舒展了眉头,秋榕一笑应承,罗碧琼面露感激,袁修也松了口气,心中石头总算落地,他暗自得意,还好他平日里喜欢打探消息,这黑木军中连谁拉肚子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们的王大将军喜欢了一个名为罗碧琼的火般女子,这事在私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之事,不管怎样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只要他将黑木军的攻城计划和大营所在告知,几人就会放他走,并不追究他盗药之事!
“你既然是黑木军的火头军,怎么又抢了罗记药铺暴露行迹呢?谁能证明你不是那个王良故意派来,为的就是迷惑我们!我倒是觉得这像个阴谋,若是我们二人出了事,罗姑娘便失去了保护,她的处境岂不是更为危险?!”秦关坐在梅雨楼的窗棱之上,手里把玩着那只匕首反问袁修,袁修这人透着古怪,秦关识人不多却是十分机警。
秋榕哑然,想着倒是秦关细心,他只顾得忧心,却忽略了袁修话语中的漏洞,狐疑的把头转向袁修,等待回答。
毫不畏惧地盯着秦关,袁修嘿嘿一笑,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活动了一下被捆绑的手腕坦然回道:“我已经被你们五花大绑还能怎样,更何况我是逃兵,若是被黑木军发现是要砍头的,你若不信可以看你手中的匕首,手柄处可是刻有黑桐二字!”
秦关看了一眼,果真如袁修所说,挑了衣摆同秋榕二人一同坐到桌前,将匕首交予二人查看,“那又如何?”秦关继续道,他是明知故问,因为他已经从大掌柜那里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这黑桐是黑木军的首领,在黑木军中乃是帝王一般的存在。
“此匕首是黑将军的贴身之物,是我贪恋钱财趁无人之际从黑将军帐中偷来,只是行事不利被人发现,打了我五十军棍,我一气之下便从大营之中逃了出来,你们若还是不信可查看我的身体!黑木军军规甚严,向来说一不二!”袁修说完扫了三人一眼,不再说话。
这漳州城知府刘义与罗闫相交不浅,虽是对罗闫所说略有质疑,却还是派了人去探查,被起义军包围?听起来倒像是个笑话,不管是哪路人马,若想攻打漳州必先攻破青州,但迄今为止并没有任何异动传来,但即是罗闫亲自相告,他就不得不多加慎重......
走一步退两步,刘义踌躇难耐,攀谈之际,罗闫将自己在京中探得的消息与他一一告知,为人臣子,必将以国家大事为己任,他刘义苦读诗书考取功名,为的就是报效国家,他为人清正廉明,不依附也不畏惧权贵,对忤逆谋权之事更是深恶痛绝,如今得知这叛乱之事是因其而起,满肚子的火找不到出路,硬生生的逼青了他的脸。
“狼子野心,竟然为了一己私欲让天下大乱!混账!她一个女流之辈有何能耐能够担起家国这大任!混账!”
罗闫见刘义如此气愤,顿了一顿安慰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林守成贪恋美色昏庸无度,早晚都会败坏国家,若不是有那帮子老臣尽心尽力地辅佐他,林国早就已经易了主,现今叛军四起,到处都有叛军的眼线,京城也不安全哪!”罗闫抚着衣袖两眼精光:“我之所以匆匆地赶回漳州还有一个原因,朝中两派争执已久,依次情形怕是要拼个鱼死网破,钱玉和许子程都不是善良之辈,恐怕真是到了迫不得已之时,这林守成......”罗闫面上一笑,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刘义顿时瞪大了眼睛呆立无语,过了半响才将心中所想吐了出来,他虽身在漳州,对于朝野权力之争也有耳闻,却不知都已经到了弃君保局的地步,一时间心头大骇:“国破!国破!何以为先?何以效忠?”刘义苦笑不已。
漳州城城门之外,四个布衣打扮的中年男子焦急地走来走去,其中一个个头较高的男子将手中的包袱扔在地上啐了一口,对着剩下的三人竖起了眉,他语速飞快,带着林国北部特有的口音:“袁小子去了这么久,恁地不见个人影,不会是私吞了那些个宝贝从其他的地方逃跑了吧!呸,说是一个多时辰,这都已经快过了申时!”
“袁小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得很,若是信不过,我亲自去城里寻他!”方子肖扶着墙站起身,恨恨地瞪了一眼高个子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扭头就走,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却无人说话,刚在这漳州城里大干了一票,谁也没有胆量再回去查看,所谓做贼心虚,他们一行五人原来就是一帮小偷,加入黑木军也是为了能够从中捞些好处,只是这黑木军军规太为严厉,几人见是无利可图便都当了逃兵。
方子肖还在为剑大的不信任心生闷气,抬眼间却见了正策马行来的一行官兵,楞了一下随着旁人一同让开了道路,十几匹高头大马随即出了城门,带头的一名官兵勒绳调转马头,指挥身后的官兵分头行动,因方子肖离不远,这人的话皆尽传入了他的耳朵,“东坡!”“杨林!”方子肖心头大惊,这不是黑木军主力驻扎之地么,这等隐秘之事怎得惊动了官府?
方子肖眼珠子乱转,拍了下大腿暗叫不妙,他虽不如袁修聪慧,倒也猜出了一二分,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进了城,只是直奔了闹市区,买了一顶纱帽戴在头上,束紧了随身的包裹,径直地向知府衙门走去,想来若是袁修被抓,此刻那里该是热闹才是。
另一边,在消息确切之前,罗闫嘱咐了罗碧琼等人留于府中,待他回来再做打算,不管事态如何,也不管它什么黑木军,但凡是罗碧琼不乐意的事,他都不会应允,做爹做到这个份上,从古至今他可算是第一人。
“小姐!”管家匆忙的跑向了正在后院里详谈甚欢的三人,也顾不得罗碧琼难看的脸色,相比之下,罗闫的性命更加重要,他家老爷莫不是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刚一回来就连连出事!
若是平时罗碧琼早就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但见管家脸色铁青,一颗颗汗珠顺着下巴滚落,心下一沉应声起身。
管家大口喘着气,急忙地将手中之物交给了罗碧琼:“小姐,这是下人刚刚送上来的,老爷他,他被人劫走了!”
“什么,我爹他怎么会......”罗碧琼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那扳指是罗闫的随身之物,非近身之人不可得也,信上也清清楚楚地写着,罗闫在他手上,要她于今日戊时在东林客来驿站与他相见,若是惊动官府他不敢保证罗闫安然无恙,王良上。
“碧琼姑娘先别着急。”却是秦关挡在了罗碧琼的身前,两手轻按着她的肩膀,关切地说道。罗碧琼闻言抬起头来,她性子火烈,此刻也是气愤不已,咬了咬唇问道:“我改怎么做?”
“罗姑娘......”秋榕话没说完就被管家盖了过去,“老爷和刘知府是朋友,我看这事要通知他才好,让他想想办法!”
“不可!”却是罗碧琼和秋榕异口同声,秦关不解地看了看两人,脱口问道:“为何不可?既然王良说不可惊动官府,想必是他对朝廷有所忌讳,我们要真是孤身前往岂不是孤立无援?更何况碧琼姑娘也不会武功!”
秋榕摇了摇头说道:“罗老爷外出去的就是知府衙门,依此时辰该是在回府的路上,王良既然能够不动声色的将人劫走,可会是个毫无预备之人,可别忘了,他可是黑木军的统领之一,就算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也是个厉害的莽夫!我们不知此人秉性,若是将他惹恼,事情就难办了!”几人听了秋榕的分析点了点头,秦关则嘿嘿的一笑,趴到秋榕的耳边喃喃地说了起来。
管家和罗碧琼不明所以,但见秋榕脸色古怪似笑非笑询问出声:“秦公子可是有了什么法子?”秦关依旧笑着脸,拍着罗碧琼的肩膀对着她调皮地眨眼:“是啊,一个不用你出面就可以救出你爹的好法子!”
“可是......”罗碧琼心急,王良要的就是她,她若不去岂不是连筹码都没有!
秦关知她所想,把手放在嘴边轻声地嘘了一声,左右看了一眼,对着秋榕使了个眼色,秋榕见他如此神秘也不好当面道出,嚅嗫着说是稍后再行告知,罗碧琼暗忖了起来,随即打发了管家下去,带着两人来到了罗闫的书房,关上了门:“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罗碧琼眉目高挑,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秋榕无奈地撇嘴,也只有秦关这个脑袋才能想出这等古灵精怪的法子,他都不知道是该夸他还是该责备他。
“王良要的是碧琼姑娘,那我们就弄出一个带去给他!不过,这事还得劳烦碧琼姑娘帮我去准备一些东西!”秦关说得隐晦,见罗碧琼不弃的眼神又补充到:“这个么,待到东西准备齐全碧琼姑娘就会明白了!”说完欺身附到罗碧琼的耳旁小声说道:“碧琼姑娘,王良既然找上门来,想来罗府之中也不安全,此事不宜声张,我们得谨慎行事!”
明明是一件严肃的事,可从秦关口中说出怎么听都让人紧张不起来,一张脸神采飞扬,就像是遇到了有趣的东西,他这个性子倒是和秦正分毫不差,秋榕突然想起了二师叔王观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老子小子都喜欢偷溜下山,让秦正管教自己的儿子,岂不是狐狸教狐狸,一拍即合!”
“罗姑娘尽管招办就是了,小师弟的宝贝虽然很多都是未经别人允许就私自拿来收藏,可还是派得上用场,还有,罗姑娘可有信得过的人,在此之前还有一事要办!”秋榕忽略了秦关撅起的嘴笑笑地说。
“都快被你们搞糊涂了,不管了,只要能够将我爹救出,我做什么都行,说吧,要我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