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影经过一重一重的纱帐,越来越近,越来越巨大,走到玄湛身后停住时,烛光把影子布满了整面墙。
“我以为陛下想我了,会下旨宣我进宫呢。”子瑜似笑非笑的说。
“你要来便来,我才不去求你!”玄湛绷着脸说,可总觉得没关严,有一丝高兴漏了出来。
铜镜中两个紧紧偎在一起的身影,俊美的青年神态温柔,冷漠的少年也渐渐流露出笑意。他们隔一会就互相凝视,慢慢抚mo着对方的面庞,长久地亲吻。
烛光摇曳之下,镜中的影像也荡漾恍如水的波纹,逐渐模糊——再次变得清晰时,镜中已经换了场景。
“你就是为了皇位才对我好的,是么?”玄湛厌恶的推开子瑜。
子瑜一下脸色惨白,紧紧地握住他的的手:“玄湛,你知道我喜欢你!”他突然抓起玄湛的手指放进嘴里狠狠咬住。玄湛痛得哆嗦了一下,可仍然瞪着眼看他,没有抽回手。
“你们把我当成一颗棋子,随着心意摆布——没想到我是一根刺吧?哈哈哈哈哈——”玄湛笑得开心之极。
子瑜面无表情的看着狂笑的玄湛,等到玄湛喘息着停住笑声后,他微微一笑,柔声道:“今儿我给陛下带了好玩的东西来呢!”说完举起手,“啪啪”击掌两下。
立刻进来三个人,一个乐师样的人手里拿着类似排箫的竹编器物,另外两人为年轻男女,衣着五彩怪异,那个女人更是光鲜斑斓如一只孔雀,衣服有十几种颜色,全身戴满了银饰。
三人跪下叩头,生硬的说着汉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玄湛询问的去看子瑜。
“纳贡的南蛮带来的新鲜玩意儿,是蛊苗,很有意思,给皇上解解闷。”子瑜说完对那三个苗人点点头。
乐师吹起竹制乐器,声音婉转缠mian,如泣如诉,与北地的苍凉粗犷截然不同。那两个年轻苗人轻歌曼舞起来,用汉话唱歌倒挺悦耳: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舞姿轻柔,玄湛看了会,不耐烦道:“南方纤靡之乐,不过如此。朕看不出有何出奇之处。”
子瑜笑笑不语,那乐师走近来叽里咕噜向子瑜说了几句话,意似询问,子瑜点头道:“无妨,皇帝也想看看新鲜。”
乐师鞠躬退开,再起乐时,却是咿唔呻吟之声,时而悠长甜蜜,时而痛苦颤抖,缱绻飘忽,细若游丝,从耳膜里直钻进去。
玄湛只觉身体发热,正要询问这是何乐,却见那两个跳舞的苗人已经缠在一起,唇舌交接,随着乐声节奏,扭动如两条交缠的蛇,互相一层一层脱下衣服来。
玄湛不由好奇,忘了询问,子瑜靠近他,在耳边轻轻说:“马上会有吓人的地方,皇上小心些。”玄湛“嗯”了一声,下意识的偎过去,子瑜把他揽在怀里。
起舞的苗人只余贴身小衣,男苗顺着女苗的脖子一路舔吻下去,小腹,大腿,……,直至脚尖,苗女细长的眼睛紧紧闭着,脸上表情仿佛极其痛苦。
玄湛道:“那女人很难受么?——叫他们不要跳了。”子瑜紧紧抱住他,呼吸热热的喷在玄湛耳朵里,玄湛不由侧脸去看,子瑜吻了吻他的额头,轻笑道:“不是难受——”
玄湛道:“我口渴。”子瑜伸手,侍女递上水杯,子瑜端到玄湛嘴边,玄湛一口气喝下,拉了他手说:“我乏了,明儿再看吧——啊!!——”一声惊呼,子瑜抬起衣袖挡住他眼睛。
玄湛刚才看到那两个苗人猛的转过身子,后背大片的青紫腐烂,恐怖之极。他“突突”的心脏狂跳,镇定了一会,推开子瑜挡着的手臂,坐起身去看。
乐声突转为剧烈迷乱之音,短促激烈,仿如揪住人的心脏一起疯狂舞动,那两个苗人舞者紧紧抱在一起跪在地上,却在互相撕咬,伤口淌出的血立刻被对方吮吸****。
玄湛咬着牙道:“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又是恐怖,又是刺激,浑身都忍不住一阵发抖,一阵燥热。
子瑜道:“互为解药——皇上看他们后背的伤……”
那些青紫之色正在迅速变淡,腐烂的伤口也在缩小,有些小伤口已经结痂。
玄湛不由握住子瑜的手,感到子瑜的温暖紧紧包住自己的冰冷,问道:“这就是苗人的蛊吧?”
“是,”子瑜说:“此为采葛之蛊,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意——两人一起种蛊,每隔十天,伤口发作腐烂,必需喝到对方的血解蛊。若无法得到血,会蚀骨,蚀心,痛苦万状而死。——是爱深恨极,同生共死之蛊。”
玄湛惊吓兴奋过后,只感到疲惫不堪,一下放松偎在子瑜怀里,闭眼喘息。子瑜对乐师打个手势,音乐停下,子瑜说:“舞跳得很好,下去罢。”
苗女细长的眼睛微微斜睨,媚态横生,忽然开口用苗语唱道:“象春花一样美的哥哥,眼睛里爱着象冰一样冷的小皇帝呢。”
玄湛问道:“她对你唱的什么?”
子瑜微笑道:“她说我喜欢你,喜欢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