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姐,你不歇会儿?”画儿可勤快了,吃完饭飞快地擦了桌子扫了地,现在自告奋勇地跑过来要帮若月整理东西。别看他身板小小,看着手脚可麻利了,若月自认为从小帮奶奶做事,很早就学着打理家里,好歹自理自立能力不错,现在跟画儿一比,啧,丢人哪。
除却给他们母子的礼物,若月也就剩了旅行背包里的随身物品了,实在没活派给他,画儿估计用整理做借口想看新鲜物事吧,见没机会,垂了头扛了扫帚说是去院子帮他哥忙。
刚吃过饭,按以前的习惯若月会站半个钟头,现在看看左右无事,又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别人的屋子里,干脆跟着画儿到院子去。
诗儿在地上蹲着,见他们来了,飞快地起身,和画儿一起到角落去弄稻草。若月没跟过去,自个儿走向诗儿蹲过的地方,那儿有片树影子,可以遮太阳。
诗儿刚才在做什么呢?若月低头细看,地上是一个个潮湿的印子,想是用毛笔蘸水写的,那些字她竟然基本都看得懂,与现实世界(若月的脑子里下意识地把原先的世界称现实世界,因为穿越来的世界就好象在做梦一样,而且与原先的世界完全不同,所以被归到异世的范畴里)的繁体文字几乎相同!
以十三岁的年纪来说,诗儿能写出这样的字已经很难得了,俊逸挺拔的影子已经开始在字形中体现。若月想起爸爸说过,字如其人,能自觉刻苦练字的,对自己的要求应该也很严格,若能继续求学,说不定将来真能一番作为呢。可惜了……
“若月姐,我们要出去了,还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吗?”若月刚出着神,没注意画儿都走到跟前了,听到声音才抬头。本想回答没事了的,却看到诗儿正挑起担子,担子上挂的都是草鞋:“你们是要去县城卖草鞋吗?”“恩。”“县城离这很近么?”见画儿肯定地点头后,若月想了想:“带上我一起吧。”
两小时的路程,算近还是远?
到城门口时已是日影西斜,诗儿在近城不远处的摊贩聚集地找了个地方放下担子,看到他笑着跟周围的摊贩点头招呼,若月猜测他已经在这里摆了好一段时间的摊子了。
城门附近都是些移动小摊贩,卖的东西除了包子馒头等饱肚的外,还有个凉茶铺子,不过看上去是个很简陋的棚子。草鞋就诗儿这一摊。若月正好奇地看着有些什么吃的喝的时,却见诗儿关照了画儿几句,留下画儿,往城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要进城去么?”若月赶紧跟了上去。虽然现在已身在城中,但接近城门,所以看着诗儿走的方向,若月下意识就这么问道。
诗儿点了点头,没说话,但脚步放慢了点,好让若月跟上。
果然,走了十多分钟路,又拐过两个路口,眼前出现的是一条两旁开满小商铺的街道,这就是古代的商业街了?
“这就是商业街?集中买卖东西的地方?”还挺近的,若月头一次见到古代商业聚集地,好奇地停了步子站在街口仔细观察。
“恩。”诗儿许是身为兄长就得挑起家里的重担,虽然还是个半大孩子,却不像画儿有股子活泼劲。一路上他都很安静,就算要说话,也尽量简短:“我请大夫,你在这等”。
“我跟你去。”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安全感比较低,还是任谁都这样,一想到独自站在着陌生的地方,若月就陌名的觉得害怕。
诗儿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但是交代:“一会你门口等。”
医馆离街口不远,看上去阴阴暗暗的,采光不好,通风也不良,深色的木桌和一脸傲气好象谁都欠了他钱似的瘦老头大夫,实在没法跟见惯了窗明几净天天消毒的医院和面带微笑的白医天使们相比。
医馆的隔壁是间当铺,当铺里的掌柜正啪啦啪啦地拨拉着什么,嘴地念念有声。不知为何,这两家铺子挨在一起,让若月觉得看上去很不舒服。
诗儿这会正低声下气地跟大夫说好话,若月听见那大夫百般推脱,大体意思就是县城到村里有好长一段路,又不好走,去的时间长,少诊治许多病人之类的。总归一句话,就是想多要钱。
听着诗儿陪尽了好话,那大夫却丝毫不作任何退让,若月的心里便难受起来了。她很想有能力帮诗儿,可眼下诗儿需要的应该是钱,若月没有钱。初来咋到,她在这个世界可以算是一无所有。
不,她有的。
当铺掌柜把拨拉了半天东西都划拉到一个小布袋里,抽了根绳子系住了袋口的时候,若月忽然想起了,她不是带了好些东西来么?旅行背包出来的时候就背着了。
“你好。”第一次光顾当铺,若月有些紧张:“请帮我看一下这个能当多少钱?”若月伸开了手,手心里放着一样东西。
筒状,指头长短,略粗点,银色,后面有个细铁环?
当铺掌柜的从柜台上方伸过手来捞过去看了半天,没说话。他不晓得这是什么玩意。
若月也估计这东西没人认得,干脆自己解释,并示意他将筒上透明的那块对准铺子里最暗的角落,按下筒身上那个点。
发出的光照亮了那个角落时,掌柜的身子震了一下,反复试了几次后,突然发话:“活当还是死当?”掌柜的没问这是什么东西,但语气迫不及待。
若月想也不想:“死当。”自家杂货店里,这小手电进了一大袋子。
“好!”掌柜的拿起笔写了几个字,递过来叫若月签了,这才从柜台的抽屉里摸出张因票,塞给若月。
若月仔细一看,一千两。该是不少钱吧?
忽然想起刚才根本没问过价,而且还是先签的字,还好掌柜的没赖她。
“诗儿!”出了当铺,转头见诗儿还在苦苦求那大夫,若月忍不住叫他。招了招手:“快点出来!”见诗儿不动,只得又说:“有要紧事!”
好吧,既然是要紧事,诗儿自然不得不出来了。待到看见若月手里拽着的那张银票,诗儿迷惑了:“一千两?这么多!哪来的?”
“我卖了东西得的。”听诗儿说多,若月很高兴。
“什么东西能卖这么贵?”诗儿只是顺口这么一问,语气却更像陈述句,边跟若月说话,诗儿还不望回头看大夫的动静。
“拿去付诊金!”若月把银票递向诗儿,示意他拿去。
诗儿摆摆手,不接:“不能用银票付,要不了那么多钱。”
要不了?那找钱不就得了:“大夫这里找不开?”若月不解。
也是也不是,诗儿解释后若月才明白,银票只有到钱庄换了银子才能流通。不同钱庄开的银票只有他们自己才认,也只有到他们自己的钱庄上才能换成钱。一般人不收银票,一方面是因为还得自己跑去兑换,另一方面却因为银票版本各钱庄都不相同,大家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原来电视上动不动掏出银票交易的,在真实世界都是不可能地?
好在这里就是商铺集中地,钱庄自然也离得不远。
换钱的时候问了诗儿城里的房价,这只是个小县城,人口少,地倒很多,所以房子挺便宜,若月现在手里的钱完全能在城中心的繁华区附近买所房子住,而且绰绰有余。
原来这条街只是一些低档消费的聚集处,难怪连大夫的态度都那么差。
钱庄老板听说若月想租房子,自告奋勇带她去,说有好的推荐,只是要房钱的半成辛苦费。这个费用若月和诗儿都不知道收得合不合理,但是若月的钱来得容易,又急着给自己找个能安顿的地方,也就同意了。
若月把一千两换成几张小面额的和一百两银子后,将银子交给诗儿。诗儿也不推脱,在他眼里,若月是能变出好多东西的仙女,这钱在仙女看来应该不算什么,干脆地接了银子谢了声,急急往医馆跑。
有了钱,而且是银子,那大夫自然千肯万肯,一把抓过银子,就往铺子里门走,说是换件衣服就跟诗儿去,让诗儿先去雇车。诗儿雇了车,却预付了些钱,交代车夫若大夫出来与大夫先走,自己却折回来追上要与钱庄伙计去看房子的若月,硬是跟着同去看房,这让若月很是感动,至少诗儿担心她。
房子地段其实不错,楼上楼下两层,挨着胭脂铺子。相临两条路上,满是商铺,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在这住下应该很方便,也适合若月萌生出的开店的打算。
开店可是若月的老本行了,其他的若月也不会做,当然得靠这个赚钱养活自己。
若月进房子看了一下,里面简单的有些家具,二楼一个房间里摆着张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就没有,若月无所谓,等会试着从家里搬好了。
当下办了手续,签字交钱,银房两讫。
见若月安顿下来,诗儿放心了,转头打算回去时,想起还有些剩下的银子,诗儿也不贪,拿出来还给若月。若月自然是不要的,又加了张二百两的银票。
“这钱拿着,给家里添置些东西。”若月不容诗儿反应,拉过他的手把银票塞进他手中:“可以的话,你和画儿再去念书吧,将来也好有些前途。”
“若月姐”诗儿唤她,却并未往下说。
若月也不等他下文,继续交代:“我以后就住这了,有空记得常来找我玩。”这话对刚认识的人来说,有些不合适,可孙家母子三人却是若月在这个异世最熟悉的人了。若月的眼睛忽然些红了,这话说着说着触动了心底,若月毕竟还是觉得孤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