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有女初长成,娇美一顾,花断肠,姿美仪容倾天下。花容月貌,醉君王。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这么唱。不错我姓蓝,是丞相的嫡女,名为之雪。因为倾国美貌我被人们称为天下第一美人。而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泠雪则被称为天下第一才女,所以我们两姐妹又被并成为古滇双姝。
其实我的才华并不逊于泠雪,可是因为我太美,美得让人忘记了我本身的存在。所以他们总是忽视了我的才华,和除了美貌以外的所有一切。父亲说瑕不掩瑜,如若我再出色下去,那将是我的灾难。他更希望我没有这倾城的容貌。我知道父亲的担心,刚韧易折,旋紧易断,月满则亏,人满则衰。我美的太眩目。易让非人生出歹意。父亲虽然贵为一国丞相,可是也有许多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要不然他和母亲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相敬如宾、貌合神离。
父亲明明深爱母亲,却不知道为何又纳了两房小妾,也就是我的大娘和二娘。母亲是公主之尊,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姐姐。是皇朝的安太长公主。可是母亲因为生我的时候由于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便不能再有孕。于是老夫人,也就是我的奶奶,便以母亲无所出。为父亲纳了两房小妾。父亲开始不肯,后来奶奶却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呵斥了父亲。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肯了。我的皇外婆当然不能让母亲受了委屈,于是下懿旨,让父亲写休书,休了母亲,可父亲却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说什么也宁死不屈。最后也只能作罢。可是母亲却从此搬出丞相府,到公主府住了下来。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母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母亲虽然是夫人,可却对父亲很冷淡,甚至到了不闻不问的地步。母亲的府邸离丞相府很远,她一年到头大概有四分之三的日子是在公主府中度过的。而我呢?母亲到哪我就到哪。
其实我确定父亲是爱母亲的,因为每次他看见我都会很高兴,可是有时候却又对着我默默发呆。眼神哀伤惆怅,似有多少的千头万绪。那次我站在杏花树下,他看见了还过来为我抚去发上的花瓣呢?那时候,我看见他眼里的思念和怅惘。我想父亲该是在祭奠着什么人吧?那一定是他很爱,很爱的人。他说: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何等旖旎,只有等“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当年不肯嫁春风,无端却被西风误。
我下面有三个妹妹,泠雪、飞雪是二娘生的、薇雪是三娘生的。我十岁的时候,母亲生下了蓝家唯一的男子——弟弟郗衍。父亲很高兴,可是母亲却冷硬如常。对父亲也一如既往的冷漠和漠不关心。对弟弟更是不管不闻的,好似什么都不能进入她的眼。她可她却很爱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虽然她一样的冷冰冰的,可是我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她的爱。除了我,她对什么都是漠不关心的。我有时候会有一场惶恐,我怕她会看破红尘,我怕她的心从此变成了铜墙铁壁,连我也进不进去了。可是事实告诉我不会,因为我会偶尔看见她温暖的笑,一如她美丽高贵的脸,那么绚烂、耀眼,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照亮。
母亲是泰然自若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是这样。虽然我有时候会看见她眼里那浓得化不开的伤痛,可是这并不防碍我的敬佩。她总是那么高贵的站着,那么高傲的抬着天鹅般的脖子。
记得我小时候长常跟母亲一起却皇外婆的安和殿,每次只要我们一去皇宫父亲都会来。我常看见他阴婺着脸,来看母亲。母亲好像不想见到他,而我知道父亲更不希望母亲进宫。因为他不喜欢母亲见皇帝舅舅。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其中的纠葛。也知道了母亲愁闷的理由。其实我知道母亲并不喜欢进宫,因为每次皇帝舅舅招她进宫的时候都推拒和搪塞了,可是舅舅却借由个种理由让母亲进宫。
母亲太美。美总喜欢招来祸端,而母亲的祸端便是她的美丽。美,她可以成为一世界上最致命的利器和杀手锏,也可以成为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虽然我知道罪祸的不是她们,是人们无穷无尽的欲望。可是男人们又怎么会承认呢?他们喜欢给他们的失败找个种理由,而这背黑锅的重任最后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弱女子身上。
当朝皇帝,也就是我的舅舅,共有一十五个皇子,二十六个皇女。再过一个月便是除夕。皇帝下令满朝文武都必须带上家眷。虽然父亲和母亲都不愿意我去,可是他们却不能抗旨不遵。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去的目的是什么。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已经成人,可是却还没有王妃。所以这次的宴会不用说,是为几位皇子选妃。母亲对我去,并不乐见其成。她说一如宫门深似海。我已经这样,我不希望你再重复我昨天的旧路。桃花依旧,欢颜如昨。一个丞相府仅有三位夫人便已争的头破血流,更别说身为王妃了,古来王侯将相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这其中要有多少身不由己了,我至少还有你爹的心,可是你呢?如果没有夫君的心,你要怎么过呢?母亲说着,泪就滴落下来,吧吧的打在地上。为了安慰母亲,我当时还说是您草木皆兵了。我知道从八岁起,母亲就不带我去皇宫,就是因为怕别人看见我的面容。她只想把我藏起来。因为我就是她的宝贝啊……
后来是父亲让我收拾了东西去城外的大相国寺暂住,躲避一下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