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药塌上躺了两天,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清觉见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十分高兴——倒并不完全是因为她的身子见好,他本来就厌烦照顾人这一类的麻烦事,几日不得下山,他许久不曾吃到山下的烤乳猪了,馋得慌。反正他认定这小男子是爱慕师叔的,借机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他不是绝佳的选择么?
“既然你好了,明日辰时便开始修炼。”
这边兴高采烈没人再逼她练剑的孟祁一听,嘴角抽搐起来。
“那个,师兄,我……咳咳,还很不舒服呢。”
“小奴莫要再狡辩,这药塌岂是无能之物,师兄对你严格亦是为你好。”
“放我几天假吧,好不好么。”她双手合掌放在胸前做祈祷状,眼神凄苦无比。
清觉一看她上勾了,便开始收线,“师兄我须得下山去几日,又苦于师叔无人照顾……”
她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堆了笑脸道,“师兄去吧,山下好吃的好喝的多着呢,师叔我会照顾,那这几日……”
“既然你要照顾师叔,修炼就暂且缓一缓吧。每日三餐都由你负责送到师叔床榻,自然药也由你煎好了送来。其余时辰,小奴爱做甚便做甚,如此岂不是甚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小声嘟囔道。
“什么?”
“我说师兄你是菩萨心肠,好心有好报。”
“嗯,好生照顾师叔,我去了。”
清觉把那一方药单递给孟祁,满意的咂着嘴走了。
她转身看着药塌上要死不活的白衣男子,虽然照顾他于身体上是比练剑好得太多,但是于情感上却是一种折磨。
她伸手愤恨的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有种体罚的快感油然而生。
“要死要活你倒是吭个声啊,这样到死不活的是个什么意思!”
说是这样说,她也看得出他的脸色日渐转好,醒过来是迟早的事,这样她也就安心了。等他好了,她要急忙去实施她的安家计划——先用蒙汗药把他弄下山,再寻个温柔漂亮姑娘照顾他,两个人日久生情成了亲她就闪人去闯荡江湖。
哇咔咔,这个计划很好很强大。(囧,估计是穿越的时候时空扭曲严重挫伤了她的脑神经,要不就是不适宜这个身体的大脑而落下了理智残缺不全后遗症……)
就在她窃笑的时候,床榻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睛。
“鹣鲽,何在?”他问的第一句话。
“啊……你醒了?”终于醒了,离计划达成更近一步。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床榻边的瘦弱小人儿,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哦哦,鹣鲽在藏剑阁,听说是什么封印解了,我总结了一下,就是漠坤师伯怕鹣鲽乖乖调皮,把它收起来了。”
封印,解了?
难怪体内的剑气重了,他以剑气封印了鹣鲽,却没想到她在挡在他面前的那一瞬解开了封印,封印一解,体内的剑气也就都复苏过来,若是鹣鲽再疯狂,体内的剑气就会应和,那么,他也会变得疯狂起来,吧?
见他的眉心又锁紧了,她干脆伸手去把那难堪的褶皱抚平。
“我说,你干嘛总愁眉苦脸,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该开心才是。”
男子没料到她会触上眉心,避之不及,只得任温暖的指尖停留在眉间。
“取回鹣鲽,莫要离身。”他淡漠道,能想到的也只有此法,她或许能压制住鹣鲽。
孟祁撇了嘴不爽,她最讨厌他这种口气了。
“昆仑又不是我家,我说要拿就能拿到么?”
“请漠坤师兄前来,我自会与他言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力气已经明显小了很多,像是累极了。
这样子,得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知道了,你先睡一会吧,我请来了师伯自然会叫醒你的。”
白衣男子不再言语,双眼缓慢的闭上,那种缓慢带些空洞到浓重的无奈,却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淡漠的哀伤,看来给人感觉这一睡,便不会再醒来。
“那个……你要快些好起来啊!好多人都担心着你,所以,要快点好起来。”她急急忙忙说出这一句,他闭眼的那个动作,着实吓到她了。
可是白衣男子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怎么总叫人揪心呢?好像总是强到不会让别人担心,其实是最不懂照顾自己的那个类型。
“典型的闷骚自爆型。”她小声咕哝着,一边出了草木堂来。
看了看清觉交给她的药方,她直接绕到了后面的药林去,一味一味的采那些草药,好在大多数她都是认识的——除了,这最后一味药。
正好不远处有个剑奴也在采药,她凑过去试探性的问,“那个,这位大哥,你采到了内水吗?”
那人一副惊异状,“内水?!”
孟祁殷勤的点头,表示正是说的此物。
那人尴尬了一回,才答道,“内水可去问择木斋之人取。”
她哦了一声,终究没明白那药是个什么,也不知道择木斋是个什么地方。
“林子往东三四里,便可见择木斋,剑奉您请。”
剑奉,您请?
哈,原来做剑奉在这山上还有有些地位的呐,奸笑……
“啊,小奴自当好生修炼,待得日后有所成就。”她笑嘻嘻的学着山上“长辈”们的口气拍了拍那剑奴的肩,那人鞠躬,“自当勤修苦练,不负剑奉期许。”
“很好很好,嘿嘿。”她满足的点点头,想要伸手去捋一捋胡须——一般来说,长辈们总是一边说这句台词一边捋长长的花白胡子。
可是她一伸手尴尬的抓了一把空气,才发现好像兴奋得有些脑残了,于是她就罢了继续自我满足的念头,径直向东边去了。
这回,她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想到这里,也似乎不再觉得做漠离的剑奉是件多么丢脸的事。
……
同一时间,藏剑阁内。
清风已经将记载血薇石的禁书都悉数查阅完毕。
他的双目落在阁内深处的一面石墙上——那是只有四位剑圣(就是昆仑山头头的四个关门弟子)才懂如何开启的密室。
鹣鲽此刻,想必就躺在里面吧?
这倒是把有趣的剑,剑天也当真是个有趣的人,竟然用自己禁下的血魄之术铸造鹣鲽么?被称为圣剑,竟然是在如此不可示人的方法成剑,亦不过是把邪剑吧!
此刻清风心中,已经有些明白鹣鲽的种种,只差求证了。
算一算,也该到那个日子了,若是那日……
盘算着如何去做,清风眯起眼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