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招聘会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中。原本，这虽不算是什么十分值得高兴的事儿，但是，至少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有气无力。她此刻恨不得把绝尘给揪出来打个半死。丫的，他这保镖是吃干饭的么。该挡住的人没挡住也就算了，还不给她个提示，这下可好，别人来了个突击检查什么的，啥计划都曝光了。
“小欢欢，别见了我跟见鬼似的愁眉苦脸嘛。”光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也。
她宁可见鬼去。“你比鬼难缠多了。”路欢幽幽地说。“不知太子光临有何贵干。”
墨子凌嬉皮笑脸地说，“我就知道，这下小欢欢就更讨厌我了，对吧。不过没关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咱今后好好地再培养培养就是。”
你说啥就是啥吧。路欢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去跟他逞口舌之勇。
“听说你这儿又有新鲜玩意儿。小欢欢，你让我也参加吧。”他用脸上那闺中怨妇的表情，告诉她，他是多么的无聊中。
路欢绝不相信墨子凌只是想打发无聊时光才来逛她的刑部大牢。应该是收到什么风声，来调查真相的才对吧。他总是如此，用那副不正经的皮相去掩饰其真实目的。
“随便。您是太子。您的一切行动，下官无权过问。”同样的，她的一切行动，他也无权过问，更无权干涉。即便他是太子。
墨子凌抓住她的手，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无比。“路欢，求你了。别这样。”
路欢甩开他的手，“太子，我很忙。请到这边入座。当然，也可以随便逛逛。”
“小欢欢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于是，他光明正大的在她身边坐下，光明正大地直盯着她看。
在应聘过程中，即使是彪形大汉，也忍不住紧张得不停地摩擦掌心或以手拭汗。
“说说你的情况。”
“额，是。小人叫刘三。家中有年过八十的老母以及年幼的孩儿。可怜妻儿一人独力支撑整头家……”那矮墩墩的壮年男子光是诉苦就诉了近半个时辰。
路欢终于忍不住直皱眉喊停。“停。说重点。”
“额。是是。小人家中有两分田地。从小也只会耕田种地。所以只能做做农民。”
“嗯。到时候会有农业知识培训班。记得去上。”
“是是是。谢谢大人。”
“下一个。”
“鄙人，江爱。职业意向——技师。”这回是个瘦高的男子。
路欢一听声音，忍不住抬头看看那人。是那天第一个提出问题的人。亏他名字里那么有爱呢，声音却冷得可以。“为什么。以前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么。”
“没有。”回答得倒是挺干脆。
“那说说你的理由。”
只见他拿出一块木板，然后，不知从哪儿得来的一支磨得十分尖锐的小铁棒，在木板上不知雕刻着什么。路欢等人相当耐心地等了一阵子，看他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能否请大人借在下纸墨一用？”
路欢笑笑，原来如此。“当然。”她随手扯下一张纸，将墨水一同递给他。
“谢大人。”他接过纸墨。将墨水小心翼翼地滴在凹进去的字上，然后将白纸印在上面。很快所刻之字便出来了。他把纸墨还给路欢。“这，便是在下的答案。”
“很好。你通过了。”路欢对他是相当满意的。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印刷术，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时空的发明者却正好让她遇上了。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地点和方式。科举明年春便举行，印刷术在文化的传播这一块起着十分重大的作用。其他人呢，则一脸的不明。这有什么可稀奇的么。为啥能得到这位大人的赏识。“嗯。不过还有待改善。到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那在下先告退了。”江爱依旧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完全没有因路欢的抬举而感到丝毫的高兴，也不想去讨好任何人。
江爱走后，墨子凌说，“这牢里的人还真是形形色色呢。可是，小欢欢，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直盯着别的男人，真是不爽啊。”
路欢鄙视他，“你可以选择滚。”这样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不不不。其实能见到小欢欢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的姑且忽略不计。”
“那你就给我坐好、闭嘴。”路欢毫不客气地说。
“是是是。小欢欢，我都听你的。”于是，两人又恢复了沉默。
“小女子见过大人。”
小女子？？？路欢扶着下巴的手一歪，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虽然她完全忘了监狱也有女子这回事儿（古代的监狱是不分男女的），但是，她不得不好奇，这么一个文弱的女子到底犯的是何罪。“额。不必多礼。”路欢看了一下她填写的职业志向是——教师。人说字如其人。但怎么看这字都不像本人那么文弱啊。看来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你想当教书先生？”
“是的。请问大人有问题么。”女子不卑不亢地问。
“呵呵。不是。很好。喜欢读哪方面的书。”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代女子不应该都是这样么。原来，不是无才，而是有才要么的都被抓起来了，要么都韬光养晦去了。不像她，锋芒外露，明知总有一天会惹火烧身的。
“史鉴、诗歌、经书等，皆有涉猎。”
“史鉴使人明智，诗歌使人巧慧，数学使人惊喜，博物使人深沉，伦理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使人善辩。总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即使女子，亦是如此。但是，切忌读死书。明日我让人将一些书送与你，你好好看看，并想好如何将其授予他人。”她突然想起了歌德说过的那段话，忍不住引用了。
原本低着头的女子，不禁抬起头，打量眼前的男子，不想两人的目光正好相撞。路欢对她一笑，而她也不像别的女子那般矫揉造作，对路欢微微点头，当作还礼。“小女子谢过大人。”
路欢看着那姗姗离去的窈窕背影。心想，那一身冷傲的气质即使身穿黑白囚衣，即使身在这大牢里，也是无法掩饰的。她回过头去，发现墨子凌目光所及之处，也正是这名女子。呵。看来，好戏还在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