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男儿泪,伤心难逢醉,相知未交心,相别何生愧?
李博闻与赵家兄弟客栈中再次豪饮,门外马蹄声渐远,徐傲林与韩知礼一行人向成都而去,徐傲林要费蕊儿一道,蕊儿只抱着李博闻的袖子哭噎,徐傲林眼中连闪怨毒之情,丢下蕊儿走了。
丫鬟钟伯来劝了蕊儿一通,好容易哄的进了客栈,看见正在饮酒的李博闻与赵家兄弟,费蕊儿呆滞一下,捂着樱唇,向二楼而去。
赵武赵斌兄弟见到这般样子,不解其中缘由,但一晚间脾气相合,赵武才劝道:“李老弟,莫怪哥哥交浅言深,你这男人做的太也小气一些,我见你与那姑娘有些情谊,怎因为徐傲林那般废物,就冷落佳人。”
李博闻正待回答,又见费蕊儿的丫鬟面色不善的下了楼来,将一盘樱桃放在酒桌上,冷语道:“我家小姐告诉你少喝些酒,对身子不好,她想说什么都在这盘子中,告诉你早些准备。”说完又冰冷冷的走了。
李博闻与赵家兄弟都奇怪的看了眼盘中的水果,却听见赵斌大笑道:“好个妙人儿,樱桃正是应逃之意,她是碍着我兄弟不好告知你,那徐傲林和韩知礼去了成都定然会对老弟不利,她也太小瞧我兄弟二人了。”
徐傲林确实是徐国璋的儿子,韩知礼亦是秦州节度使韩韩继勋的儿子,费蕊儿担心他二人回去倚仗家世来寻李博闻的麻烦,又不知赵家兄弟何许人也,才婉转告知,那赵家兄弟乃是后蜀尚书赵季札的一双儿子,家世上也不输给徐傲林和韩知礼,所以赵斌才笑。
赵武与李博闻恍然,赵武接着说道:“多好的姑娘,老弟怎就不珍惜呢?”言语几分责怪之意。
李博闻无奈苦笑道:“她心不在我,我怎去珍惜?莫说此事,先干一碗。”举碗饮尽,赵家兄弟劝解无果,虽同饮了酒,赵武却埋怨道:“老弟忒不痛快。”
李博闻只好解释道:“不是弟弟矫情,确实有些缘故哥哥不知,也不好说,此事就休要再提了。”到此一顿,又正容道:“二位哥哥可知道刘崇向后蜀借兵一事?”
这一问倒突然让赵家兄弟嬉笑起来,赵武眉飞色舞说道:“怎会不知,送信女将长的恁的标致,可不比你那小女人差丝毫。”赵斌也是接到:“可不是,难得的是功夫也好,刚刚那徐傲林曾带人抓她,被她与从将两人好顿教训,真是爽快。”
李博闻一听忙问仔细,赵武说道:“原本是送信讨救兵的,后来好似郭威派了使者来,也不知说了什么,徐傲林领了一队人马要去拿人,那女将使的好枪法,从将使把大斧头,打的徐傲林抱头鼠窜,我兄弟二人原本也是禁军牙校,那日正好寻卫,见她一个女子也不容易,就没去拦她,放她去了。”
赵斌却大笑道:“哥哥莫往脸上贴金,当日你是说,未必打的过,拿了也不光彩,才没去拿。”兄弟二人正互相笑闹,却见李博闻站起身来,深深向他兄弟二人一礼,道:“莫说苍天无眼,两位哥哥救了如玉的命,博闻万死难偿还的恩德。”
两人一愣,李博闻把如何与如玉来讨救兵,如何失散,如何被刘崇出卖草草一说,气的赵家兄弟拍案谩骂起来,赵武更是劝道:“那刘崇忘恩负义,弟弟休在保他,不如就留在蜀国,我兄弟虽然没什么能耐,也能给弟弟讨个一官半职,以弟弟与那女将能耐,日后前途大好,不好过这劳燕奔波。”
李博闻摇头叹道:“我现在寻如玉才是正事,其他日后再说,两位哥哥可知如玉去向?”
赵武想了一会,才道:“她当日后路被截断,奔着马楚去了,依你所说,当是回了南唐。”李博闻知道了如玉的消息,心中高兴,又与赵家兄弟喝了几碗,终于不胜酒力醉倒。
第二日,博闻与赵家兄弟辞行,道刘崇背信,如玉已去,自己留下也无意思,去寻如玉了,赵家兄弟连道保重,送出客栈,却见费蕊儿已经等在门口,妙目含怨,道:“你既要走,也不与我说些话么?”李博闻冲费蕊儿点了点头,赵家兄弟识趣避开,李博闻与费蕊儿走到路边角落,才停下。
“你知道我爹如何死的,是么?”蕊儿先开了口,语调悲戚,美目迷离,李博闻不语,又是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我最终会选择徐家,选择进宫,是么?”蕊儿声音有些大了,“从你阻止我刺杀徐傲林那时,你已经将自己绑在他们那条船上。”李博闻声音亦颤,虽然昨夜割袖断情,但如费蕊儿这般女子,又怎是说割舍就割舍的了的?
“我不甘心,我为亡父报不平,我要让费家后悔,后悔他们对我爹做的一切,我错了么?错了么?”蕊儿很想李博闻回答,好让她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却偏偏等不到回答,这种问题要如何回答?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老天?
“如果有一天,我厌恶了深宫的闲寂,你还会像在那山村一样?救我出去么?”蕊儿还是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幽幽来问,李博闻看着费蕊儿的眼睛,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即便费蕊儿不问,终归也是要救的,只为她是花蕊夫人,但对蕊儿来说,侯门深似海,这一诺,逾千金。
蕊儿见他点头,破涕为笑,道:“我虽入宫,却会到牡丹庵为爹爹守孝三年,待雪了父亲冤屈,你若能来救我,我便与你远走,你若不来,便相忘江湖吧。”说完眷恋的深望李博闻一眼,再不留恋,向香车行去。
正是:无情只因恩怨深,爱到十分泪七分,若是三年能相见,今日旧梦再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