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端着药碗走到长廊,放下药碗,环视了一下,发现四下无人,便从腰间取出一包药粉,投入药碗之中。
萱儿再次端起药碗走入了冷香的房间。
躺在床榻上的冷香见了萱儿,连忙微笑着说道:“萱儿姑娘,怎麽能劳烦您来侍候我呢,尚书府又不是没有丫环,莲儿呢?”
萱儿轻轻地放下药碗到冷香床前,“冷香小姐莫非也嫌弃萱儿是青楼女子?萱儿只想报答慕容公子救萱儿的恩德,萱儿可是答应过慕容公子的,要留下来照顾你,怎麽能食言?”
“萱儿姑娘,表哥救你离开青楼,并不是要你当丫环,我们可以是姐妹相称。”
“谢谢冷香小姐。”萱儿端起药碗道,“还是请冷香小姐先喝药吧,不然这药就要凉了。”
冷香微笑着喝下了萱儿端给她的药。
萱儿心想:“我们王家也曾行医,父亲说过这味‘梦生散’的毒性很弱,只需连续服用七天,才会毒死人,就像在睡梦之中离世,一般人看不出来。冷香啊,冷香,你不该抢我的慕容公子,不然我也不想害你。”
莲儿推开房门,端来了一盘梅花糕,道:“小姐,莲儿为您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梅花糕。”
冷香放下喝完了的空药碗,笑了:“莲儿,你几时也学会制作这梅花糕了?”
“是少爷教莲儿的,少爷说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怕小姐吃不到梅花糕,因此在临走之前,教莲儿制作这梅花糕,只怕没有少爷做的好。”
萱儿端了空药碗离去,她不愿意听到这些。
云城大街。
萱儿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寻找王家大院,看到那个熟悉的大门,萱儿不禁落泪了:“爹,我回来了。”
王家也曾是云城闻名的行医世家,因为医术精湛,王家很快赢得了“神医”的名誉,不仅扩大了门楣,成为云城的富裕之户,又喜添一女,名唤‘王玉鹃’。
如今,王玉鹃,不,萱儿她站在这曾经的家门口,回想起了伤心的往事。
父亲迷上了赌博,因而使王家欠下了债务,偿还不起,无奈之中,将她抵押。却不知道,那群混蛋竟然将玉鹃卖到了妓院,换了银子。
父亲因此一气便归西了。
曾经在王家当惯大小姐的玉鹃,哪儿受得了在青楼的日子啊,与她接触的尽是一些流氓**似的男子,见到美人就往怀里抱。本来一心想逃出妓院的她,总是被抓回去挨打,久而久之的,玉鹃也就认了。如今已过去十年了,她成了香国国都最大的妓院——满香楼最红的姑娘,花名“萱儿”。
萱儿回想至此,不禁潸然泪下,喃喃自语道:“我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天,能够回来,慕容昙,他和那些只爱美人的男子不一样,他是真的同情我,爱怜我,我不能没有他,我需要这样一个爱我的男子,我萱儿从此以後只爱他一个男子,谁也不能从我身边把他抢走,冷香不过是一个病人,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没有了她,慕容昙就是我的了。”
与此同时,慕容昙正骑着他的白马往这里奔驰,加速,再加速!
他要把这个喜讯与表妹分享,他希望表妹能和他一同回国都享受国师府的生活。
又是一日,莲儿像往常一样为冷香端来药汤。
“小姐,该喝药了。”莲儿轻声呼唤着。
可是冷香并没有醒,莲儿连续呼唤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害怕了。
萱儿闻声赶来,“怎麽了,冷香姐姐,她是不是没有睡醒啊?”
“小姐,平常一早就醒了,她一醒来就要问我少爷回来了没有,可是今天却还没有醒。”
“怎麽会这样呢,要不去请个大夫看看吧。”萱儿说道。
“好,我就去找大夫,小姐就拜托你了,帮我看着她。”
慕容昙终於赶到了尚书府,他下了马,发现府门大开,挂着的全是白色的丧布和白色的纸花。
“天哪,这是怎麽回事,难道是香儿她……”慕容昙带着一丝不安的心情疾步跑了进去。
果然看到冷香表妹那冰冷的躯体躺在床上,眼睛紧紧闭着。
“香儿……”慕容昙几乎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他跌跌撞撞地的走过来。
轻轻地捧起冷香的脸,擡起她那已经冰凉的手,呼唤着:“香儿,快点睁开眼睛,表哥回来了。”
丫环莲儿突然跪了下来:“少爷,对不起,是莲儿没有照顾好小姐,她已经走了……”
慕容昙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将冷香抱入怀中,托起她的脸,闭上眼睛,“香儿……”
“少爷,今日我来的时候,小姐她已经快不行了,似乎沈睡了很长时间,是我请来大夫,大夫他说已经回天乏术啦,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发现小姐她不对劲了,就不会让小姐这麽早就离去啦。”
“走……走……吧,你们都离开这里,我要和香儿单独相处……全都离开,我慕容府不再需要你们了……”慕容昙充满悲伤的喊道。
“少爷……我……”
“走!全都离开这里!”慕容昙加重语气地喊道。
“是,少爷,莲儿这就走。”莲儿站起身来,依依不舍地望着冷香,她也很伤心,转身离去,关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慕容昙和已经逝去的冷香。他始终将冷香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肯放手。
就这样坐了一夜。
次日一早,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是莲儿她端着水进来了,“少爷,您还是洗一洗脸吧,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莲儿帮你去准备?”
“我不是让你离开嘛,怎麽又回来了?”慕容昙轻声地问道。
“少爷,莲儿舍不得小姐,还有少爷您,莲儿跟着小姐也有三年了。”
“你照顾……得可真好,香儿她已经走了,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了……立刻出去!”慕容昙斥责道。
“对不起,少爷。”莲儿含着泪跑了出去。
“香儿,让表哥再最後摸一摸你的脸……”慕容昙轻抚着冷香的脸,“我要让表妹漂漂亮亮的离开,我要亲自为表妹打扮一下。”
慕容昙轻声的说道:“香儿,你还记得你最喜欢的绿萼梅吗?我本想在这尚书府中培育它,让它开满整个园子,可是你却这麽就离开我了,为什麽要丢下我一个人呢,父亲走了,你也走了,我慕容昙究竟做错了什麽啊?”
慕容昙含着泪,望着冷香的脸,突然他觉得冷香的脸色有点异常,似乎是中了毒,脸色异常的泛红,嘴唇有些隐约发黑。
“难道是中毒?”慕容昙有些怀疑地对自己说道,於是急忙唤回丫环莲儿,“这几日小姐有吃过什麽特别的东西吗?”
莲儿轻声回道:“回少爷的话,小姐她除了喝大夫吩咐的药以外,就只有莲儿为她做的梅花糕了,没有什麽特别的东西。”
慕容突然想起了萱儿,问道:“萱儿她去哪儿了?”
“萱儿姑娘说是老家来了人,接她到亲戚家去住了,还是小姐亲口答应的呢。”
“你去把小姐喝剩下的药渣取来。”慕容昙加重语气道。
“是的,少爷。”莲儿轻声推门出去,很快就捧着一碗空的药碗过来了,“少爷,这是小姐昨日喝剩下的。”
“小姐的药都是你亲手熬的吗?”
“是的,莲儿每日亲手替小姐熬的药。”
“没有其他人接手吗?”
莲儿突然想到了萱儿曾经端药给小姐,她不敢相信萱儿会害冷香,“萱儿端药给小姐……”
“果然是她……”慕容昙轻声道,“是她害了香儿……”
“少爷,您究竟在说什麽?萱儿姑娘害了小姐?”
慕容昙愤恨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离开尚书府了,我慕容昙也不想再看到你,通知所有的下人,叫他们统统走吧,我只想安静地和香儿相处。”
“少爷,您……不要赶走莲儿……”
“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香儿的死,你也脱不了干系!”
所有的下人们都被迫离开了尚书府,如今只剩下慕容昙抱着冷香的屍身悲伤。
黑暗之中,没有一丝烛光,慕容昙始终不愿意离开冷香半步,他轻抚冷香的脸,为他梳装打扮,可是屍身已渐渐僵硬。
就这麽坐着,滴水未入,滴米未进,慕容昙陪着他最心爱的女人,度过了三日。
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有多痛。
“是我害了香儿,我不该带个舞姬回家,那种地方的女人怎麽会有好心眼呢,她们只会勾引男子,她一定是看上了我慕容家的家财万贯,还有我慕容昙的身份地位,为什麽我这麽傻,我竟然会轻信了这种女人的鬼话!香儿,是我的错,一切都是表哥的错!表哥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到的,表哥会让你看到盛开满园子的绿萼梅,香儿,你安静地睡吧!”慕容昙的内心充满了悲伤,但是同时也有一股愤怒在冲击着他,“我一定要报仇!不能让萱儿那样的女人留在世上。不,不止是萱儿,还有这天底下所有的歌舞姬,她们没有一个是真心待人的,都是祸害!”
慕容昙经过了这一次巨大的打击,他的精神已近崩溃。他的心理已经开始扭曲,这股愤怒改变了他原有的性格。
那一夜,尚书府在一场大火之中化为灰烬。
慕容昙他带着希望和喜悦而来,却带着悲伤和愤怒离去,他永远也不会再回来这个伤心之地。
如今,一晃眼已过去十年,当年的国君病逝,刚满二十岁的紫碧公主掌权,成为香国的国君。紫碧女帝年纪尚轻,在治理国家方面,她不得不依靠於文武双全的慕容昙。在慕容昙的相助之下,香国的百姓生活得很安康,很少受战火之苦。慕容昙因为在与幽国作战之中,屡建奇功,年轻美丽的紫碧女帝渐渐对他産生了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