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么是你?呃,卢卉?”楚辞跑到府门前,拉开聚在府门前的众家丁,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二人,不由大吃了一惊!
楚辞的确是在等他的娘亲来,但他等的那娘亲却是楚甜找人假冒的!眼下却是自己的亲娘杀来了,旁边还站着个一脸怯怯中带着幽怨的卢卉!乱套了!来不及多想,楚辞赶紧上前拉着两人往一边角落走去。
“啪”地一声,一只粗糙的手掌从脸庞刮过,楚母痛哭失声:“你还认我是你娘?你娘不是早死了!我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也许是老人那枯瘦的身子的确没有几分力气,也许是老人舍不得下重手,巴掌虽响,楚辞脸上却没觉得痛,只是心里却很不好受。眼前的老人颤抖身子,几缕白发披散开来,沾起了脸上的汗珠,凝在一块,犹如无依无靠的寡母一般,瑟瑟地站在大街上被人欺凌。
楚辞记得很清楚,楚甜说,楚母从小到大从没打骂过楚辞!楚辞小时候也很调皮,楚母却也不打他,只是气她自己不中用,教不好楚辞!爱之深、责之切,打在儿身、痛在娘身!可想而知,眼前的老人对自己这个儿子是多么的看重了,可自己却只是个占据了她儿子的身体的外来者。
以前楚辞虽然也将眼前的老人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却始终没放下心中的疙瘩,没有真正的把自己当做她的儿子。此刻,这一巴掌却让楚辞明悟过来:既然我已经到了这大唐朝,那么我就是楚辞,楚辞就是我!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亲娘!
楚辞豁然开朗,赶紧上前扶住老人,竟然有些哽咽:“娘,娘!您别着急,听我跟你说,我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这两声娘叫的却是情真意切,这是远出而归的孩子回家见到老母那才有的种深情呼唤的声音,又似多年寻亲终于找到亲生母亲时的呼喊。以前的楚辞是个书呆,称呼娘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楚辞从未听过他如此动情的喊娘。楚辞虽然有些疑惑,更多的是却也是被他带着情动,颤巍着手抓住了儿子的双手,生怕一放手就要分开似的紧紧抓着!眼中噙着泪,责怪的语气已然淡去:“辞儿呀,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娘商量商量……”
卢卉的眼睛一直躲着楚辞,不敢跟他正面相对,只是在一旁劝慰着楚母:“伯母,您别生气,您身子要紧,别气坏了身子……辞哥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的。”
楚母本来已经被这几声娘叫的情动了,浑然忘了此来的目的。这会听了卢卉的劝告,想起还有别人在场,那颗刚刚融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随即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楚母狠起心肠瞪了儿子一眼,放开楚辞的手,执拗着往李府挣去。卢卉更加慌忙,帮着楚辞拉住楚母,低声道:“伯母,您先别急,先听辞哥哥说!辞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子?我……”
“是啊,娘,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娘……”
“解释?解释什么,再解释你就跟别人姓李了!”不听还好,一听之下,楚母心里那团已经熄灭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口气又严厉了起来。
她恼呀!儿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几天不回家,说是学习紧。不回家就不回家吧,儿子前程事大!她老人家也没什么不满的,直到今天早上,卢卉突然跑过来,说楚辞在城里要跟人成亲了!
要是别人来说,楚母也会不信!在他眼里,楚辞是个孝顺懂规矩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听她的话。可卢卉说的却又不同,几个月来,楚甜躲到城里去了,楚辞也是不到天黑不着家的,大白天的也只有这卢卉时不时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只要看看卢卉照顾她那份劲,楚母就知道卢卉是对自己儿子动心了。楚母对卢卉也是很满意的,小妮子勤劳善良,在村里口碑不错。卢卉平时也不是个多口舌的好姑娘,既然是她说的,那多半是确有其事了!
楚母带着卢卉匆匆忙忙赶到城里,在李府门前稍一打听,就把个老人家气得是差点昏倒在地!儿子非但是要瞒着她跟人家成亲,还乱报家门,说什么父母双亡、家道中落!这不是欺师灭祖么?更让老人家气苦的是,儿子还是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去的,这是要她老楚家断子绝孙啊!
楚母现在一门心思要做的,就是跟李员外面前说清楚,退了这门亲事!
当然这也是楚辞的本意!原本楚辞是让楚甜找个老妇人假扮自己的老娘,过来拆穿自己的家世。虽然说那找来的临时演员在效果上可能没自己亲娘来的好,可她的伤心也是假的啊!现在站在自己的面前是自己的亲娘,楚辞怎么舍得再按照桥本演下去,让她伤心呢?
可要是不把娘亲支走,前面所做的一切可就都白费了!来不及细想,楚辞决定再撒一个谎:“娘,这事关系重大,你可别害辞儿丢了身家性命!”
楚母猛地停下了脚步,脚下一个踉跄,已经扑到了楚辞的身上,哆嗦着哭喊道:“怎么了?辞儿,你是怎么了?是谁要害你?”
卢卉也被他吓住了,水汪汪的眼睛紧紧盯着楚辞,想要哭着扑上前去却又不敢,只能默默垂泪。楚辞心里发虚,异常肯定得说道:“娘,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事情我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一时半会呢,也说不清楚。总之呢,只要你们听我的,就没有问题了,你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先回去好不好?我回头再跟你们说!”
楚母心神已乱,在儿子身上一阵摸索,确认没有什么暗伤,才又问道:“辞儿,这到底怎么了?你跟娘说说啊!”卢卉是个乖巧的女子,平时很听楚辞的话,也很相信楚辞,看楚辞一脸镇定的样子,心底已经放松下来,又帮着楚辞去劝楚母回去。
楚辞纯粹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想的只是要把娘亲骗了回去,不让她跟李员外闹起来就行。可是为了圆一个谎,就要说更多的谎言!楚辞心思急转,想着该怎么说,既能让娘亲相信自己又不让娘亲太过担心。忽然看到楚甜从李府东墙角那边拐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小四和一个老妇人。楚辞心中一动,大声喊道:“咦,甜甜,你怎么来了?”
楚母已经几个月没看到女儿了,心里当然记挂。虽然眼前儿子的事才最为重要,可儿子总在这儿跑不了的。楚母一时倒是忘了继续追问,回头看去!
楚辞向卢卉使了眼色,嘴里喊道:“甜甜,不要走!小四,拦着她。”
楚甜站在拐角处看到楚母也在这里,扭头就要往回跑,却被旁边的小四给拦住了。她其实也不是怕楚母,只是她逃出来好几个月,让楚母在乡邻面前丢了脸面,自己有点不要意思见她罢了。现在有个台阶下,顺势就停了下来。
楚辞和卢卉搀起楚母向楚甜走去,偷偷瞟了眼站在李府门前的李员外。李员外刚刚赶到,虽然没有听全楚辞几人的对话,可这会也已经看出来楚母跟楚辞的关系非浅。那楚辞的身世?那妇人真是楚辞的母亲?李员外心里一阵纠结,渐渐变了脸色。
准女婿的身世居然不清不白的,这已经够让李员外难堪的了,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差点让李员外吐出血来!
就在他紧紧盯着楚辞一行人,想要看出一丝端倪来的时候,楚辞身前忽的窜出一个村姑打扮的老妇人,从楚辞三人身边跑了过去,向李府大门冲了过来,嘴里嚎道:“辞儿,你不要娘了?娘白养你了!你这个不孝子!你跟娘回去!”
众人纷纷注目,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头杀出一个手提长剑、身着劲装的的年轻女子,脚下生风,飞快地向李府冲了过来,同样伴着几声怒斥:“楚辞,你这个千刀万剐的负心汉!老娘今天跟你拼了!楚辞,你给老娘滚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楚辞不就站在这里?这老妇人和年轻女子倒好,嘴里喊着楚辞,却都没有看到楚辞一样,不管不顾地径直冲进了李府!众人一时被这两人给弄昏了头了,直到他们冲进了李府大门,才缓缓惊醒过来,纷纷看向了楚辞。
楚辞心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好不容易搞掂了自己亲娘,假娘却又跑了出来,现在又多了个貌似很有一段瓜葛的女子跑来找他这个“负心汉”!可这又从何说起?就算真是楚辞做了什么对不起那女子的事,那也是以前的楚辞做下的啊,跟他可没有关系,他到了唐朝至今还没开过荤呢!
楚辞横了眼楚甜,楚甜摇摇头,朝他做了个鬼脸。那老妇人确实是她花钱请来的的,说好了等她们一到李府大门外,就喊着冲进李府大门,然后只管站在那不时的苦个几声,等着楚甜过来带她出去。只是她一见到楚辞和楚母,一时忘了嘱咐那老妇人了。至于后面那个女子,她就不知道是何来历了,心中还不无恶意得揣测:那女人不会是哥哥抛弃在外面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