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朝跳下楼来,担心楼下有布控的警察,不敢做一刻的停留,背着小芳,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幕之中。把惊魂未定的小芳看的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大哥,你是不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怎么跑的比汽车还快?”
“你小小年纪,也知道穿越?”盖朝害怕吓着了小姑娘,所以一边跑,一边和她聊了起来。
“人家不小了耶!我都14岁了,会拖地,会洗衣服,还会买菜、做饭呢?妈妈说,我做的醋溜豆芽可好吃了,快比得上饭店大师傅做的了。至于穿越,我是听同学们说的,她们说,网上有个起点,里面的小说可好看了,可惜我家没有电脑,我又没钱去网吧。”小姑娘的嘴巴挺快,不说则罢,一说就是一火车。
盖朝渐渐放慢了脚步,心想:“距那个天上人间够远的啦,应该安全了。再跑下下去的话,会吓死人的。虽然这时已是深夜,但‘夜猫子’还是挺多的,万一遇上一个有心脏病的,自己岂不是成了杀人犯?”
盖朝经小姑娘放了下来,牵着她的小手往前走。边走边问:“你妈妈住在哪个医院?”
小芳看了盖朝一眼,有点羞涩又有点欢喜地说:“在浦东医院。”
盖朝心里琢磨:“这里距浦东医院已不是太远,不如慢慢走过去算了,打车的话,容易留下线索,到时会给这个小姑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睡也睡不着,那个蜗居也是个伤心地,不回去也罢。”这一琢磨不要紧,可苦了美女大记者汪霞,小妮子依然还在“盖氏公馆”门前守株待兔呢,大有不等到天明誓不罢休之势。
盖朝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有些心灵感应,掏出手机准备给王霞打个电话,一看,手机原来关机了。他笑着摇了摇头,那还是他在酒吧买醉时关的机,那时,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盖朝想了想,打算开机,却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开。没开没关系,但又苦了汪霞,害得她连拨了300多次电话都是那句公事公办的“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弄得小妮子的火气是落了又起,起了又落,几乎骂遍了电信公司值班人员的八辈祖宗。这些值班人员也真够冤的,辛辛苦苦工作不说,还得挨人骂。其实,盖朝开不开手机,关他们什么事?这又不是他们能过左右得了的。
盖朝和小芳边聊边走。一路上,盖朝尽说些笑话来逗小姑娘笑,希望她能够忘掉这个说不出来是好是坏的夜晚,开开心心地走好以后的路。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浦东医院门口,盖朝停住了脚步,笑着说:“你进去看妈妈吧,哥哥要走了,就不进去了。”说着,他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了小芳手中:“卡里的钱足够给你妈妈看病的了,记好了,密码是762581,千万不能忘了。”
盖朝害怕小姑娘拒绝,所以扭头便走。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小芳带着哭声的喊叫:“我猜得没错,你一定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大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盖朝这回还真当自己是大侠了,扬眉吐气地说:“我叫盖朝,盖中盖的盖,唐朝的朝!”
小芳哭着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盖朝,哭着说:“大哥哥,我——还能——再——看到——你吗?”
“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盖朝轻轻刮了一下小芳的鼻子:“想看哥哥了,就打开电视,看体育台,西甲联赛皇家马德里,知道吗?哥哥就在那里踢球!”
“你骗人!”小芳跳了起来:“你不是穿越来的!你就是那个在外国踢球的盖朝!学什么像什么的盖朝!”
“我说过我是大侠吗?”盖朝做了个鬼脸:“进去照顾妈妈吧,要不,她会担心你的!”
小芳的眼泪又出来了,似乎她这一年多来所积攒下来的眼泪都在这一刻倾巢而出了。她擦着再也擦不完的泪水说:“哥哥,你——看着——我——进去。”
盖朝使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似乎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多余。
小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走到门口时,她忽的转过身来,大声说:“你是大侠,真正的大侠!”说着,她笑了,笑着说:“哥哥,你记着,我叫赵小芳,赵小芳的赵,赵小芳的小,赵小芳的芳!”
赵小芳已经进去很久了,盖朝还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他仿佛看到了一朵含苞未放的鲜花正在慢慢绽放。他笑着对自己说:“原来,送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感觉这样美好,让人舒畅之极。”
他的那张银行卡里有10万欧元,应该够小芳妈妈看病用了。10万欧元,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是不敢想象的数字。但对他盖朝来讲,只是一个进球而已。用自己的一个进球来拯救一个家庭,两条人命,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过了好久,天已经蒙蒙亮了,盖朝才从自我陶醉中醒了过来,摇了摇头说:“一个牛小芳,一个赵小芳,同样是小芳,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盖朝随着晨练的人流在人行道上走着,偌大的一个黄埔市,却似乎没有他盖朝的容身之地。那个他和牛小芳共同居住了三年之久的所谓的家他是不想回了,那里留给他的虽然也有欢笑,但现在更多的是却是苦涩和伤感。
“家?对,家!”盖朝突然想起了那个温馨的家,那里有他严厉的父亲,慈祥的母亲,那里有他快乐的童年,有他几乎所有美好的回忆。“是该回家看看了!”盖朝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满脸笑容地说:“师傅,去火车站!”弄得的哥挺纳闷:“这小伙子,大清早就这么高兴,像捡了一万块钱似的!”他可不知道,盖朝现在的心情,比捡了100万还要高兴。
盖朝没有想到,在他遥远的家里,除了父母,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他只是在车上哼起了王杰的那首老歌——《回家》:
回家的渴望就在那不远的前方,
古老的歌谣再也不能大声唱,
我在岁月里迷失了方向,
心中的渴望还是相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