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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类在最无奈的时候也最容易把人当成神。而只要把人当成神,最终失望的还是人类自身。其实,到目前为止本届世界杯最大的特点就是明星不“明”,世界杯看的就是巨星的光芒,这也是产生巨星的最佳时机,正如战争造就英雄一样。来到这届杯赛上的巨星们,多是吃老本,靠以前的辉煌声名,甚至是靠相貌,靠发型,靠性感魅力吸引人。足球已经成为一种时尚,正在走进性感时代……足球真是地球的缩影。凡是圆的东西,你就无法预测和把握它会出什么事情,不知它旋转着会滚动出什么花样。甚至,世界足坛和世界政坛也有着某种宿命般的相近之处,盛衰自有规律。不管怎么说,足球又是公平的。虽然胜负难以预料,但冷是热的转化,热是冷的变形,足球表现的是最真实的东西,绿茵场上滚白球,没有隐藏。一个集体、一个团队的状态在足球场上也是没有办法隐藏的。不是说大话、造舆论、放烟幕可以掩饰的。毕竟只有一个真实的比^分才有意义。

梦世界杯闹腾得这么大,逼着人们会思考许多东西,不能不面对许多东西,不仅是足球,还有太多太多足球以外的东西。齐达内在想自己的后路,全世界喜欢他的球迷恐怕也都在为他规划未来,以他的口碑,他适合当教练或足球官员,做一个像贝肯鲍尔那样的人物不是挺适合他吗?一代大师齐达内,走好!

德国世界杯正如火如荼,组委会主席贝肯鲍尔趁热打铁,把自己的婚事也办了。这给世界杯抹上了一层粉红的喜色,表明世界杯:还具有另一种功能:爱情大串联!

想“约金龟”的姑娘们,世界杯是个巨大的机会。球星和球迷云集,且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展露自己最优秀、最积极、最本真的一面,每个人都热情奔放,灵性激射,相互间最容易擦出火花,一见钟情,世界杯的小组赛刚结束,却已经促成了许多对爱侣。昨天德国队将瑞典队淘汰出局,一对德国和瑞典的情侣在记者的镜头前却表现得幸福无比,说足球场上的胜负决不会影响他们的爱情。这不由让人联想到,中国的单身大龄男女之所以这么多,跟足球上不去有很大关系,这多耽误人哪!

激烈的世界杯,台前幕后也随时都在激烈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串联和交易。世界上的所有猎头公司和足球俱乐部,都会不错眼珠地盯着世界杯赛场,挑选自己所需要的球员,相中目标后就去接触、谈条件……许多教练的合同也都以世界杯为界,世界杯过后各球队纷纷换教头。我们虽然被世界杯甩在外边,却也想通过世界杯选个好教练。中国球迷似乎都看上了被称为“赌徒”的希丁克,可他早就把自己给订出去了,世界杯过后要去执教俄罗斯队。中国足球拉郎配不成,好不失落!

依我说,希丁克并不适合中国足球,他是兴奋剂型的教练。而兴奋剂只管一阵,弊大于利,韩国队就是例子,上届世界杯借助东道国之利,再加上希丁克这份兴奋剂,腾云驾雾,风光一时。现在又如何呢?不仅大退步,还添了许多坏毛病,志大才疏,心狂气躁,在场上虚张声势,横冲直撞,外行看着像是在压着对方打,”压了半天却把自己压输了,都是白忙乎,无用功。

中国足球需要营养师型的教练,不能急功近利,要会打棊础,从人之初性本善教起。因为中国足球还存在着观念问题,需要给足球定位,不能老是东施效颦,从这儿学一点,从那儿借一点,弄得不伦不类。再说中国的足球也需要正名,才能积蓄后备力量。现在给国人的感觉是歪瓜裂枣,恶习缠身,一般好孩子都不让他去踢球。而世界上的著名球星,哪一个不是人尖,一个个都聪明绝顶,巨星都是天才。因为他们的社会习俗、传统文化推崇足球,孩子踢球是一条受重视、能出人头地的出路,所以不会埋没足球天才。

由此可见,在世界杯上选教练光靠单相思、拉郎配是不行的。那么世界杯上有没有营养师型的教练?当然有,斯科拉里就是,他调教葡萄牙队就是从人之初性本善开始,所以葡萄牙队人才济济,用三年多的时间成就了40年的梦想,他也成了葡萄牙历史上获胜最多的主教练。葡萄牙的老百姓甚至呼吁他去竞选总理,还有人喊他斯科拉里总统。问题是你看上了人家,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你,2002年他带领巴西队夺冠后,英格兰出高薪请他就被他拒绝了。武林中有一句话:好徒弟会选师傅,好师傅更要会选徒弟。

如果做一项调查,世界杯上谁挨骂最多?恐怕会众口一词:裁判!

还记得上一届韩日世界杯创造的一句经典台词吗?——“狗娘养的裁判”!发明这句话的是阿根廷前锋卡吉尼亚,在阿根廷对阵瑞典时,他坐在替补席上,对裁判的明显错误忍无可忍,终于喊出了这句“球骂”。本来当时能听到的人并不多,谁知当值的阿联酋判官阿里布吉萨姆愚不可及,他如果装听不见就算了,拾银子拾钱哪有拾骂的,谁料他竟举着红牌跑到场外把卡吉尼亚罚走。世界杯历史上从来还没有发生过这么新鲜的事,人家坐在场外并未参加比赛,你怎么可以把人家罚走?于是成了大新闻,那句“狗娘养的裁判”一时间便流传开来,成了著名的“全球之骂”。

在这届德国世界杯上也一样,自开赛以来数裁判的问题最多,比如阿根廷战科特迪瓦,法国战韩国,都曾被裁判漏判所误,皮球明显越过了对方门线而被捞出,裁判都示意没事。甚至有些队的去留都取决于裁判的不公正,如澳大利亚队未能闯进8强,是在比赛的最后一分钟裁判送给意大利一个点球,所以澳队的主教练希丁克对媒体讲:我们是被裁判打倒了!当然,这届世界杯挨了大骂的裁判还数俄罗斯的伊万诺夫,他在场上掏红黄牌就像打扑克,一手导演了荷兰和葡萄牙的红黄牌大战。

任何一场比赛都必须由三方完成:对垒的双方加上裁判。裁判掌握着比赛的节律,甚至能决定比赛结果。裁判也是人,肉体凡胎,两只眼睛,有感情就有倾向,有倾向就有局限。判罚公正是应该的,误判错判是难免的,有时错判是水平问题,有时错判是品质问题。国际足联也对解决裁判问题想了很多办法,比如提髙裁判报酬,增加人手,配备科技手段等等。但裁判问题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尽管如此,各个被冤了的球队,哪怕因裁判误判不得不打道回府了,也不上诉,不抗议或采取其他激烈举动,甚至连“狗娘养的”都不骂了,顶多就是发几句牢騷,似乎都愿意当冤大头,宁肯冤沉海底,屈死不告状。为什么?这里有大玄妙,告状也没有用,国际足联会死保裁判,而现在的国际足联又有足够的本事和权威性,能够保护裁判。

由于现代科技的帮助,每一场球赛的观众,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坐在电视机前,或是通过大屏幕,都是裁判,对场上的每一个细节能看得清清楚楚。倒是现场当值的裁判,无暇顾及大屏幕,说不定还不如观众看得更清楚,一出错误自然就扮演了一种非常可笑的、对某些人说是可憎的小丑角色。但不管裁判的错误多么明显,国际足联一般都不更正,维护裁判的权威性,实际也就是维护国际足联的权威性。让裁判在前边唱白脸,国际足联则唱红脸。现在的国际足联有实力有资格让裁判演这样的双簧,因为世界杯越来越火,全世界的人抢破了脑袋争着办,国际足联有雄厚的财力和权威性。

另外,倘若没有“狗娘养的裁判”,也就没有这“狗娘养的世界杯”了!世界杯的魅力就是来自激情和悬念,如果使用现代科技手段准确无误地裁判球赛,不是不能做到。但那样一来足球便索然无味了,球场上再也不会有像现在这样惊心动魄的妙趣横生的戏剧性场面。

所以,无论大家对裁判骂得多凶,国际足联还是死保裁判。一方面死保,一方面又臭裁判,在球场四周设立无数高清晰度的摄像机、录像机和大屏幕,让人人都能在看台上或在电视机前裁判当值的裁判。这叫“螳螂捕婢——黄雀在后”,实际是监督裁判,挖裁判的墙脚,给大家顺气。事后又多给裁判钱,再给裁判顺气,所以裁判挨骂越多干得劲头越大,也是抢破了脑袋争着上岗,拔牙的、跑堂的、教书的,都拼命想当裁判。

这次世界杯上裁判问题这么多,为什么闹不起来,还有一个原因,这是在欧洲举办,在世界足坛上,欧洲是足球圣地,凡在欧洲举办世界杯,球员们都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所以没有黑马,没有冷门,没有歪毛淘气,没有丑闻绯闻。

世界杯是一场大游戏,既然是游戏,就越热闹越好。凡大牌球星在场上都格外有风度,无论裁判多么“狗娘养的”,也温良恭俭让地服从。他们知道自己赚的就是这份钱,上场如演出,掏钱看比赛的观众才是上帝,哄得大家高兴是至理。要想耍大牌球星的脾气,等比赛结束回到场外再说。

大家都是游戏中人,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媒体时代——也是最势利的时代。锦上添花不惜溜须拍马,弱肉强食不惜落井下石。阿根廷6:0大胜塞黑队,全世界的媒体一边倒地狂赞阿根廷,恶贬塞黑!

阿根廷值得称赞,六个进球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奖赏。媒体又何必拼命挖苦塞黑,以陪衬阿根廷的胜利呢?尤其是中国媒体,有这样的资格吗?形容塞黑是“惨吞六蛋”、“裤子掉了六次”、“输球又耻辱”、“塞黑不黑,灰溜溜”!花重墨描述塞黑的倒霉相:比赛还没有结束,塞黑的替补席已经“一片死寂”,主帅佩特科维奇“形容枯槁,朽木一般瘫倒在座位上”……输了球就是耻辱?失败者自己有这种感觉是可以理解的,宽和有修养的评论是不会用这样的词句嘲骂失败者。胜败乃兵家常事,足球场上的输蠃更是家常便饭、变化无常,如果输了球就是奇耻大辱,就要“死寂”,就要“形容枯槁”,那参加世界杯的32家球队,最后只有一个队获胜,其余的31个队都是自取其辱!

塞黑队是欧洲的强队之一,凡赢得起的队,也输得起。看看人家输球后是如何表现的。塞黑队的头号球星凯日曼,在下半场因犯规被红牌罚下,使塞黑队被迫以10人应战,他面对媒体向自己的球迷请罪:“请大家饶恕我!”塞黑队的另一位球星斯坦科维奇则说:“我们给我们的足球带来了耻辱,从今往后,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洗刷在这场比赛中的可耻表现。这是我们在世界杯上最惨痛的失败。”

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塞黑的主教练佩特科维奇,并不像“朽木”一样“形容枯槁”,而是神情凝重,以非常平静的口吻向全世界的媒体谈论自己的失败:“事实上只有一点,我们被自己的压力压垮了,第一场比赛后,我过于保守的战术遭到了外界的批评。所以我今天采取了更积极的战术,但事实证明是错误地相信了自己的经验和直觉。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这确实是塞黑队历史上最糟糕的成绩。我不想躲避,这全都是我一个的错,与队员们无关。”

知耻近乎勇,队员和教练有这样一番认识和检讨,塞黑就值得尊重。他们这个队如果不散,肯定能翻身,重铸欧洲强队的声望。我们不该也没有资格嘲讽塞黑,世界杯赛场上有一种破鼓烂人捶、墙倒众人推的习愤,还记得上届韩日世界杯上,我们受到的蔑视吗?球员想跟巴西队球员交换球衣,追人家老远,人家才很不情愿地满足了某些中国球员的请求……想想我们自己的足球,一次又一次地失败,败得连羞耻心都没有了。有哪一次大败后球员和教练说串过像塞黑队说出的话?都是皮松肉紧的用一句“我们尽力了”的套话来对付。你尽的是什么力?尽一次力败一次,难道你就是尽力让中国足球老败?一次次地羞辱中国球迷?

这届世界杯没有中国队的份,我们的媒体如获得解放一般地疯张起来,有时疯得忘乎所以,就好像哪个队胜了我们就是那个队的记者!好话说尽,马屁乱拍,不知肉麻为何物。也曾经被外国的球迷教训过,却仍不知悔改。伊朗队出局后,一位中国记者采访人家说话不得体,那位伊朗球迷对他竖起四个指头说:“我们伊朗队曾经大胜过你们中国队4:0!”

我们只能通过转播观看世界杯,中国向德国世界杯派出了500名的记者大军,我们多么希望这些中国记者能够时刻不要忘了自己是中国记者,客观、公正、得体地报道世界杯,尽量多发送一些有价值的、独特的、属于自己发现的信息,不要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起哄。同时还要有自尊、自爱,别忘了你们后盾除去中国这个民族以外,还有中国足球。人家一知道你是中国记者,首先想到的就是中国足球的形象……别自找没趣。

德国世界杯无疑是世界杯历史上眼泪最多的一届,一场下来总有输赢,十输九哭,看台上、场地上常常是泪光一片。看台上的哭虽然也蔚为壮观,却比较单纯,这里没有篇幅细述,便只讲球员们各种各样的哭。

捷克出局,球员们跪在草地上哭,泪水和着雨水,滂沱而下;非洲的科特迪瓦战败,队员们趴在草皮上哭,体现了一种不屈、不甘、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哭相;荷兰被淘汰后,从主教练到球员都站在场地上长时间发愣,仿佛不知今夕何夕、此身何身,然后眼泪便默默地流下来了,哭得更男人气;英格兰球员的哭最具传染性,踢点球的时候神情恍惚,目光涣散,一看眼神就知道踢不进去,待到被葡萄牙点杀之后,没踢进球的一哭,其他球员也跟着哭,脸上的表情反而生动起来;哭成一片的还有阿根廷的球员,是不认输、不服气。看起来大家都在哭,但眼泪的成分大不一样。

塞黑队的球员是为国家而哭,塞黑共和国一分为二,以后世界杯上再不会有“塞黑”这个队了。正像他们自己说的:“为一个并不存在的国家踢球还能有希望吗?”非洲球员哭的是命运,这么早就出局,回去后能不能拿到奖金?自己的球艺没有得到充分的展示,欧洲的俱乐部是否能相中自己,将来出路何在?号称“外星人”的罗纳尔多竟哭得拾不起个来,被主教练佩雷拉和队长卡福架着才走出草地。他是哭自己,在世界杯开赛前他几乎要被世界足坛抛弃了,是巴西队和世界杯让他找回了状态,创造了世界杯历史上进球最多的纪录,多么好的势头啊,以他和巴西队的实力,拿得冠军,自己也再多进两个球,是何等的圆满。老天哪,你既然曾经厚爱过我,为什么如今又不成全?

贝克汉姆的哭是谢幕,是委屈,是对全世界那么多喜爱他的球迷的一种交代。他心力交瘁,预感到英格兰的这一届世界杯之旅快结束了,自己这个队长也当到头了,心念至此,潸然泪下。人们常见他的笑,那是能迷倒整个世界的,岂料他的哭更是百转柔肠,能哭碎天下女球迷的心。真不愧是绿茵场上的情种,情催泪泉,源源不断,泪水哗哗地一把一把抹不完,哭得像个孩子,谁能不为此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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