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海难

跟秦勇的话让赵泗心里很堵，恨不能杀了那些欺行霸市的商人，可官府的腐败更让他恨，这些人拿着俸禄却整天只想着捞钱，一个偌大的大明到处被搞的乌烟瘴气，百姓个个艰难度日，稍有小灾病患甚至要卖儿卖女与那富人家为奴为俾。以前他只做没看到，可如今自己还没开始的事业竟然也要担心这这些人来，真是莫名的怒气发不出来，对贪污腐败就更加恼怒起来。本想着在大海上自由驰骋，就有远离那些污化地方的想法，却没想到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清静地了。

到了夜半，风更加大起来，却没有下雨，但是那风似乎不是寻常的风，激起的浪头能翻过桅杆，船只也嘎嘎的响，虽有沉重的船锚缀着，仍然止不住左右摇摆。这还是兴安这艘大船，远处稍小的船上人声都开始杂乱起来，似乎听到有喊漏水的。赵泗这时候反而呆在舱里，躺在自己的铺上动都懒得动，或许这时候哪怕这船进水沉没他都不愿挪动一下身躯般。摇摆越来越厉害，舱里的货物似乎都倒了，船工大呼不已，乱糟糟一片。赵泗反而睡着了，他梦到一片水声，却只做笑容。

第二日一早起来，赵泗看到一副惨象，甲板上躺着一群群神情漠然倦怠的船工，而长长的船队竟然消失不见，只有四五艘还斜着挺在海中。

这时候李梦生冷冷的站在船上，什么话也不说，就看着大海。久久，说了一句：“进港！”

上了岸，赵泗只当没有发生事情一样，自己溜达进港。却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人，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这人正是潘月，此时她蓬头垢面，浑身湿透，但却也是冷眼看着狼藉的船队。

潘月却也笑了：“公子笑什么。”

赵泗道：“笑小姐如此样子如同个乞丐婆，来这里讨吃的。”

潘月也笑道：“你笑的不是我，笑的是那李梦生吧，呵呵确实像个乞丐。”

赵泗笑道：“李梦生不是你的义父吗，你怎么也笑的出来。”

潘月洒脱道：“****何事，莫非要我哭吗，即便是哭为李家也哭不出来。”说着到真的哭了。

赵泗明白定然这次风浪卷走了许多船工，这潘月平时虽然作风好似很凶，其实很关心船工的，要知道她的船上可是必备着些蔬菜，别的不敢说那豆芽可是能从广州吃到日本，在吃过去的，为此舱里备着许多大包的豆子。忙安慰道：“小姐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人死不能复生啊。”

潘月很快就止住了哭声，忙收拾了下，道：“哈哈，确实像是乞丐婆啊。得收拾收拾了，去泡个澡吧，听说这里的浴室很多啊，就是不知道贵不贵我这乞丐婆能不能进得。”

赵泗笑道：“好，如此跟小姐一同前去，听闻这日本浴室可不分男女啊，我们姑且入乡随俗吧。”

潘月道：“公子也会轻浮如此啊，好吧你有胆子就跟我一同去吧。”

赵泗可不敢真跟潘月一同进去，澡堂子里也没有别的日本人，只有潘月一个人，因为赵泗包下了整个堂子。等潘月洗完赵泗早已买了身衣服送了过来，这是身日本衣服，潘月穿上之后竟显得异常的美丽，一时间赵泗看的都呆了。

被潘月瞪了一眼才笑着说：“小姐穿着可真是好看，这衣服穿出去怕以后日本女子都不敢如此穿着了。”

潘月笑道：“公子笑话了。”

说完脸竟然不自觉的红了，到叫赵泗再一阵迷失。

赵泗自己也去泡了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俩人去了一个茶馆。

潘月押了一口淡茶道：“公子好气魄，这么个小澡堂子，不值得如此破费吧，一千两你真舍得啊。”

赵泗笑道：“小姐客气了，非是这澡堂子值一千两，实在是小姐尊贵啊。”

潘月冷笑道：“哦，莫非在公子眼里，小女子就只值一千两吗。”

赵泗知道她又要抬杠了，不想争论道：“小姐说笑了，小姐怎么能拿钱来衡量呢，一千两只是让小姐洗个澡而已。”

潘月冷冷道：“公子当真如此看重潘月吗。”

赵泗笑道：“自然是如此了。”

潘月突然道：“那你可敢娶我。”

赵泗大惊：“什么！小姐说笑了。”

潘月冷笑着又是泪流满面：“哼，还当你是个君子呢，无胆匪类。”

赵泗怒道：“小姐如此拿在下玩笑，岂非过分了，当初在你船上你就百般刁难，我当你是个女子，就没有计较。今番我看你受苦，好心待你，你却又如此奚落我，是何道理。”

潘月破涕为笑：“哼，这到有点像个男人了。”

赵泗不理：“哼，无聊。”

潘月又笑道：“公子看小女子姿色还过得去吗。”

赵泗道：“小姐美貌万里无一，岂止是过得去啊。”

潘月道：“那公子可愿娶我。”

赵泗急道：“小姐又说笑···”，正要发火，却看到潘月神色不像是玩笑。

赵泗小声道：“小姐可是当真。”

潘月道：“当真。”

赵泗犹疑道：“可真婚姻乃是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潘月道：“那便依你，回到大明你即可来我家提亲。”

说完起身笑着就走了。

赵泗一个人在茶馆里待了多时，心思烦乱，一时间没有主意。晚上又是一夜蹉跎，要说这潘月却是姿色过人，自己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那性格总是能让自己的心如同在博浪般上上下下。后来心里拿下主意：去提亲！不能让女人小瞧了自己。

第二日，赵泗去宴请了几个在日本的故人，有三浦安针还有他两个朋友，都是跟他同船遇难来到日本的。俩人的名字很长，大家都把一个叫做梅尔基奥，另一个喊做翟恩。翟恩原来则是三浦的副手，现在也在给德川家康做事，而梅尔基奥原来是船上的会计，没能在幕府讨上差事，只能往返南洋跟日本做些生意。

四人在一起吃喝畅聊，这三人都能说日语，而日本又有不少懂大明语言的，所以赵泗早找了个翻译，因此几人畅谈才无阻碍。言谈中三浦和翟恩倒还好些，只是那梅尔基奥不时感叹，原来他在日本生活困难无奈托在一个荷兰朋友的船上，搭载些货物做些买卖，可惜利润不行。

听几人谈话赵泗到是留了心，这几人都各有本事，三浦自然不必说，当过船长能驾船远洋环球，那个大副也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受到幕府的器重。只说这梅尔基奥倒也是人才，对航海精通不说，还精通会计算术，做起生意肯定也在行，只是时运不济。赵泗倒生起了拉拢的心思，心想既然广州海商霸占人脉，但总不能连着夷人都占了吧，要是能拉拢这梅尔基奥，加上三浦等人帮忙，不怕自己的海运做不起来。散伙的时候赵泗还真的找了梅尔基奥谈论了合作的事情，他也很感兴趣，赵泗应承自己可以买船来，只是具体的并没有谈论，毕竟俩人还不熟。

三日后兴安永固船竟然开走了，只留下了四条受损的船还在江户修理。这次李家肯定是损失惨重啊，不过缘何李梦生要带着兴安永固早走一步，赵泗不明白，东家这时候应该留在日本好生安慰这些逃过大难的船工啊。虽然他们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那种血肉横流的恐怖场面，但是这样大的劫难肯定好多人遇难了，而里面必然有幸存者的亲朋好友们，他们此时定然难过啊。

兴安永固既然走了，赵泗只得滞留在日本，等着其他的船修好，才好回去。这一逗留就是半月，赵泗利用时间在江户游荡了个遍。见到商户就进去询问，果真跟潘月说的一样，日本人最喜欢的还是大明的丝绸等物，达官贵人自然也喜好瓷器等物件儿。不过也让赵泗摸到了一些潘月都不知道的东西，比如很多日本人还喜欢大明的家具等一应事物，似乎大明的一切他们都想要，提起来都一副贪婪模样。有些附庸风雅的人更是喜好大明的书籍，他们也学的明朝人的语言文字，在家里甚至穿着儒衫，有一个人还拜托赵泗给他带书籍，甚至愿意预付定金。

在日本的海难自然是李家的一个大难，但是这个家族经营海运数代，自然不会就这么打击破败了，只要回去稍稍恢复就又是一个大海商。可常言说祸不单行，李梦生正好就遇到了这倒霉事，船行将回到广州时却在外海被夷人炮舰轰击，最后搁浅在岸边。幸好这时候一对出海的商队路过，夷人见来船甚多自己退去了，李梦生捡过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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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名字是海难，不是上面草草描述的风浪，实际上说的是，李梦生遇到炮船袭击。其实早在一年前，荷兰人就跟西班牙人达成了协议，不再抢掠西班牙人的船只。于是他们袭掠的对象自然成了，防备松散的明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