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非常暖和,归挽发现这还是一个暖阁,她有些惶恐,因为知道这样的待遇向来都是主子郡主才享有的,自己现在不过是个丫鬟,又只是出来采购东西的,本来有轿子坐已经有些不符合规矩了,现在还有如此好的轿子。
没有想多久,抬轿的小厮们便停了下来,立刻就有小厮撩起归挽面前的帐子,又放低轿子的门让归挽踏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归挽总是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是要发生一点什么事,但是,她想了想,自己是跟随着睿亲王府的人出来采办东西,若是真的有什么事,自己也有睿亲王府做靠山,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这样想着,其实是为自己壮胆,她也知道跟着自己出来的几个小厮不过是普通打杂的小厮,肯定不会是练家子。
甩甩不该在脑海里出现的不祥预感,归挽小心的踏在雪地里,既然有这样不祥的预感,还是早点把事情做完,然后快点回去要紧。
当她踏出去的一瞬间,自己却蒙在当场。
这是哪里,归挽抬头看向商铺的牌匾,上面很明显的写着:莫翠阁。
莫翠阁是什么地方,归挽比谁都清楚,其实她应该早就想到了,像睿亲王府这样的地方如果需要用一些文房四宝,自然是要用全京城最好的,而全京城最好的文房四宝自然是处在莫翠阁,而莫翠阁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与她纠缠过的马商泽一家。
这下真的太糟糕了,归挽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一天,原本以为脱离了余家之后就绝对不会跟以前的生活有任何的牵扯,没有想到,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命运也总是喜欢做一些归挽不想看到的事情,比如说,再次看到马商泽。
再次遇到马商泽这件事实在是今天最最倒霉的一件事,如果上天真的这么想整她的话,那现在的莫翠阁里面一定会有马商泽。
其实归挽想了想,也并不需要马商泽亲自出马,她和马商泽要成亲这件事在京城也算是一件让百姓津津乐道的事情,马家的人还曾经有一些亲自见过她本人,现在就算马商泽自己不在里面,若是有当初见过自己的马家佣人,这个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
想想就头大,归挽站在商铺门口,左右为难,这么冷的天气却是硬生生的急出了一身冷汗。小厮们看她也不进去,只在门口发愣,只好出声提醒。
“姑娘,外面天寒,风又大,姑娘还是移步吧,好歹里面暖和些。”
归挽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抬步往莫翠阁里走去。
她心里无时无刻的在祈祷:老天,你已经够对不起我的了,如果这么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话,何不让我在当初成亲前就死去呢,为什么让我经历这么多不会有第二个人要经历的事情呢。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些怜悯之心的话,那我拜托你,千万不要让我在今天遇到马家能认出我的人,更不要遇到那个马商泽,拜托拜托。
归挽虽然面上淡定,但是心里已经早就开了锅的闹,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甚至比面对淳颖的时候都紧张。
好不容易走进商铺,看着掌柜的热情的迎了上来,归挽下意识的用手帕遮了遮自己的脸,这个动作却引起掌柜的注意。
这个姑娘有些奇怪,为什么看上去好像有些怪,这架势倒是一看便是知道是睿亲王府里过来的,只是却并不是以往的那个春红姑娘。
掌柜的自然知道这是大顾客,即使换了人,却也不敢得罪,更何况看这姑娘的架势似乎比春红姑娘要大许多,她的身边竟然跟着这么多小厮,还能坐上有暖阁的轿子,想来定不是普通的人,说不定是个主子小姐。
正当掌柜的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归挽,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要下跪行礼的时候,早有小厮报了上来,“李掌柜,这位是我们王府里的归挽姑娘,以后由她来采办王爷的文房四宝。”
李掌柜搓了搓手,立刻笑了开,“原来是归挽姑娘,小的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
这个功夫,归挽已经被让到了上座,看着李掌柜点头哈腰的样子,归挽还是有些紧张,她挥了挥手,平淡的说道:“李掌柜不要客气,是我没有打招呼便来叨扰,还请你见谅。”
“姑娘说哪里话,真是折煞小的了。不知道今天姑娘来是想看些什么?”
归挽一阵沉吟,“以往府里春红姑娘过来的时候,都是要你拿些什么样的呢?”
“来呀。”李掌柜一吆喝,便有打杂的小厮小心翼翼的捧上上等的文房四宝。
“姑娘,您看一下,这是今天刚到的砚台,出自名家之手,非常的珍贵,嘿嘿,说来,小的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宝贝的,如果姑娘要的话,小的还真的有些不舍得。”
归挽轻轻一笑,看得出李掌柜也一定是个心思通透的人,那点心思对于聪明人来说就算是路人皆知,她轻轻押了一口茶,然后将杯子放在手里。
“李掌柜不妨先开个价出来,归挽自会看看是否合适。”
李掌柜见她眼神中时时透出一种精明的光,自然知道这个主儿并不像之前的那位春红姑娘那么好打发,所以也并不敢开出很高的加码,“姑娘若是看得上这块砚台,那么就送给姑娘做个见面礼可好?”
归挽摆摆手:“那怎么好意思,归挽初来乍到,怎么能受得起如此大的礼?再者归挽本来就有夺人所爱的嫌疑,如果真的不知道好歹的收了这礼,那归挽也就太不懂事了。”
果然是个难以对付的主儿,李掌柜在心底暗暗盘算着,却只能继续谄媚得笑着,这个时候,他告诉自己还是不要耍花招,眼前的这个姑娘,一定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呵呵,姑娘严重了,那,还烦请姑娘开个价?您觉得如何?”
归挽心里暗暗叹道,这果然是个老狐狸,这般会周转,怎么都不想开罪与她。倒是好笑。
李掌柜见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听她淡淡地声音说道:“两千两银子,李掌柜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