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贾敬后来有点精神分裂,幸亏早年生有一儿子名叫贾珍,他的官职就让贾珍接替了。贾珍也生有一儿子,名叫贾蓉,今年才十六岁。因为贾敬什么事都不管,贾珍父子只知道吃喝玩乐,把整个家都快翻了过来……”冷子兴顿了顿,见贾雨村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赶紧转移话题,扯到正题。
“那稀罕事儿出在贾源他们家里。贾源死后,他的儿子贾代善娶了南京城一个姓史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长子叫贾赦,次子叫贾政,女儿叫贾敏……”
“原来是她啊,就是我教的那个女孩她妈。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亲戚。就是扯得有点远,呵呵。”贾雨村打断他,兴奋地说。
冷子兴不予理会,继续说道:“贾代善早已去世,他老婆如今还健在。贾赦接替了贾代善的职位,也不管家事。贾政从小就喜欢读书,为人也很正直。现担任国家建设部副部长。他的妻子王夫人,头胎生的儿子名叫贾珠,娶了妻,后来病死了。妻子叫李纨,生了一儿子叫贾珠。第二胎生了个女儿,就生在大年初一。不料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
冷子兴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说来蹊跷,他一生下来,嘴里就含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玉,上面还刻了许多字。他因此就叫贾宝玉。你说奇怪不奇怪?”
“果然奇异。只怕他来头不小。靠,这家人还真是复杂。亏你记得住,我听都听懵了。”贾雨村来了兴趣。
冷子兴冷笑着说:“大家也都这么说。一传十十传百,传的神乎其神。所以他的祖母也把他视为掌上明珠,宠的不像样子。你信不信?”冷子兴点了支烟,徐徐吐着烟圈。
“不太信。莫非是他们贾氏财团为了提高在社会上的知名度所以借机炒作?”雨村半信半疑。
“有可能。有钱人不都喜欢炒作么。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少爷确实有些不同寻常。他周岁时,他爸让他抓周儿,想试试他将来的志向。谁知他什么都不抓,偏偏只抓一些女人用的东西,什么化妆品啊饰品之类的拿在手里来回玩弄。很有兴趣的样子。贾政气得吹胡子瞪眼,说,这孩子将来肯定是好色之徒,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于是就很不喜欢他。唯独老太太把他当成命根子疼爱。如今他已七八岁,虽然非常淘气,但是聪明异常,一百个男孩儿也不抵他一个。他说的话也很奇怪,说什么‘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我见了女人就觉得清爽,见了男人就觉得污浊。’小小年纪就说出这种话,你说他将来能不是个色鬼吗?”冷子兴递给雨村一根烟,咳嗽了一声。
雨村正色道:“我看不然。你们不知道他的来历,就是他爸也错看了他,不是高人是很难看透的。”冷子兴见他如此郑重,忙请教缘故。
雨村点上烟,不紧不慢地说:“不一定爱好不高雅就没有前途了。得看他最终能不能成大事。这才是关键。依我看,他爸贾政根本就是个假正经。培养孩子,不能千篇一律地按照同一个模式,要因势利导……”
冷子兴打断他道:“你貌似很有经验?你不是还没有孩子么!什么是因势利导?俺可没什么文化,你别说这么高深的东西。”
贾雨村呵呵一笑,接着说道:“所谓因势利导,就是顺着事情发展的趋势,向有利于实现其目的的方向,加以引导。天底下除了大善大恶的人之外,其余的都没有多大差别。大善者是应运而生,大恶者则是应劫而生。”接着,他又举了一些例子加以说明这个问题。
冷子兴听得很玄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说:“贾家的四个姑娘也不错。个个长得如花似玉。贾政的长女名叫元春,因为她贤惠孝顺,德才兼备,面相富贵,被有钱人看中,然后嫁入豪门。从此全家跟着沾光。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二叫迎春,贾赦的女儿。老三叫探春,是贾政的小老婆赵夫人所生。老四是贾敬的女儿,也是贾珍的妹妹,叫惜春。因为老太太非常喜欢孙女,所以她们都跟着祖母,在一起上学。除了老大,因为嫁得比较远。”
雨村说:“贾家的小姐,起名怎么这么俗套?”
子兴说:“因为大小姐是大年初一生的,所以叫个‘元春’,其余的也就都跟着叫春……”
雨村哈哈大笑:“什么叫春啊,我没听清楚……”
子兴恍然大悟,下意识地掩了下嘴,接着说:“你别捣乱,知道就行了。让我把话说完。她们名字这样取是因为上一辈的排行也是跟着弟兄走的。就像你当家教的那家人的夫人,名叫贾敏,和贾赦、贾政都是‘文’字旁。”
雨村问:“贾政有个衔玉的儿子,贾赦就没一个?”
子兴说:“贾政有了贾宝玉之后,他的小老婆又生了一个,叫贾环。还没听说是好是歹。贾赦也有儿子。不过不是亲生的。他老婆姓邢,不能生,后来就抱养了个男孩,叫贾琏。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娶的是贾政妻子王夫人的娘家侄女为妻,也不喜欢上学,为人爱耍心眼儿,言谈也说得过去。他自从娶了王熙凤之后,没有人不称赞他老婆。长得不但漂亮,言谈又很爽快,心机还很深,一万个男人也抵不上她一个。”
雨村听得昏昏欲睡,转身看了看天色,说:“天不早了,一会儿就没有回去的车了。咱们还是走吧,改天再接着聊。”
冷子兴点点头,挥手示意老板过来。二人起身,结了账,忽听有人说:“雨村哥恭喜了!”雨村回头一看,原来是以前做官时的同事张如至,心想:“这地方真是小啊。到处都能碰到熟人……”张如至是本地人,打听到上司准备起用旧人,于是便四下里寻找门路,今天恰好在这里遇见雨村,所以就报个信道个喜。
冷子兴听了,忙说:“雨村,这是个机会。你正好可以去找林如海,让他给贾政打个电话介绍你过去。反正好歹沾点亲戚关系,这样一来,估计你马上就可以官复原职了。南京那边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以后就没人该轻易炒你了。”
贾雨村听了大喜过望,一拍大腿,叹息道:“我怎么早点没想到呢!真是造化弄人,呵呵……”
张如至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年头,出来混,没点关系哪能行……”
暮色降临,三人告别之后,便各自打车回家。
雨村回去之后,决定次日就去找林如海面谈……
真是闲时光阴易度。一眨眼,时光就像打喷嚏,一下子就过去了。稍纵即逝,想停都停不下来。晃晃悠悠又过了一年,黛玉已经七岁了。林如海却整日愁眉不展。他已是年过半百,一个人抚养孩子,整日操劳,渐渐地有点力不从心。但他总忘不了贾敏,所以不想再续弦另娶。于是生活过得很是凄苦。用易安的词来说就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他是个极重情又痴情的人。贾敏去世后,很难见他再笑过。低落的情绪让他看上去比和他同年龄的人要憔悴的多。黛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时常见他望着贾敏的遗照,抚mo着她生前的遗物,黯然神伤,然后发出重重的一声叹息。余音绕梁,久难散去。有谁能解,那声叹息承载了多少离愁别绪。那一刻他的心情,只有用东坡的那句词来形容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终日两相思。为汝憔悴尽,百花时……
林如海一直很为女儿担心。她从小就不喜欢出去跟别的小朋友玩,整天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写写画画,闷闷不乐,也不爱笑,不爱说话。他担心时间久了对孩子身心发展不好。想来也是,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上无母亲教养,下无兄弟姐妹扶持,确实令人担忧。他怀疑黛玉有忧郁症。更要命的是,这孩子从小体质就不是很好,经常生病。确实让人苦恼。
正巧一日,黛玉外祖母家的人忽然打来长途电话,说黛玉的外祖母很想念黛玉,而且从她出生以来也从来没见过祖母。老祖宗整天念叨着,说她跟着父亲孤苦伶仃太遭罪,要把她接过去住。
林如海考虑再三,忍痛决定,把黛玉送到她祖母家去住。单亲家庭的孩子有几个不出问题的。现在唯一避免孩子出问题的方法就是,让她呆在热闹的地方,至少不会孤单。虽然,他也很舍不得女儿。
其实有时,放手也是另一种疼爱。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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