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那婆子对在屋后院的周姨娘道,“老夫人,老爷在外面置购了新宅,我和老头子昨日找上门去,老爷被那府里的狐狸精迷住了,那狐狸精指使人把我们打了出来!”
年龄已经五十来岁的周姨娘听罢这话,脸色却有些激动地道,“你,你说什么?我儿,我儿,我儿回来了?”
老妇连连点头,拉了老头来,对周姨娘道,“老头日前在码头见老爷穿着绸缎,和一个狐狸子一起上了辆豪华的马车。”
周姨娘听罢这话,也不分辨真伪,只道,“带我去,带我去!”
老妇点点头,对她道,“你小声些,夫人以为又是假消息,禁止我和老头去丢人现眼呢。”
周姨娘却不管那么多,只拉着老妇叫走。
老妇带着周姨娘从这个院子的后门出得大街,因舍不得钱,又和周姨娘一起,走了大半天,才来到衙门。
见是衙门,周姨娘就是再没见识,却也有些惊疑的道,“不是找我儿子吗?怎的来了衙门?”
老妇笑嘻嘻地把老头子出门遇贵人的事儿给周姨娘说了,又道,“李兄弟说了,只要老夫人你随便击击鼓,做做样子罢了,这击鼓后,并不会怎么样,而衙门里的兄弟,有了由头,才好帮我们出头!”
周姨娘将信将疑的击起鼓来,不一会,两个凶神恶煞的衙差走出来,恶狠狠地道,“何人击鼓?”
李三这时从角落里跳出来,拉着来人走到边上,悄声了说了几句话,那衙差原本黑沉的脸,却立即笑开了花,他带着老妇和周姨娘进的衙门,对端坐在衙门正中昏昏欲睡的县官低声耳语一阵,那县官也不多说,立即立即叫师爷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叫周姨娘画押!
周姨娘不识字,那李三在边上低声道,“大婶,不碍事,就是走个过场,有了文书才好帮你出头呢。”
周姨娘当下点点头,那李三忙拉着她按了手印。
接下来,一行人就着官差一起浩浩荡荡的前往田宅而去。
田甜正在临字,只听的有人来报说官差来了,她大惊,有道是是贼都怕官差,他们是海盗出生,自然是怕的。
府里众人忙聚集在一起,心情都忐忑不安,不知是否被人泄密了。
田青云见有官差来了,更是大怒,他看着身边娇怯怯的芩文慧,大怒的拍她一巴掌,“我是正派人家,我不是贼,我是被强迫的,对,对,我是被强迫的,官差不会抓我,官爷,官爷,他们才是贼,他们才是贼,不是我!”
他这话一嚷,却是惹得众海盗均大怒,都怒目的瞪着他。
芩文慧更是眼角含泪,委屈的看着他,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眼睛里往外掉。
人在危机的时候,总是最能反应一个人的本性。
宋叔叔冷冷一哼,向田青云旁边的两个海盗一使眼色,那俩海盗得令,只听“啪”的一下,一声闷棍,田青云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芩文慧见田青云倒下地去了,忙过去扶住他,田甜离的她最近,只听她低低道,“他还是嫌弃我的出生,还是嫌弃我的出生!”
她的话音末,有着说不出的悲凉。
宋叔唾弃道,“老爷子一直把我当兄弟看,芩家丫头,你便是我亲闺女,姓田的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如此为他伤神?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甜儿的父亲,早已把他丢海里喂鱼去!”
芩文慧看着宋叔威严的面孔,身子缩了缩。
宋叔摇摇头,着人把田青云抬到里屋,拿被子盖好后,后门打探的人这时也回来了,对宋叔道,“宋管家,后门也有官兵守着,恐怕……”
那人说着,脸色有些灰败。
田甜看着带着绝望神色的众人,忽然鼓起勇气道,“宋爷爷,又无人会走漏消息,说不准官兵是为别的事儿而来,这种时候,我们可万不能乱了,这样吧,一会由我在一进的大厅里坐好,阿福,你在大厅布置个屏风,那些人若是进来,你们便先给他们一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先把人带到客厅,待我试探清楚再作打算。”,她话说到这里,又吩咐另外一个叫阿康的,人群中最为凶残的海盗前去准备好家伙,装作花农的模样侯在园子里,如果一发现事情不对,立即过来杀了官兵,咱们举家人再一起逃走。
田甜说话不过一瞬,立即,众人都各自领了差事忙碌起来。
不多时,五六个衙差带着周姨娘,无名老头和老太太以及李三走了进来,那为首的衙差一进来,立即亮出了搜查令,冷冰冰的,也不理旁边的人,就要往里屋冲。
宋叔看了看周姨娘和那老头老太太,心里倒是一松,他对带头那个官差不卑不吭的道,“各位官爷,不知我府上何人犯了什错,要劳各位官爷前来搜府?”
那为首的却不理他,径直往前冲。
宋叔眼疾手快,有意无意的握住那带头的手,一张银票立即塞过去,那为首的微微一看,竟然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当下,那头目顿了顿,脚步站住了,对宋叔道,“上头的叫我们来办理差事,说起来,就是那位老太太要寻亲,他儿子住在这高门大院的享清福,却把老娘丢一边,这等不孝之人,大人让我等抓了人回去,务必要好生的教导教导。”
宋叔听到此事,微微一叹,心里暗道,“果然是姓田的惹出来的事儿。”,当下,他对带头的道,“还有这样的事儿?不瞒差爷,我们老爷回来后,却是一直病倒在床上奄奄一息,现如今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至于老爷还有亲人与否,倒没有与下人们说起。”
那官差哼哼道,“是吗?你们不是骗我的吧?”,他说着话,立即往里冲。
边上的阿福等人就要有所动作,宋叔忙向他们使眼色。
那官差领着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搜去,在那房间里,如果有值钱的物件,来人便轻轻一顺,顺带弄走了。
因那些不过都是小件,宋叔在暗暗庆幸大件已经搬离的同时,故意装作很心疼的样子,连连跟在官差身后叹气。
众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寻进去,从一进到二进,却都没搜出什么值钱的物件,那领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只狠狠地瞪着跟在身后巴结他的李三。
李三身体一打抖擞,忙道,“当日里我亲眼见着拿马车拉了二十来车,一看那些都是值钱的宝贝……”
宋叔耳力好,正巧听着这话,他一惊,这才知道自己家里被官府盯上的缘故,他心里暗骂贪官,另一边却是以使眼色,旁边的阿福立即知机的下去了。
周姨娘和那对老年夫妇看着衙差这架势,见衙差不断地从府邸里拿东西,心里却是心疼的肉隔一般,一边大叫道,“不要搜了,不要搜了,找到我儿子就可以了。”
众人很快到了三进院子,这一进三进院子,衙差们眼前一亮,见着那富丽堂皇的景象,立即却都一喜。
众人先搜了田青云的书房,因田青云甚为喜爱金玉之物,在书房里,却是到处都摆满了金晃晃的玩意儿,那衙差一拥而进,心里暗骂田家主人是个彻底的暴发户,但同时,却老实不客气的冲进去,就把些许物件往自己袋子里装。
宋叔等都冷冷的瞧着衙差的所为,心里都暗叹,”真正比做海盗还强啊,看看人家,还是光明正大的进屋抢劫,而且,别人还不敢反抗。”
周姨娘和老年夫妇却真当这里都是自己家了,因先前见着不过都拿些不是很值钱的玩意,也就罢了,但此时,却见拿的都是明晃晃的值钱物件啊,都冲上去拼命,那锦绣琉璃杯,那金子做成的花瓶,那金子做成的马桶……田青云因为甚为喜欢芩老爷的金马桶,到了苏州,立即在五金店花了大价钱买了这样一个马桶,虽然里头是纯银,外头是镀金的,但看着就富贵之极,那衙差见着了,立即都过去抱上了。
恰巧这时,周姨娘和老年夫妇一切骂咧咧的扑过来,那衙差大怒,反手就一巴掌,把人打的跌倒在地上。
众人其后到了田青云的卧房,只见卧室里,光线原本有些阴暗,而一个女子,正守候在床边嘤嘤的哭泣着,模样儿甚为伤心。
众人听说主人是得得天花,便都害怕进屋,那衙差头子冷冷一哼,随意指了指李三道,“你,快去把里面的值钱物件拿出来!”
李三原本就胆小爱命,哪里愿意进去,当下,他道,“大哥,这次的生意,可都是我介绍的,大哥,你别这样,留小弟一命啊,顶多,顶多我少要一成!”
老年夫妇大怒的扑向李三道,“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害我,你这个贱人,生孩子不长屁眼……”
老年夫妇甚怒下,力气大了不少,这一打,就把李三给打倒在了地上。
李三狠狠地挨了不少拳脚。
领头的冷冷一笑,因知道田家是新进苏州的散户,无甚靠山,虽然他们得了不少金银,但因惦记着那二十车货物,便打算绕过卧房,往其他地儿去。
宋叔哪里肯让他那样过去,众人刹那之间都扑过来和官差扭成一团叫道,“差爷,留点钱与我等吃饭罢,你们都拿走了,我等只有喝西北风去了。”
宋叔等人都久经沙场,拳脚之间,哪里是这些享受惯得衙差能受得了的,这动起手来,衙差们吃了不少暗亏,都跌倒在地上大呼痛。
其后,一声野猫叫声从园子里传来。
宋叔等人骂骂咧咧的,逐步的放开衙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