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黑风国皇宫内
一名宫女手捧着一套华丽的服装走进华容公主的寝宫。行礼,“公主,请更衣。”
华容公主透过铜镜,视线落在宫女手上的衣服上。乍看之下,不觉眼前一亮。她起身,走到宫女身边,拿起衣服,将其展开,仔细端看。
宫女看她欢喜,便为她进行解说道,“这是绣香阁新晋的贡品。公主穿上这个,定宛如九天仙女下凡。”
此衣华而不俗,以牡丹为主饰,绣工大气却不乏精致,布料轻盈而不乏实感,裙摆曳地三尺,无处不夺人眼球。不过,衣服上好像嵌着什么,华容拿出来一看,字条?
愿公主喜欢。想看到公主穿上此衣的模样。路欢。
路欢?刑部路尚书?是他么。华容心头不禁雀跃起来。“快。快替本宫更衣。”路欢说想见她。怎么办。好紧张。“还有,替本宫摆驾,出宫。”想见他的冲动是一刻也按捺不住了。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见到他。
嘿?出宫?但那宫女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吃惊似的。堂堂一国的公主要私自出宫耶。“是。”宫女的回答好像理所当然一般。
华容陷入了过度兴奋感中,无法自拔,压根儿察觉不到身边宫女的异样。
公主说要出宫便一定要出宫不可。就算是她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子也阻止不了。更何况公主中了一种名为“爱情”的剧毒。爱情就像龙卷风,卷向谁也无法预知的未来。
路府
“华容公主驾到!”一声又响又长的通告声进入路欢的耳中。路欢嘴角带着胜利般的微笑——她的东风,终于吹来了。绝尘那家伙,办事效率变低了啊。害她好几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不足。运用可耻的美男计,利用少女的倾慕之心,固然非她所愿。但是,皇帝老头儿既然将她逼到这份上,也不能怪她了。
华容公主下了马车,走进路府的大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
路欢出门迎接,双膝跪地。“罪臣拜见公主。未能恭迎公主大驾光临寒舍,罪臣万分惶恐。”
“路大人不必多礼,请起。”在皇宫的时候也不曾见过他对谁下跪,甚至对父皇也只是躬身而已。可现在……
“公主请入内上座。”路欢为她带路。
华容点头,并对身后之人道,“你们在外面候着即可。”
“公主,万万不可……”有侍卫出声劝阻道。
“本公主让你们在外面候着便乖乖地在外面好好地候着。本公主的命令,岂容尔等有异议。”华容摆起公主的架子来,可怕程度也是不容小觑的。再说了,好不容易能两个人单独相处的说,多余的人在场岂不是想破坏她的兴致么。
“属下们遵命。”公主发威,他们还能说些什么呢。违抗命令的后果会怎样,他们可不想尝试。又不是嫌命太长。
华容坐下,路欢为她斟茶。“府上寒酸至此,让公主见笑了。路欢现在是戴罪之身,生恐连累了无辜的下人们,唯有将他们辞退了。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公主见谅才是。”
已经忘了多久没见到他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这种感觉并不夸张。她真实地感受到了。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人彬彬有礼,看似亲和,却有带着看不见的距离感。只不过,他比从前更为清瘦了。此行,他到底受了多大的苦。华容不禁替他心疼。“,没事没事。路大人不必介意。华容为能喝到大人亲手泡的茶而高兴得很呢。”她满脸天真而幸福的笑,路欢看一眼便明了。只是,心里却如何也笑不出来。她正在卑鄙地欺骗与利用眼前的这名少女。往后即使能获得她想要的幸福,也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光想到这点,就高兴不起来。但是,如今已不容她有任何的退怯。
华容突然靠近路欢的脸,好像仔细地看着什么。路欢身子微微向后倾。这公主,是不是太大胆了些。爱意热烈得有点儿让路欢招架不住。华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完全没有了少女所有的矜持。尴尬地笑了笑,立即端正坐好。“大人,受了很多苦吧。脸上,还有手上,还痛么。”刚刚仔细一看,她的脸上竟隐约有好几条淡淡的鞭痕。他给她倒茶的时候,手上也有。她想象着那条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不得痛死才怪。真亏他忍下来了。她看中的男人,果然不一样。怎么办,她是愈发喜欢他了。
路欢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呵呵。被看出来了。”
“天哪,这也能一笑而过?那可是脸蛋耶。”华容莫名地生气。
“公主莫气。路欢是男人,对皮相不甚看重。”路欢脑中有一霎闪过墨子凌的脸。他,也注意到了么。可是,什么也没说。她该感到高兴么,他在乎的不是她的脸。不过,虽说是利用美男计,她只不过是利用华容公主对自己的好感而已。她自己的脸,她自己心里有数,和美男,还差半截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然为什么人人都想穿漂亮的衣服啊。”
啊。话题终于转到衣服上了么。“嗯嗯。公主言之有理。额。公主今晚,很美。”
被路欢突然这么一说,华容想不脸红都难了。虽然想让他继续多夸几句。但还是别扭地转开了话题,“这外面,似乎被官兵包围住了呢。父皇到底想对大人你做什么啊。”
“路欢私自回京。违抗皇命,乃死罪。仅仅是进行软禁,已是皇上对路欢最大的宽容了。”
“可是……”华容意识到,光在这儿责难父皇也没有用。“大人为何突然回京呢。”如果想回来,写封奏折,让父皇收回成命不就好了么。路欢在朝中上下是出了名的的沉着冷静。是什么让他连命都不顾了。羡慕嫉妒恨啊。
“犬子身得重病,爱子心切,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路欢向她道出事实。
“这样哦。”看来,大人是十分看重家人的人。如果,他也能像那样关心她就好了。“那华容替大人向父皇说明情况,为大人洗清冤屈。”
“如今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洗清了这一项罪名,太尉那边定会准备别的罪名给我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如何洗得清。”有一就有二,太尉怎么可能白白浪费掉这大好的时机除掉她。
“难道就只能等着白白送死么。”花容替他着急。他要死了,她怎么办。
“呵呵。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只不过,公主,路欢有一事相求。”
“什么。”
“公主很快就会知道了。”
华容摇了摇头,怎么回事儿,从刚刚开始,意识渐渐不清。她用手撑住脑袋,却使不上劲儿,最后倒在了桌子上。
路欢走到华容身边,弯下身,小声地对她说了声,“得罪了。”
华容公主倒过去之后,不省人事,然后被扛进房间里,放到床上。房内却站着一位和华容面貌、衣裳都一模一样的女子。
“夫人。公主她没事儿吧。”
“嗯。放心吧。没事儿。三个时辰后她自然就会醒过来了。怎么样,破晓,准备好了么。”
破晓点头。
“遥遥呢。”
“小少爷还在睡着呢。”破晓指了指遥遥在的方向。
路欢在遥遥的食物里也放了少许的安眠药。这方便他们逃跑。她抱起遥遥,用宽大的带子稳妥地将遥遥绑在破晓身后。“紧么。会不会行动不便。”
破晓试着走了几步,然后对她摇摇头。“小少爷病后,轻了很多。”虽然这让她轻松了不少,但是,好心疼。
“那就好。披上这个。”这件特制的宽大且直曳地几尺的外套的作用便是在此,这是用来隐藏遥遥的最佳方法。如此一来,便不易让人察觉。至于为什么对象是华容,自然是因为她是公主的身份。不易让人起疑,更不会遭人搜身。华容是逃走计划环节中最为关键、最不可缺少也是最佳的人选。路欢为她系好带子之后,对她叮咛道,“绝尘已乔装成宫女在外面候着。我待会儿也乔装成宫女混在其中随行。一找准机会,我们便会带你逃跑。再此之前,你要小心。知道么。”
华容是私自出宫,带来的人并不多。这大大降低了他们逃走的难度。
路欢将一封信放在华容手中。对于她,除了万分抱歉以外,别无其他。即使华容会怨恨她,她也只能认了。这是她欠她的。希望她今后能遇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子,并幸福一生。这是她给她的祝福。除了祝福,她给不了什么。
天很快便暗了下来。绝尘放倒了一个宫女,并将她身上的宫女装脱了下来,交给路欢。路欢乔装成那宫女的模样,敲门,“公主,请公主回宫。”
破晓从里面走出来,步步为营。路欢和绝尘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扶她上马车。一路上进行得十分顺利。走到夜黑无人之处,绝尘看准了时机,行动迅捷如闪电,暗中放倒了华容带来的两名随身侍卫。路欢则给前方的两名宫女来了个突袭,悄悄从背后用迷药将其放倒。
车中的破晓,早已脱下外衣,并将遥遥解下来,护在怀中。
“破晓,出来吧。”破晓闻声,立即下了马车。
绝尘随即抱过遥遥。“走吧。”路欢拉上破晓,跟着绝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