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呢!才不像你们女孩子,整天就爱看那些乌七八糟的言情剧……”宝玉很迅速地反驳。
“我看就有。电视剧里总是会有这样的情节。老是女主角或者是男主角出了车祸啊,得了绝症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黛玉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
宝玉的心猛地一沉。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刚在内科诊室里和医生之间的对话:“经过我们的认真诊断,她由于车祸造成的伤害现在倒是没什么严重的状况了,只是单纯的惊吓过度而导致的昏厥。休息一下,多补充补充点营养就没事了。她有点贫血。以后要多注意这方面。至于皮肤上的擦伤,也已经消炎处理。但是我们却意外发现了病人的一个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宝玉心头一紧。
“她的肺发育的有点不太正常。初步诊断是一种典型的肺心病——肺源性心脏病。因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等导致的肺动脉高血压症,使得右心室肥大或衰竭。通俗地说,就是气管炎犯久了引发的心脏病。也可能和她母亲在怀孕期间服用的药物有关,或者是遗传病。那个……请问一下,你是她什么人?”医生自顾自地说得天花乱坠口沫横飞,全然不顾坐在一旁听得如堕云雾中的宝玉。
“我……是她表哥。”宝玉早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愣了半天才缓缓回答。心就像悬着一块石头,一直忐忑不安。
“她是独生子女吧?”
“对。”
“那她的家庭条件怎么样?”
“还算不错吧。”
“他父母有没有得过什么病?”
“他父亲现在倒是还算健康,只是……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噢,不好意思……那她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
“这样看来,很可能是遗传她母亲的病。得把她母亲的病源找出来。然后才能对症下药。你有空去调查一下吧,最好是把她母亲生前的病历给带过来,让我们研究一下,看是不是跟她母亲有关。根据我的判断,她也很可能是从小气管炎没完全治愈,家人没有注意。加上父母对她比较溺爱,看她身子弱,就没有让她多运动,只让多休息。发育期胃口又不好,营养跟不上,锻炼又缺乏,所以导致她身体现在很虚弱。你平时有没有注意到她一般经常都有些什么症状?是不是经常面色潮红,气喘,咯血,或是其他?”
“面色潮红这个有……生气的时候偶尔会气喘……至于咯血倒是没有见过,不知道有没有。”宝玉努力搜索着脑海里所有可能有关的线索,越来越觉得黛玉是有些蹊跷。只不过以前从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想来,越来越忐忑不安。
“那就对了。等到了晚期严重的时候,就会咯血了。如果和气喘同时发作,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必要的时候还要手术治疗。所以这种病看上去倒是没什么,但是一发作却可以置人于死地。所以不可小视。作为家属,你们要尽量避免让她到人员拥挤的地方去。应有合理的饮食安排。原则上应做到“三低”,即:低热量、低脂肪、低胆固醇。让病人积极参加适量的体育运动。但也需避免过于剧烈的活动,活动量应逐步增加,以不引起症状为原则。病人要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生活有规律,心情愉快,避免情绪激动和过度劳累。凡事尽量顺着她,不要让她生气或者哭。我先开点药让她吃着,平时多注意点,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现在只能做这些了。”
医生最后扶了扶鼻梁上厚厚的眼镜,郑重其事地总结道。接着,挥笔在本子上唰唰唰几下,递给宝玉一张诊断单。宝玉瞪大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研究出来个所以然。上面写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龙飞凤舞的一张狂草书。医生果然都是天才书法家。
“我知道了。那……谢谢医生,我先出去了。回头等我们再回去商量一下,看看到底该怎么办。”一语点醒梦中人。宝玉心头的石头悬得更高了。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赶紧随便说几句敷衍了事。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让人猝不及防。此事须从长计议。还得回去再认真考虑考虑。
走出诊室,徘徊在医院空荡荡的弥漫着浓烈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宝玉失魂落魄地走着,以极慢极慢的速度。从这里到黛玉的病房也就十来米的距离,他却走了十来分钟。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地翻滚着混乱的波澜。“得了这种病,那不就像是在身上安装了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现在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以她的个性,肯定会想不开,以后整天闷闷不乐。本来就爱生气,小心眼。对,千万不能告诉她……”宝玉作了半天思想斗争,终于坚定了信心,走进了病房……
“喂,你发什么楞啊?问你话呢,这些吃的都是买来孝敬我的吧?”
宝玉停止了思索,猛然恍过神来,见黛玉拿起床边桌上的袋子,饶有兴趣地打开来看,一边拿起一个沙琪玛砸自己,一边开始大吃特吃。
“你不都已经开始大开吃戒了,还假惺惺地来征求我意见干嘛。死丫头,哼……”宝玉拿起砸在身上的沙琪玛,撕开包装纸也吃了起来,边吃边自我陶醉:“还蛮好吃的嘛,怪不得你喜欢哈……”
“呵呵,还是你最了解本宫的心思……确实都是我爱吃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别以为买点东西就可以将功赎罪了。我还是要审问你。”黛玉瞪着宝玉,瓮声瓮气地说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宝玉几乎早就被千刀万剐了。可是,可悲的是,宝玉这个反应迟钝愚蠢无知的家伙全然没有眼色,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逼近,还在大嚼特嚼手里的沙琪玛。
黛玉见眼前这厮居然没有反应,犯了错却并无恐慌,倒还镇定自若,暗赞一声脸皮够厚,厉声喝道:“你,给我从实招来,说,放学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是谁?跟你什么关系?你滴,死拉死拉滴,统统交代清楚!要不然,大刑伺候!”黛玉装出恶狠狠的表情重重地说道,一边伸出细如鸡爪的双手向宝玉袭来。
如果不看脸的话,宝玉一定会以为这是恐怖片里伸出来的女鬼的手。不过,黛玉虽然极力假装面目狰狞,但是稚嫩的脸上还是藏不住撒娇的可爱神情。凶神恶煞是装不来的。面目狰狞的人,穿再可爱,也让人望而生畏。
宝玉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在肉店,见到一个屠夫穿着印有HELLOKITTY的围裙。想来就想笑,越想越滑稽。怎一个不协调了得。而且屠夫的表情极其凶狠,让人十分担心他拎着杀猪刀的手会不会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忽然向你砍来。然后撕下那件可爱的围裙,向你露出狰狞的真实面孔……
“本宫问你话呢,快快回答!少给我装沉默,我可不吃你这一套!”黛玉逼上来,拿着一个香蕉架在宝玉的脖子上恐吓道。
“要我说什么啊,小的冤枉啊,请娘娘网开一面饶小的不死。小的也不容易啊,上有老下有小的……”宝玉想起了医生的话,便假装顺从,装可怜。黛玉却是个极难伺候的主儿,时而吃硬时而吃软。可怜的宝玉这次猜错了。
黛玉毫不买账,不依不饶,并没有不追究的意思,继续审问道:“快招,放学跟你一起的那个女生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宝玉一脸无辜:“就是我们班的啊。还不是因为你。她说她有周杰伦的签名海报,我想着你喜欢周杰伦,就向她要。然后就顺便聊了几句……”
黛玉半信半疑,眨着眼睛问道:“果真如此?我怎么听着这么假呢……”
宝玉煞有介事地说:“越是真话,听起来往往越像假话。早知如此,倒不如我事先精心编造一个假的告诉你好了。”
“好啊你,你这可是犯上,知道不?竟然敢要挟我!你可知罪?”黛玉双眉一挑。
“好了好了,小的错了。任凭娘娘处置。”宝玉面无表情地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咦,怎么你现在不反抗了?让我很没成就感哎。以前我欺负你,你可都是会回击的哦!”黛玉很是莫名奇妙。
“这个……以后你长大了会明白的。君子才不会和小人斤斤计较……”
“你皮痒痒了吧?我给你松松!哼,谁是小人?啊?你把话说清楚,活得不耐烦了吧你……看招……九阴白骨爪……”
顿时,房间里一片哀嚎声和欢呼声交织,一个猥琐男和疯癫女厮打,场面颇为壮观,引得走廊里经过的护士们病人们家属们纷纷倚门驻足观望……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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