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连锦衣卫也都已经知道龙镇失踪的消息了!」赵屏惊讶地看着莫时秋问道。
莫时秋点头「这是从阙文文口中得知,看来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阙文文?莫大人说的可是在京宝楼唱戏的那位青楼女子!如果连如他这般的市井小民都已经知道的话,那不就是几乎全天下都知道了!」
赵屏略显焦虑地道「糟糕,得赶紧想办法通知总公才行。」
「郑总管不在吗?」
赵屏摇头「总公最近不在宫里,去了趟北方。」接着双眼看着莫时秋道「你找总公有事?」
莫时秋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交给赵屏,后者一见惊讶道「这是道余录!你不是已经把它交给王宾了吗?」
莫时秋摊手做出无可奈何的动作道「本来是要跟王宾从他交换傅七的行踪,但他从头到尾都在说谎,根本不知道傅七的下落,所以...」莫时秋编了个理由,叙述时刻意避开了几个敏感话头。
赵屏点头道「我早就知道王宾那家伙绝对是骗人的。你想想,乡野流氓何来的诚信。」
莫时秋打蛇随棍上,附和道「不愧是公公,姜还是老的辣。早知道就听您的,就不会白跑这一趟了,绕这么大一圈白白浪费时间。」
赵屏微笑甚是得意,随后收起笑容对着莫时秋道「不过这么说来莫大人的线索又断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时秋深吸一口气,双眉紧促地道「其实并未全断,只是事情变得更为棘手。」
赵屏见莫时秋将事情说得颇为严重,皱眉好奇问「什么事变得棘手?」
「在下在追缉傅七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傅七手上的四海龙镇已被人抢走,他现在还身负重伤逃亡中。」
「龙镇被抢走了?」赵屏无暇理会傅七的死活,重点全在四海龙镇被夺走这件事情上。
「是的,傅七身负重伤去找王宾治疗,向王宾道出他正被邪派追杀及龙镇被抢之事,我听王宾之言前往追缉傅七时,在一处洞穴里发现他的黑梅镖囊及一件沾满血迹的衣物,并在附近见到一截断指,因而证实王宾的说法。」莫时秋将实际的情况稍做修改,讲的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
赵屏闻言惊道「所以龙镇是被邪派抢走的!」
莫时秋剑眉倒插严肃地道「不,抢走龙镇的是『惠帝复辟党』。」
「你说什么!」赵屏听言浑身一震,忍不住不禁脱口惊呼。
「莫大人你可别乱说话啊,你说这话是会杀头的。」赵屏声音颤抖发出牙齿敲击的咯咯声。
「在下知道事情的严重,但所言皆为事实。」
赵屏低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总公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这件事我得赶快想办法让总公知道才行,现下你有何打算?」赵屏突然抬头问莫时秋。
「我打算去找『溥洽』。」
赵屏讶道「你是说惠帝的主录僧『溥洽』!」
莫时秋点头道「嗯,到目前为止在下所知道与惠帝有关系的人只有他,或许找到他后可依知道些复辟党的消息。」
赵屏沈思道「这也许是一条路,当年就是传言他知道惠帝的下落,才导致他被囚禁了十五年,最后是因为国师道衍向皇上求情,他才能重见天日被软禁在近郊的一座小佛寺就近监控。」
莫时秋惊道「附近的小佛寺?公公您知道傅洽的下落!」
赵屏以一副为何不知的模样道「我当然知道,因为当年就是总公一手处理他软禁事宜,怎么会不知道他被软禁在哪儿呢?只是依他坚毅孤僻的性格,你想要从他身上问出复辟党的消息恐怕不容易,你试想,他都可以被皇上囚禁十五年不言一语了,怎会对你这个陌生人说出只字词组呢?」
「既然有线索,总得去试试。」
赵屏点头道「现在全天下都知道龙镇遗失了,我想再过不久一定会传到皇上的耳里,到时如果龙镇还没归回,大家都将吃不完兜着走。来吧,我来跟你说溥洽被软禁在哪里,你找到他后可以抬出总公的名号,或许会有些帮助。」
「郑总管跟溥洽法师有交情?」
「他欠国师道衍一份情,总公是国师的关门弟子,他或许会卖总公面子吧,说实在的我也没有十足把握,但可以试试。」
「好的。」莫时秋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公公有侯骏的消息吗?」
赵屏摇头道「我们派出去的人均一无寻获,时间过这么久了,我看恐怕凶多吉少。」
莫时秋一直担心侯骏的事,心想如果人还活着不可能连个消息都没有。「等溥洽的事告一段落后我想亲自去找他。」
「我知道你跟侯千户的交情匪浅,但现今还是应以寻回四海龙镇为重啊。」
「可是侯骏一天没有消息,这事就搁在我心头上,在下就一天没法子专心。」
赵屏叹口气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找溥洽,其余就等总公回来再说吧。」
***
莫时秋离开内宫后转入一条暗巷朝尽头走去,沿途不断思虑如何才能让溥洽开口说出复辟党的下落,但千思百虑后还是没有一个答案。不久来到一间民宅门前,民宅以红色砖头搭建,暗红色的砖头上爬满墨绿色的青苔,显得有些年代,木门斑驳破旧、虫蛀洞洞,看来毫不起眼。
莫时秋伸手在木门上敲了几响暗号,不久,门被打开发出门闩转动的嘎嘎声,从缝里探出一位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的老者,见到莫时秋后示意请他入内,之后向门外望了几眼后才阖上木门。
莫时秋进门后拉了张椅子坐在桌子前,片刻才见傅七从房间里走出,也拉了张椅子坐在莫时秋右侧。
「大哥,你回来啦,有什么收获吗?」
莫时秋点头道「这一趟没白跑,我们一直担心找不到溥洽,但没想到当年他被皇上释放时,郑总管就是秘密安排软禁事宜的主事者,他就被软禁在京城市郊的一处小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傅七一听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大哥,我们马上出发去找溥洽吧。」
傅七说得开心,没想到莫时秋却摇头道「你先前没听阙文文说吗?现在全京城都知道龙镇是你偷的,在眼线多如牛毛的京城里,恐怕不允许你大摇大摆的行动,我看你就先暂时待在达叔这儿,我自己前去找溥洽,等问完复辟党的下落后再回来找你。」
傅七听完向后倒靠在椅背上,撇了一眼名为达叔的佝偻老者,见他自顾坐在一旁拿着小刀刻着木头,像对他们谈话的内容毫无兴趣似的,接着将眼神收回转向莫时秋略带抱怨地道「叫我一个人在这,那可真会无聊死啊。」
莫时秋严肃道「无聊死了总比坏事好,我为了你已在内官监的公公面前撒了满天大谎,若因你的不慎而行迹败露,我俩可要吃不完兜着走。」
傅七无奈下仰头叹道「好吧,我听大哥的话就是,不过你可要快去快回啊,否则我真会无聊而死的。」
莫时秋呿了一声起身转头离开,就在将要踏出门坎之时,傅七突然叫道「大哥,你此番出门吉凶难测,带把顺手的兵器随身吧。」
莫时秋纳闷顿了一下,转身正当要问个明白之时,傅七已向他抛来一把银剑,顺手一接后发现触感熟悉,一瞧不禁惊呼「击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