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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破灭的童话

“知道吗?白雪公主的女儿叫灰姑娘。”——十大禁书《里·安徒生童话》

这个山洞显然已经不适合藏身了,只怕那黑熊转眼就到。

原本达尔文是打算抱起仙度瑞拉就跑,但是在她满眼的杀气和强硬的要求下,只好粗鲁地胡乱给她穿上衣服。

“你穿得也太繁琐了吧?”达尔文眉头皱起,对于女人的穿着他一窍不通。

比如说仙度瑞拉口中所说的‘胸罩’,达尔文在她的身上摸索了半点,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佩戴的。更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是,在这‘摸索’的过程中,眼前这个家伙居然脸色变得通红起来,甚至还有意避开自己的目光。

咦?老师说如果对方不敢与自己对视说明他心中有愧,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自己发现了。难道说这家伙……

“喂,你这家伙胸肌练得不错嘛,该不会是注水的吧?”说着,达尔文还一脸怀疑地捏了一捏。

很软,果然是注水的!

强壮的男人是练出来的,怎么能使障眼法呢?达尔文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但想到对方好歹是自己的客户,为了那十个金币,还是不要过于得罪她才好。

听到达尔文的话,仙度瑞拉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哦,恶趣味的上帝啊,你不能这么捉弄可怜的仙度瑞拉!她暗自祈祷。

似乎祈祷真的起了作用,达尔文仿佛开了窍似的,终于将那‘胸罩’给她穿上了。

剩下的就不算高难度了,达尔文触类旁通,总算还原了少女本来的穿着。

然而做好这一切,黑熊的咆哮声已是近在耳边,达尔文算了算,知道自己如果逃出山洞另觅他处,只怕那只黑熊还是会追过来。况且现在这‘客户’因为自己的麻痹药丸而失去了行动能力,移动速度肯定会受到影响。

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居然能把人家一个没脑子的大笨熊气成这样?看这架势简直就是不死不休嘛!达尔文脑中冒出个问号。

但现在不是询问这个的时候,他将仙度瑞拉背起,朝着山洞深处而去。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里面黑呼呼的,但好在达尔文能施展出‘流火术’,倒也可以当做照明之用。

“你不是去魔都第三魔法学院学习魔法了吗?怎么会在这个阿尔卑斯山里?”仙度瑞拉满肚的疑惑。

其实,她便是当初在看台上作为嘉宾的那个小公主,对于达尔文的印象她是很深刻的,毕竟身为皇室中的一员,能接触到外界的机会太少了,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还遇到了那样的一件怪事,这种记忆自然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之中。

“魔法学院?那是什么?”达尔文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你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么出风头的事,可让整个魔都兴奋了好长一段时间呢。”仙度瑞拉更加疑惑起来,忽然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说,你失忆了?”

“对啊,自从我醒来后就忘记以前发生的事情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老师说我是头部受到了伤害,伤到了大脑,只知道我叫达尔文。然后就带我来到这个山里,教我炼金术。”

“他怎么不教你魔法啊?真是太可惜了。”仙度瑞拉惋惜道。拥有那么‘强’的使魔,居然去学什么炼金术,虽然卖相不错,但只能拿来疗伤治病,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仙度瑞拉并不知道,由于召唤使魔过多,导致达尔文的精神力透支,这种对自己都有‘危险性’的使魔并非看上去的那般强大。

达尔文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想教,而是我根本不适合学习魔法。”

“怎么会呢?”仙度瑞拉更加奇怪了,要知道,在那次入学仪式上,达尔文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仅仅只花了几个时辰的时间就学会了使魔召唤术,而其他人甚至要花上数年之久。

这么好的悟性,怎么可能不适合学习魔法?

“老师说,我的大脑因为受到了损伤,精神力几乎在一夜之间达到了魔导士的水平,但这反而让我无法很好地控制魔力的聚集,以至于学到现在也只能勉强地施展出一级魔法‘流火术’。”

“难道不是精神力越高越好吗?”

“当然不是。”达尔文苦笑道:“这就好比是一个人如果突然获得了超越常人千万倍的速度,只怕他连走路都不会走了吧?而我的问题就是无法控制这股精神力,所以根本无法如常人那样学习魔法。”

之前达尔文在水底进行的修炼,正是他的老师交给他的功课之一。然而这已经过去了四年的时间,达尔文对精神的操控力却依旧进展缓慢。

仙度瑞拉不说话了,没想到四年前众口相传的‘神眷之子’如今居然落到了这步田地,如果被媒体知道的话,还不知道要写出怎样悲情的专题呢。

魔法师学习的课程分为:占卜,咒语,仪式,炼金术(魔药学包括在炼金术中),符文。而炼金术则被认为是最鸡肋的魔法学科。因为在普通人的眼中,科学显然比魔法要更加可靠。所以在平常生活中,魔法很少被用到,而魔法师们基本上都被当做是国家的战争武器看待的。

这就导致了炼金术的式微。因为这门学科是最贴近现实生活的,而且炼金术士通常都毫无战斗力可言。

地面猛然颤抖了一下,达尔文望身后瞟了一眼,便看见明亮的洞口外,那只黑熊人立起来,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光亮,显露出一个熊形的轮廓。

黑熊疾奔而来,熊掌拍打着地面,大地在它的淫威之下,颤抖呻吟。

“笨蛋,你跑快点啊,它要追上来了!”仙度瑞拉急了,她拍打着达尔文的肩膀,催促道。

达尔文一声不响地拼命奔跑,但身上有个累赘,速度显然不如黑熊快。

“我们跑不掉了。”忽然,达尔文停住了脚步,大口地喘着粗气,将仙度瑞拉放倒在一边。

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大厅,足有五百米见方,但是除了达尔文进来的那条洞之外,再无第二条通道。头顶上有阳光洒下,将洞内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可惜这头顶上漏光的大洞实在太高了,达尔文根本不会漂浮术,所以那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希望’罢了。

眨眼的功夫,黑熊已经进入了这个宽敞的大厅内,当它发现猎物已经陷入绝境后,露出了嘴里的尖牙。

“完蛋了,我们要被吃掉了,我还没有跟白马王子结婚呢。”仙度瑞拉嘤嘤地开始哭泣,她放弃了希望,自暴自弃。

这个时候,达尔文的表现却完全不同,他沉着冷静地与黑熊对视,拳头握得紧紧。

“你叫什么名字?”达尔文忽然问道。

仙度瑞拉哭泣声嘎然而止,她不明白自己就要死了,为什么这个人还会有闲情雅趣来问自己的名字。

有多少王公贵族问过自己的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了,甚至以她娇蛮的个性,根本不屑于告诉这些人,当然她也知道,这些问自己名字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谁,无非是想找个搭讪的话题罢了。

但是,会有人在这种状况下问自己名字吗?如果换做以前,仙度瑞拉一定会自嘲,如果自己失去了公主的身份,甚至下一刻就会死去,只怕没人会再理会自己吧?

但是此刻,却有一个少年用平静地语气,在死神的面前,向她问了一个很平常很普通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在童话故事中,常常有这样的一幕:白马王子从恶魔的手下救出了公主,然后单膝跪在公主的面前,行了吻手礼之后,露出明媚灿烂的的笑容,向其询问芳名。

所以,尽管恶魔(黑熊)还没有倒下,尽管身前的白马王子(乡下小子一个)看上去并不怎么可靠,但在仙度瑞拉的眼中,这简直是在复制她梦中最浪漫的那一幕!

小公主激动了,所以她的公主病又开始发作了,甚至双眼满是星星在闪烁……

母后当年遇见父皇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情景呢?

似乎是受到了这少年的感染,眼前的死神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仙度瑞拉的紧张感渐渐地消失了,甚至她还从这少年的身上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尽管他的实力连皇宫里的一个小门卫都不如。

“我叫仙……不,你可以叫我灰姑娘。”出于某种原因,仙度瑞拉似乎并不希望让达尔文知道自己的真名。但为了搪塞过去,她只好临时起了个假名。

之所以称自己叫‘灰姑娘’,是因为在传闻中,自己的母亲似乎被人称为是‘白雪公主’。而现在自己身上脏兮兮的,只能用‘灰’字来形容了。

但真正的原因是,仙度瑞拉还是希望达尔文能将自己当成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不是什么公主。

“你这名字真绕口。”达尔文不爽道:“就叫你小灰好了。“

仙度瑞拉没有生气,默认了这种叫法。当然如果她知道这种起名习惯与宠物有雷同的地方,恐怕就算眼前站着的是真正的死神,她都会暴跳如雷地将达尔文海扁一顿。

“小灰,我帮你拖延五分钟,你乘机逃出这里。”达尔文依旧是那副淡然的口气。

五分钟,的确有足够的时间逃走了,但达尔文怎么办?就凭那两下子炼金术,能对付得了这头黑熊吗?

如果换做以前,仙度瑞拉会说,你这虚伪的家伙,以为愿意为我而死,我就会记住你一辈子吗?我最恨这种流氓了!

因为,在仙度瑞拉的周围,那群追求她的狂热者中不乏愿意为她而死的人,对她来说,为你而死这句话是与虚伪是画等号的。

然而这一刻,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达尔文,神情充满了矛盾的迷茫与了悟。

白马王子是英俊的,勇敢的,无所不能的。所以他能够从恶魔的手中将公主救出,而公主也会一见倾心以身相许。

这是仙度瑞拉心目中的标准答案。

可是,她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童话都是骗人的,像父皇那样的白马王子只能有一个。

尽管达尔文不是白马王子,只是个不起眼的草根,但仙度瑞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安全感。

“我只是个陌生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仙度瑞拉收起了身为皇族的那种傲气,小声问道。

“哼。”达尔文不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蠢,居然问自己这种问题。

“你还欠我十个金币没给呢!你死了我找谁要去?”

十个金币?

十个金币?!

哦,上帝,他居然就因为这个?

仙度瑞拉快要晕过去了,她的童话再次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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