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再没有别的发生,陆府距离横波楼本来就算不上远,所以很快就到了。我们没下车,舒云命车夫将马车直接赶进了府里。我这一路上赌咒发誓总算让舒云相信我不是什么出墙红杏了。
下了车,正撞上等了好久的初雪。原来陆逊已经不再我那边了。正好吧,我带着舒云和初雪大大方方的敢奔咸乐轩,丝毫没有为自己担心的觉悟。两个丫头跟在我身后嘀嘀咕咕得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
嘿嘿,随她们去吧,反正我已经想好说辞了。
陆逊疼我,这个在陆府人尽皆知。受宠嘛,自然就有受宠的特权。到了陆逊的房门口,我本来想推门直接进去的。猛然间看到身后两个还是有些忐忑的丫头,还是决定收敛一些吧。
我在门口停住,稍微的正了正衣服,轻轻得敲门:“爹爹,您在屋里嘛。”
没有人回答!
“爹爹,您在屋里嘛?”
还是没有人回答。
我回头看跟在身后的初雪,初雪一脸的无辜,“老爷是说让我等小姐后来,让您到咸乐轩找他的。”
我将信将疑的撇了撇嘴,转身正准备敲第三次时,屋里终于有了反应,“进来吧。”
我喘了口气,初雪是长长得松了口气。进去就进去,干嘛吗,搞的这么沉重的样子。
我示意初雪和舒云现在门口等着,自己推开门像做贼似得往屋里钻。这是我专门用来对付陆逊的招数。几乎每次我因为犯错来领罚时都会这么做。虽然谈不上是百试不爽,但总体上来说还是颇有成效的。
我把头探进屋子,整个人挂在门框上睁大眼睛向屋里踅摸。只是有好半晌也不见屋里再说别的。我暗暗奇怪,冷不丁的向内室张望,只好可以见到陆逊坐在书案后面盯着案上的袍子出神。
双眉紧锁,目光迷离,标准的苦主造型。我瞧见了陆逊的表情后心中不禁暗暗腹诽,怎么了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不请我进去,我只好自己进来了。我蹑手蹑脚的来到陆逊背后准备着吓他一下,不过正当我准备开口呢,陆逊倏地一扭头和蔼的一笑:“你来了。”
被发现了。我当然就没胆量那么嚣张了,涎着脸讪讪的陪了个笑,说:“爹爹。”
陆逊将目光重新落回桌案上的袍子,略带沉吟之后,有如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袍子……”
“不是我抢来的。”
陆逊本来就没把心思放在我身上,被我这么一抢白,不由得笑了,他笑吟吟的看着我,抿唇说道:“怎么,这袍子真是你抢来的不成。”
这也都怪我,以前每每犯错了,我都是抵死不认。时间久了陆逊就学会把我的话反着听,可怜人家今天好不容易说一次实话,还被他误会了。呜呜呜,真是好可怜啊。
“爹爹,您干嘛不相信倩儿吗,这袍子真的不是我抢来的,人家一个小女孩儿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吗。”
呃,能说出这种嗲声嗲气的话来,我都有些佩服我自己了。尽管用这种语气说话久了我自己都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不过谁让我这个爹爹吃这一套呢。今天我的策略就是撒娇,撒娇,再撒娇,看你舍不舍得罚我。
果然,陆逊被拉着胳膊一阵死命的摇晃,脸上的须髯都险些笑的翻了身,他忙不迭的把我拉住,拍着我的手,说道:“好了,好了,我也没说这件袍子是你抢来的。你就安生安生吧。”
被他说中心事,我的脸色很配合的一红。找准时机,撅着嘴嗔怪道:“那爹爹干嘛凶巴巴让我把我找回来,脸色阴沉的像抹了锅底灰。你以为你很好看吗。”
陆逊颔首笑着,“你这个丫头就是鬼灵精,被你这么一闹我都险些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好了,既然你问起来了,我且问你,这件袍子是怎么来的?”
看着陆逊的反应,我的心里稍微安生了一些,至少今天我不用到宗祠罚跪了。我抚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见陆逊正瞅着我,不慌不忙的说出了我的条件“这袍子嘛,我当然可以解释清楚,不过咱们说好了,我如果说了实话你可不能罚我了。”
陆逊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拖着怪音儿说道:“好!!”
耶,胜利。
什么?你问我会说实话吗?我会说实话才怪。
我清了清嗓子,闪着自己人畜无害般的眼睛开始了今天世界级的表演,“这个你也知道我平时在家里都待不住,老是偷偷溜出去玩儿,为这个您都罚我好几次了。”
陆逊哼了一声,没说别的,显然是对我的明知故犯没了脾气。
我也不介意接着说,“这件袍子其实是这么回事。前天我瞒着舒云她们到市集去,见到一位老人家在和一个青年追打。老人家追,年轻人跑。您想啊,老人家年老体衰当然追不上那个青年了。我看到了就觉得奇怪,那为老人家一边追还一边喊。当时大街上那么多人呢也没有人帮个忙。倩儿自幼受爹爹教导最看不惯这种事情了,就忍不住把那个袍子前边的年轻人拦住了。我也没想怎么样,就像问问是怎么回事,谁知道那个年轻人看到我后像是老鼠见了猫似得把他被着的包袱想我一丢,抹身就像别的方向跑了。我还奇怪怎么了呢,包袱里就是这件袍子了。”
陆逊听完了明显有些不相信,好在我说的够流利,他一时间也没听出我是胡编乱造的根据。在我说完后,他只是将信将疑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嗯!嗯!嗯!”我忙不迭点着头,强调道,“真的是这么回事。要不您说是怎么回事。”
“你说有为老人家在追那个青年,那后来那位老人家呢。”
“我也奇怪呢,那个年轻人把包袱扔给我后就跑远了,我就是一低头的功夫发现那位老人家也没了踪影。我看这袍子的造价不菲,本来还以为他们是在为这个袍子追打呢。”
“不见了。”陆逊的反应怪怪的,这件事自然是我在回来的路上事先编造的,可是他怎么会生出这种似有所悟的表情呢。我见他皱着眉抬掌在桌案上摩挲了片刻,眼神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沉静“倩儿,我问你,你得到这件袍子还有谁知道。”
我仰着脸在心中暗暗数着,小白,绿衣怪蜀黍,大哥,还有舒云,再加上爹爹算起来应该是有六个人知道,不过这六个人哪个也不能说嘛。
我摇了摇头,“我把它拿回来后就扔在了床头,许着舒云知道,别人应该就没有了吧。”
陆逊沉思着,真的是沉思着。我瞧着奇怪忍不住问他:“爹爹,您怎么了,这件袍子有什么秘密嘛,您的表情好奇怪啊。”
被我惊动后,陆逊露出了一副恍然的表情,他倏然地一笑将水蓝色的袍子归置道一边,道:“好了,袍子的事情先放一放,怎么先谈谈正事吧。”
啊,啊!我本来他找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件袍子的来历,现在听陆逊这么一说竟然还有别的事儿。现在我可真的快恨死舒云这个丫头了,她这不是误导我嘛。
听陆逊说要谈正事儿,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我绷着脸,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正常一些,道:“那个,我没做别的坏事吧。”
陆逊再次被我逗乐了,“你这丫头看来平时是坏事做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犯了什么。好了,你先坐下吧,今儿我找你本来就不是为了罚你。”
我松了口气,捡着书案旁的椅子坐好,不管做什么,只要不是罚紧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