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子弹打在尸体上，盛开出猩红的血花。刚才亵玩她和弟弟的男人，早在她第一枪就死了。
夜枫忽然伸手摁住米筱筱还在扣动扳机的手，然后用力的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将枪丢还给萧桀。
雨已经停了，天却仍阴阴沉沉。米筱筱垂着脑袋，用左手拼命按住自己右手手腕，却仍颤个不停。
“第一次下手都这样。你刚才的勇气哪去了？”
夜枫以过来人的身份说着，语气戏谑，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漫不经心地看着萧桀把车驶来。
萧桀载着两人，车子驶离这破落的贫民区。车经过大桥的时候，他接起一个电话，向电话那边的人交代完怎样处理余下的事，然后挂掉电话。
车外的路灯一盏盏，疾速朝后流过。像极这城市动荡不安的夜色。
米筱筱一言不发地坐在车座后。夜枫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地躺倒在她的膝盖上，一只手握着她依旧发抖的右手。她已经很高了，看起来不像八岁的小女孩。当然，思维和智力更不像。贫民窟里出来的小孩都早熟。
“你要去哪里？”
萧桀从车头镜里瞧了她一眼。米筱筱抬头：是啊，自己要到哪里？妈妈死了，她们身无分文。
她抬起眼睛，看向四周。车子已驶上繁华街道，正停在十字路口前。红灯在眼前闪动不已，仿佛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没有地方可去……”
萧桀看了一眼她的衬衫，湿哒哒的，沾了血迹和泥巴，将干净的车座也弄脏了。他皱了皱眉毛，然后漠然的看着前方。
“以后怎么生活，你想过没有？”
冷风从车窗外吹来，米筱筱感到自己的头脑清醒多了。低头看着还昏迷不醒的米于然，她看向萧桀，眼底一片茫然。
“我该怎么做？”
“出卖自己的身体，或者灵魂。”
“你是指……”
“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他言简意赅。说完就抿紧了唇。她心底一凛，终于意识到刚才自己做过的事情，带来什么后果。从自己接过他手中的枪开始，自己真正跳入了如他冰冷眼神般的寒潭。以前的生活，是不再回来了。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知道他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他们……是杀手吗？不，她不想当杀手。
萧桀一言不发，从镜中打量车后的她——便宜的衬衫洗得发白，单薄得近乎透明，纤细的手腕上有多处的伤痕，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脑门边。在那群男人手里的一番挣扎，让她的衣服领口扣子被扯落，现在也扣不起来，露出光洁白皙的脖项，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玉佛。
她的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透着不甘的大眼睛灵动清澈。米筱筱意识到他在打量自己，下意识的把身子往车后座缩了缩，伸手按住衣领。
“谢谢你们，不过，我是时候离开了。”
她身子前倾，双手扶住驾驶座的椅背。夜枫懒懒的从她的腿上支起身子来，软软的靠在坐垫上，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懒散纤细的少年，在刚才用凶狠的招式打断了那些男人的肋骨。
“我想下车。”
她咬着下唇一阵发白。车子却暗暗提了速，往城中另一片区域驶去。
“我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救下公主的王子。”
她的心一沉，猛然激动起来。
“放我和羽然下车！”
“他必须住院，否则伤口感染，一定会死的。”
夜枫闲闲的开口，眼睛看向没有动静的羽然，像看一个破旧的布娃娃。米筱筱的瞳孔忽的放大又缩紧了：羽然！
市立人民医院。
护士紧急的将米于然推走。他的伤势很重，断了两根肋骨，尤其是肛门撕裂的伤，再晚一点送来真的会要他的命。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她有些发狂的揪住了萧桀的衣角，昂起的脸上，双眼冒火。她还以为羽然只是晕过去了，没想到居然是被侵犯……那些禽兽！畜生！羽然才五岁啊！她的十指关节泛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后悔自己刚才一枪就打死了那个男人！她应该慢慢折磨他的！
“这样狰狞的表情可真好看。”
夜枫居然笑了。他懒懒的走过来，拖着她的手往外走，一只凉凉的手却阻止了他。
“她是我的。”
夜枫挑了挑眉，看见萧桀再一次点头，于是笑笑放手。
“好吧好吧。”
他转身蹲下来，米筱筱愣愣的随着他的动作低头。他摸着米筱筱脏兮兮的小脸，那动作温柔的让人想就这样睡过去。
“记住你的命有一半是我的。如果哪一天你想死了，记得问过我的意见。”
那样子，像极了优雅的恶魔，诱惑着你供出灵魂和他签订契约。米筱筱忍不住发抖。
萧桀忽然用力的抓住她的下颚，逼迫着她抬起来脸直视着自己，她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卑微。
“你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女仆！”
米筱筱下意识的反抗，她不要！刚才接待米羽然的医生匆匆走过来，手上拿着手术单。
“先交八千块，交了钱马上手术。”
萧桀松开了钳制着米筱筱下颚的手，弯起的嘴角带着讽刺看着她。米筱筱死死咬着下唇，低着头，身子微微的抖。三秒以后，再抬起的脸上，眼睛里没有了犹豫和彷徨。
“主人，请你救救羽然。”
萧桀拿过手术单，签下了名字，附带一句保证。
“以后他的命，由我负责。”
这就是她米筱筱的价值。她赔上一生的自由，只为了羽然的幸福。然而许多年以后，她却后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