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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嗜酒少年

十年战争,罗马全国丧失了一半的青壮年。在汉尼拔的迦太基雄师纵横驰骋在亚平宁半岛之际,罗马城中的贵族们日夜提心吊胆、坐立不安地眺望着罗马城外七丘之一的卡皮托里山,那儿高耸着罗马人的宙斯——朱庇特的神像。

朱庇特果然在保佑着罗马城,就在汉尼拔的弟弟哈斯拔刚刚翻越阿尔卑斯山不久,尚未与汉尼拔形成南北合围的严峻形势之前。两名新上任的执政官:尼罗·格里乌斯和利维尤斯终于在波河平原的梅托罗一役中击破了迦太基军队并将敌军主将哈斯朱拔斩杀马下。

随后,战争的走向势如破竹般倒向了罗马人这边。南部平原会战,汉尼拔损兵折将,仓皇退守到西西里岛上。

这年的春天。尼罗在拯救罗马的梅托罗战役中将他的名字写进了历史。当他与利维尤斯回到罗马城时,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人们如同赞颂罗马名将西庇阿兄弟一样赞美着尼罗和利维尤斯。

在战胜迦太基军队的巨大的喜悦中,另一个从战场传回的消息显得没有那么引人注意,只有尼罗手下的将士们偶尔会谈论起那个在战场上出生后被尼罗带回罗马的神秘男婴,那是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男婴,据说当他出生时,天上雷电交加……

―――――――――――――――――――――――――――――

梅托罗战役结束十五年后。

清晨的露珠仍在庭院的梧桐树枝叶上晶莹地滚动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安详地坐在院中的石椅中,旁边恭敬地站立着一名手捧餐盘的侍女。老人视线不动地回手从侍女手中拿过一杯葡萄酒,小啜了一口,又抬头凝望着天际那一簇火红的云霞,轻轻发出一声叹息——日出时分总是令人温暖和振奋。

“马蒂,该叫少爷起床了。”老人说着回头朝侍女慈爱地笑笑。

“老爷,少爷昨夜好像喝醉了,一定要叫醒他吗?”

侍女在看到老人肯定的神色后立刻把手上的餐盘轻放在石椅旁,然而转身朝庭院靠西的一间房子走去。

这位老人就是当年在梅托罗战役大破迦太基军队的尼罗。在执政官的任期结束后,尼罗辞去了罗马元老院安排的职位。静悄悄地回到了位于卡皮托里山的自家庄园中,准备安稳地度过这难得的和平时光。

经过三次布匿(腓尼基)战争、三次马其顿战争……伽太基(Carthage)和马其顿这两大死敌均已被罗马所吞并,西班牙、山南高卢、希腊与小亚细亚尽入版图,埃及、叙利亚、努米底亚诸国莫不俯首称臣,茫茫地中海,俨然已成为罗马共和国的内湖。所向披靡的罗马将士们拔剑四顾,这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对手。

“汉尼拔此刻不知流亡在希腊群岛上哪一个城邦中呢……”尼罗渐渐收拾起了对过往战争的缅怀,忽然发觉马蒂去了许久仍然没有回来,那个“纨绔子”的身影当然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马蒂!”尼罗高声叫了起来。

不见回音。尼罗不觉站了起来,曾经身为统帅的他有着军人敏锐的感知力:是否在那房间中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放下手中的葡萄酒和面包,迈步走到了西边的房间门口。

门半掩着,老人推开门,一阵浓重的烈性酒的气味扑鼻而来,尼罗能闻出那是产自高卢的干邑白兰地。尼罗的双眉紧皱,目光严厉地向房内看去。

只见侍女马蒂整个人悬在空中,双手被一个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金属圈套住并吊在了外厅的百合窗前。这可怜的小姑娘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似乎昏迷过去了。

尼罗将侍女马蒂放下,一向稳重的老人也不禁动了怒气。

“里凯,你给我爬过来!”

半晌卧室里仍没有动静,尼罗忍不住掀开由雏菊花串成的纱帘。

一阵少年的鼾声传来,如响雷般在室内回荡,震动着整个卧房。

那个“纨绔子”正手脚张开成一个大字横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床被上呼呼大睡呢。

尼罗怒不可揭地大步跨进卧室,“咣啷”一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待尼罗看清那是地上扔着的空酒瓶后,更是气得胡须也跳动了起来。

那个名叫做里凯的小酒鬼此时正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做着他的好梦,那张睡梦中的脸露出了满足的神态。黑色的头发散乱在枕边,两只光光的脚丫子还挂在雕花的榆木床架上。

很可惜少年的这场好梦马上就要结束了,等待他的将是尼罗严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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