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边有一个岗亭,在大门遭受攻击的同时,那个光头男出现在了岗亭门外。光头男眉头深锁,粗门大嗓地嚷嚷道:“备用电组怎么还没启动?真是******一群废物!宋思德!”
“到!”那个老兵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你去电机房瞧瞧,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别让他们拖了这里的后腿!大家都打起精神,注意四周,千万别掉以轻心。”
光头男显然是这一众保安的头领。老兵领命而去。
陈宇峰问旁边的退伍军人:“这人是谁?”
“你不是周少爷的朋友吗,他你都不认识?”退伍军人有点犯嘀咕地说,“他叫洪一鸣,是周老爷的骨干亲信,这府上的大小事务都由他调度指挥,说得明白点,他就是这府上的管家二老爷……”
“杜少青!”
退伍军人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打住了话头,大声应到,站出了队伍。
“你带一队人去照顾那些老妈子和丫头们,让她们没事别出来,好好地呆在房里!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
“那还不快去!”
退伍军人接受了指令,洪一鸣重新钻进了岗亭。陈宇峰也走出了保安队,窜进了那个岗亭。
岗亭里亮着几盏蓄电灯,有三个人,除了洪一鸣,还有两个男子。这两个男子也是一身制服,却不是保安装,看样子竟是两个技术工。两个工人在洪一鸣的催促下,正手忙脚乱地摆弄着一堆电线。岗亭的四壁上,是一排排黑咕隆咚的监视屏。
“你……”洪一鸣认出了陈宇峰,吃惊地说,“你不是受伤了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话未落平,外边又是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岗亭摇摇欲坠。这岗亭毗邻外墙而建,墙外的敌人见攻不破正门,把目标锁定在了围墙上。岗亭的墙面裂开了纹路,泥沙簌簌掉落,露出了白色的墙心。仔细一瞧,那墙心居然也是纯钢制造。周如海果真是早有准备,把自己家搞得跟金库似的固若金汤。
两个工人原本就心慌意乱,接二连三地遭受到这样的惊吓,没尿裤子就算不错了,哪里还分得清手中的电线到底是干嘛的。
陈宇峰也没工夫回应洪一鸣。陈宇峰当初就读的是理工大学,虽然学的是制图设计,然而这些基本的电工操作,对他而言却都是一目了然的事。陈宇峰看见一个电工接错了火线零线,他摇摇头说:“不对!”跟着就蹲下身去,不等洪一鸣阻止,已越俎代庖地操作起来。
陈宇峰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将所有的线路一一归位,对应顺接。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若在平时,两个电工完全有能力不费吹灰之力顺利完成,但是此情此景,恐惧控制了他们的理性,使得他们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拿不定主意,或者胡乱拿主意。
当接上最后一根电线时,满壁的监视屏跳动着闪出了黑白画面。
洪一鸣张大了嘴,桥舌难下。看不出这个半路杀出的野路子还有这一手,先前小瞧了他,以为他与周波结交无非是为了捞点好处的心思就此作罢。洪一鸣在光脑门上拍了拍,嗯了几声,然后踢了那两个电工两脚,恶狠狠地说:“吃饭不干事的,快滚快滚!”
洪一鸣不再驱赶陈宇峰,两人一块儿凑到了监视屏前,专注地看着那些无声的画面。监视屏巨细靡遗,将外围的情况一网打尽,彻底呈现。躲在乔木丛和花圃后的敌人现身在了小广场上,估计得有二三十个。这些人背着工事包,套着面罩,一身劲装,其中有人正扛着一杆89毫米的火箭筒,刚才的精确打击应该就是靠的这玩意儿。可能是打击不奏效,扛着火箭筒的人正向后边退下。然而洪一鸣和陈宇峰的表情却并未因此而显得轻松,反而更加凝重和紧张起来。
只见那二三十人突然散开,分两路翼行,等距离地跑到围墙下,从包中掏出翻墙索,在手中转悠着倒钩,齐刷刷地朝墙头掷去。
陈宇峰暗道:“不好,这群人要来阴的!”
洪一鸣早已从岗亭中跑了出去。洪一鸣的吼声像礼花般在夜空中炸响:“快,大家散开,看住墙头,不管看到什么都给我放枪,往死里打,一个也别放过!”
洪一鸣的吼声还未散去,笃笃声中,寒光闪闪的倒钩已出现在了墙头。不等露出人头,密集的枪声已响成一片。众保安分头跑动,也不管有没有瞄准,竞相扣动了扳机。
陈宇峰依旧紧盯着监视屏,那些武装人员全都训练有素,机智敏捷。他们悬挂在半空中,并不急于冒险,一任瞎了眼的子弹徒劳无功地漫天飞舞。他们相互交换着手势,掏出手枪,冲着明里暗里重新开启的摄像仪射出了邪恶的子弹。
陈宇峰眼前的监视屏再次黑屏。
岗亭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惨叫。一颗颗榴弹冒着浓烟从墙外飞了进来,数十颗榴弹着地后并不爆炸,只是不停地冒烟。岗亭外宛如升起来了一阵大雾,浓烟铺天盖地,带着强烈的刺鼻气息,让人睁不开眼睛,泪流不止。保安们咳嗽连连,相继倒下,在地上吐得掏心掏肺。
洪一鸣大叫道:“大家小心,这是催泪瓦斯,都给我顶住,顶住……”
洪一鸣终于也顶不住了。外边的喧哗在片刻之后归于沉寂。这榴弹不仅仅是催泪瓦斯,内里还另有玄机。那些弥漫的浓雾之中,似乎掺杂了镇静催眠的成分,众保安苦苦挣扎了一番后,又迫不得已地陷入了令人胆寒的沉睡。陈宇峰甚至听到了他们之中传来的呼噜声,像一种不屈不挠又于事无补的抗争。
陈宇峰也闻到了那榴弹的气息。那种让人丧失意志的气息让他身体发软,不由自主地瘫倒在地。唯一不同的是,他还没有睡。他强迫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这场战争已不再是别人的战争,这场战争仿佛已经变成了他一个人的战争。他不能在战争一开始就缴械投降。他必须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