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似锦还欲再问,一转头却见明瑾已携了段长乾天南地北地侃了起来,不由失笑。转身与肖暮雪嘱咐几句,便将步子迈得更疾,与段苏并肩而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段苏本就不快的脚步,仿佛更慢了些。
戚似锦侧头望向段苏,见他并无开口的意思。不知怎的,又注意起他的锦袍来。
她想起,段长乾也是极爱月牙白锦袍的,偏他从不穿。前世自己不知原因,今日总算想明白了。
有了段苏在先,谁穿白色锦袍,都只能沦为陪衬。这样想着,不由微微一笑。
段苏见她半晌不说话,反而若有所思,甚至微笑,不由道:“怎么,能上盈袖舫便如此开心?”
戚似锦一愣,随即摇摇头。因为肖暮雪和段长乾的关系,对吃的并不是很期待。而且是自己付账…又有什么可开心?
此刻已到了盈袖舫尾部,那小厮下去准备盈袖舟,段苏也便停了下来,笑道:“那便是为与我并肩而开心了。”
戚似锦一噎,顿时不知说什么好。转头望向段苏,“公子要同我说什么?”
却发现那人已转过身,双眸含笑望着自己。戚似锦一下有些局促,望了望四周,发现即便是少有人来的尾部也别有洞天,不仅有盆景,竟还有桃花。
而段苏便站在这之中,眉目生辉,静静望着她。戚似锦不知怎么竟想起一句诗来。
“清池水绿风微暖,桃花国色争相看。”
段苏幽幽开口:“说什么话?我并未有什么要与你说,只是明瑾聒噪,随口找了个理由打发他罢了。”
几句话的功夫盈袖舟已备好,不等戚似锦反应,段苏便足尖轻点,身影消失在盈袖舟轻掩的帷幕里。
真是…
戚似锦一时无话,只当这未受过挫折的无双公子拿自己打趣,想着肖暮雪虽有人搀着上舟,此时自己抢先一步上去同段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终是不妥,便与明瑾等人一同上舟。
明瑾踩着水上铺好的沉香木抽条编织而成的木道,不时咋咋呼呼表达自己的新鲜感受,一边还笑骂段苏不懂享受,错过这有趣的道路。而戚似锦款款走过,不急不躁,唯肖暮雪即使有人搀扶也仍走得面色发白,甚至有一次将要跌倒,被身后默默走着的段长乾扶了一把,心中对他好感更甚。
戚似锦冷冷看着。动春心便好。
上舟后,明瑾又对着舟内布置好一阵赞叹,戚似锦虽不言,也仍对这布置暗暗咋舌,见段苏已挑了个位置,倚在窗边望着湖上风光,笑道,“都是朋友,随意就座便是。”
不大的檀木圆桌,段苏坐在窗边,明瑾坐在段苏的左手边,段长乾坐在段苏的右手边,肖暮雪咬咬唇,坐在了段长乾旁边。仅明瑾和段苏身边剩了位置,戚似锦略一犹豫,坐在了明瑾旁边。
明瑾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把折扇,唰啦一声打开来,风骚地摇着,道:“小锦儿,你是第一个弃段苏而选择我的女孩。我很高兴,决定一会儿多吃点。”
戚似锦扶额,不打算理他。
菜早已备好,用火石温着。盈袖舟在相思湖内浮着,而舟内并无丝毫晃动。
许是因为有了段苏,气氛便严肃了起来。戚似锦仍在思索该如何让段长乾肖暮雪二人勾搭成奸,便不怎么动筷。
直到感觉到四处而来的火辣目光,戚似锦才回神。低头一看,白玉碟中不知何时放了一块豆腐。茫然抬头,正撞见段苏用手撑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多吃点,对身体有好处。”
豆…腐…
对身体…有好处…
戚似锦还未反应,肖暮雪在一边竟就开始有些急躁,“公子万金之躯,怎能屈尊为她夹菜?”
“啪”,明瑾的筷子搁在桌上,发出格外清脆的响声,“我竟不知无双公子的闲事,何时轮到别人来管了?”
肖暮雪顿时泪眼汪汪,“我…我只是怕公子身份尊贵,那可便折煞姐姐了。”
段长乾见她泪光点点,神情间全然恳切,心中不忍,出口劝道,“她也是一片好心,许是年龄尚小,不懂如何表达。”
明瑾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段长乾面上淡淡,心头却涌起不甘。明王府得势,他一直想拉拢。可这明瑾不知为何偏偏爱和段苏一起,连自己三皇子的身份也鲜少放在眼里。
拳头紧握,一切都是因为权势。若自己是太子,是皇上,那便一切都不同。
而戚似锦看着这一切,望向始作俑者——段苏,偏他似毫无感觉,还启唇道,“趁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