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墨白因为一张信纸心情大好的时候,某个肇事者还在被窝里不知昏天地暗地呼呼大睡。
林锦七是很喜欢睡觉的,可是,当初她进宫后,就没能睡够一顿饱觉,大清晨要被丫鬟们从暖和的被窝里捞出来,上装打扮,还要不能露出真正的面容,穿的衣服不能盖过皇太后的架势,戴的顶冠不能高过皇后的顶冠,衣服的颜色要尽量又素又不显得太清淡,还要尽量既引起皇帝的注意,又不能让皇帝太在意。
总之,归根一句话,宫里的生活简直不是人的生活。大清早还要这里去请安,那里去请安,简直烦死人。
林锦七在树棕大寺庙里的生活,都是十分准点就开始睡觉,十分准点地起床找吃的。
在树棕大寺庙里驻守的所有暗卫都知道这个帝师的徒儿这个习惯,让人十分诧异又十分无语。
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有那只大大的玩具熊,而且一定要有归炎身上特有的味道的,林锦七这厮早就爬上了归炎的床,和当今的新一代帝师一块卧寝了。
这其实要归根到林锦七的童年。
林锦七自出生之日起,就被归炎抱走。
长到了差不多三岁多,跟着归炎在江湖上到处游荡,归炎暗地里的暗桩也甚多,仇人也不少,不过,大多都不知道归炎的身份,只知道他们临时会驻扎在那一块地方休息。
于是,一晚,归炎外出,留下三岁的小小林锦七一人在房里睡觉,突然从窗外闪进几名黑衣人,当下对熟睡的林锦七痛下毒手,黑暗里难免刺偏了位置,林锦七的右肩被剑一剑刺穿,如若不是归炎及时赶到,怕林锦七早就见了阎王爷。
归炎收拾了那几名黑衣人,抱着林锦七到偏房,帮她包扎好伤口,看到她苍白着一张小小的脸蛋,全身颤抖,却咬咬牙一声不吭,任由他帮她收拾伤口。
归炎看着心疼,抱抱她,拍着她的背,轻声诱哄,林锦七这才放声大哭出来,自那以后,林锦七一个人就不敢睡觉了,到后来,归炎给她做了几个抱枕,慢慢的,才逐渐摆脱了一定要有人陪睡的习惯。
回忆到这里,我们继续看下文。
这天,林锦七吃饱了肚子,溜到月带衣的房间,帮忙在旁边落井下石了几句,被归炎微微一个眼神扫过来,乖乖地闭上嘴巴,帮忙煎药。
幸好月带衣那张俊脸最终还是没有被毁掉,归炎只是淡淡地描述起他的病情:“那排泄物是有三分毒性,是而进入你的皮肤,长出了那些不明不白的东西。”
月带衣正想要说上几句,归炎淡淡道:“如果你还要你的脸蛋,就乖乖把七儿给你煎的药喝了,自然就美貌无双了。”
月带衣一听,哭丧着脸,那脸上一块黑一块黄,却相比原先淡了许多,不过,还是让林锦七继续有了笑话他的把柄。
只听月带衣声音微弱,加心虚道:“归炎大仙,能不能不喝药啊?”
听着,以前是归炎老鬼,现在是归炎大仙,可是,某人的见风使舵的能力已经练就得和他的脸皮一般厚度了,所谓刀枪不入,无孔不入。
归炎只是轻轻一笑,睨了他一眼,“也可以,只是,别看到那帝师后你又后悔了。”
月带衣哭丧的脸一僵,继而捧过林锦七手上的药水,仰头一喝,颇有几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不过,这气势不过坚持了短短几秒。
整个房间充斥的是月带衣苦命的声音:“快,快拿蜜糖来,苦死大爷我了。”
声音之大,具体不再重复。
林锦七挑起秀眉,十分疑惑地仰头问道:“师父,那帝师和月伯伯?”
月带衣一副小媳妇样看着归炎,再瞅瞅林锦七,那委屈样,别人看了,还以为是归炎和他徒儿两人合手欺负了他。
林锦七对他这讨人同情的表情已经完全免疫了,却听得归炎淡淡地声音道:“月带衣,平生最喜与人拼面貌,其中,与帝师之间的罅隙较大,在很多方面都比不过那帝师,唯独在面貌上想要赢过帝师,你说,如今帝师在眼皮底下,他月带衣好意思以这副容貌见人么?”
不是吧,林锦七明显一副十分鄙视的模样,月带衣一眼就扫到她眼里饱含的不屑,怒火开始像火烧燎原般蔓延开来,阴着一张长满了不明不白物体的脸蛋,当着归炎的面不敢撒野,只好委委屈屈地装样子,“你看看,你那徒儿是哪种表情,我好歹好说也是她伯伯,怎的一副嫌弃我的样子,让我好生难过啊。”
归炎早就见识过他这般无理取闹的模样,只是转过头对林锦七笑道:“好徒儿,你哪里来的,有这么厚脸皮的伯伯?”
林锦七弯弯的嘴唇一勾,眉开眼笑,亮晶晶的猫眼在刚刚煎药的时候被熏得水汪汪的,煞是动人,樱唇一笑,“自然是……没有的。”
月带衣这下子真是傻了眼了,哪里见过这般没有脸皮的师徒,还夫唱妇随的,当下十分不屑地冷哼了声,“我瞅着你两那么有默契,倒像是一对夫妻样儿,归炎老鬼,你可别挂着做师父的名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其实,归炎是很好相处的,任谁都知道,这样好脾气的人,唯独就是不能容忍别人说自己好徒儿的半句不是,这典型的护犊之心,是赤裸裸的。
所以,月带衣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归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下一秒,月带衣防不胜防地被归炎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开口威胁道:“归炎老鬼,你作甚么?”
不得不提,月带衣这个没出息的江湖大药王,在归炎这个江湖上没有名气的男子面前,竟然怕成这模样,听听,那语气是多么惊悚哇。
可是,月带衣真真触及了归炎的底线,于是,归炎对于月带衣这般有气无力的威胁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笑笑,十分温和可亲,招来两名暗卫,好生吩咐道:“给我们的月谷主好生照顾着,他这模样怎么来的,就还原回去,涂满三天再放人,可听明白了?”
两暗卫面面相觑,这……
见他们犹豫着不敢向前,归炎微微一笑,“没听明白?”
这明白的是生气前的征兆,于是两暗卫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扛起月带衣。
可怜的月带衣刚刚醒悟过来,立马大叫:“归炎老鬼,你这个不得好死的,杀千刀的。”
奈何完全动弹不得,月带衣只能对着归炎动动嘴皮子,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两人轻松地架起,往茅厕的方向扛去。
月带衣边被扛着,边大动嘴巴,“归炎老鬼,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做什么这么忌讳,若是你心里清白得很,做什么那么在意别人说你和你徒儿,你这个鬼娘养的,你心里有鬼!啊……归炎老鬼,我错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耳边,月带衣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归炎听得他的话,心里一怔,他在做什么,为什么真的那么冲动?
看着林锦七甜美的笑容,归炎怔了怔,好似,真的太在乎了。
揉揉太阳穴,归炎皱皱眉头,好似越来越晕了,哎。
归炎咳了咳,然后招来另一名暗卫,小声吩咐道:“把那月谷主的惩罚降到两日。”
虽然觉得那厮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样出言不逊,绝对不能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