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雪搬入了竹林里一个清幽雅致、干净凉爽的房间,终日练习长春功。走火入魔一次之后,金凤本来放下去的心又悬起来,她不顾夏凌雪反对,每日都利用强大的木系真气给他温养经脉,直到自己接近虚脱为止。再过一年,就要回洛州娘家,她需要儿子在那时给自己长脸。并且,夏凌雪那时能否顺利获得金刚合体拳拳法,跟他这一年内能将修为提升到什么境界大有关系。一部好的功法,足以改变一个武者的一生。为了儿子的前程,她损失点功力没关系。
金凤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无心处理其他事务,迟迟没有给夏瑞天出主意,收购崇黑家马场的事情便暂时搁置下来。崇氏族人见崇黑已死,心里都暗暗高兴。崇文虎和他母亲肯定经营不了这么一份产业,免不了要由族人来打理。这样他们就可趁机大捞油水,崇文虎和他母亲孤儿寡母,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其间也有几个想拣便宜的大商人跟崇黑妻子吴氏接触,商洽购买马场的事情,不过都被崇氏家族其他族人打了出去。这些人心里头都清楚,如果吴氏把产业转卖出去,变成了真金白银,那就由不得他们插手了。于是便装出一副捍卫这孤儿寡母的姿态,将前来洽购马场的商人不分青红皂白通通赶走。
半个月后,夏凌雪已经复原,可以继续修炼金刚破,金凤才再次放下心来。夏瑞天与她商量收购崇黑马场的事情,金凤问明白情况后,出了一个主意:与冷褒联营,由夏家出资金,由冷褒来扫除收购过程中的各种障碍。这是一个极妙的主意,夏家的资金加上冷褒的势力,将崇黑家产业收入囊中就变的易如反掌。夏瑞天去归云城中参加了一次归云军的军务会议,会议之后,在郡府的密室里,跟冷褒定下了细节。
夏瑞天一提出与他联合收购崇黑家产业,冷褒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冷褒看来,夏瑞天不止武技精深,经营谋划的手段也是高人一筹。能跟这样一位高人合作,跟他一起累积财富,他求之不得。
他冷褒无德无能,多年来却能在归云郡根深蒂固,稳若泰山,就在于他的这种开放的胸怀和合作的姿态。他并不摆一点郡守的官架子,而是非常乐意以平等的姿态跟地方的各路豪强和各大家族合作,跟各股势力结成利益共同体。为了结交夏瑞天,以郡守之尊亲自去夏瑞天家拜会,在轿子上颠簸一个晚上,他也毫无怨言。就算夏瑞天不来找他,他也打算主动找点什么跟夏瑞天合作。
多年积累下来,他跟本地的各路势力都建立了深厚的关系。这种关系交织成一张大网笼罩在他头上,纵然他无德无能,任何人想要突破这张网将他拉下马去都不容易。归云郡的各股势力是一条条的线,他是居于中央的那只蜘蛛,将这一根根的线串联起来,交织成一张网,凝结出一股可以抵抗风雨、网罗蚊虫的势力。各条线之间有了什么纠葛,通过居于中央的他,也可以轻易理顺解决,这就是他作为郡守的作用。
冷褒是官府的人,不便直接出面收购家族产业,于是选择了妻弟郭禁,一个在暮云郡经营马匹贩卖生意,穷困潦倒的小商人。冷褒将他精心包装一番,打扮成暮云郡家产丰厚的巨富,亲自陪同他上崇黑家,拿着由夏瑞天暗中支持的大笔资金,将崇黑名下的农场、马场买了下来。
郭禁打着郡守妻弟的旗号,在冷褒亲自陪同下,由五十名归云军士兵护送,前呼后拥地进入崇家跟吴氏商谈收购的事情,崇氏族人纵然心中有万分不甘,也不敢轻举妄动。吴氏这段时间已经看清这帮人的嘴脸,此时只想好好培养儿子崇文虎,让他将来替父兄报仇,根本无心再经营什么产业,趁机便将名下产业全部转卖出去,换成了真金白银。
崇氏族人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一块大肥肉被人收入囊中,只能干着急。如果是夏瑞天购买,他们还可折腾一番。不过冷褒出手,收购之后,又从归云军里派出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开进崇黑庄园,接管产业,这帮人就只能恨得牙痒痒,心里感慨时运不济了。归云军,可是相继剿灭几股大土匪,平息数次暴动,在边境战场上也是战功累累的威武之师、光荣之师。在那队训练有素、雷厉风行的归云军士兵面前,崇氏家族内那批心怀不轨的族人大气都不敢吭,只能乖乖就范。
夏瑞天给崇黑的家人留了一小块庄园,产权依旧由崇黑的夫人所有,但统一由夏瑞天负责经营,不收人工费用,所有的收成全部归崇黑家所有。这样崇黑家人不仅能一次性获得大笔财富,以后每年也都有固定的收入,且没了费心经营之苦。当然,这一切,都是冷褒的妻弟直接出面来办的。夏瑞天要等到三五年后,才会正式接手。那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都已经入口下肚消化一大半,就不用在乎几个眼红小人的口舌了。
战马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朝廷规定只能在国境内出售,卖出国境,超出一定数量便要报备,并且会征收重税。所以外地来的马匹或卖到别国的马匹,价格都很昂贵。这刺激了走私马匹的生意,连打劫走私商人的土匪都一并在边界滋生起来。
夏瑞天只做正当生意,不会因为利润丰厚而做违法的勾当。但是对于那些拿命讨生活的走私商人,他并无偏见。如果他们来购买马匹,他也不会因为他们是走私商而拒绝。打击走私,保护国家战略物资是归云军的一项重要使命。冷褒不时从走私商人手中查获夏家马场流出来的马匹,对这些赃物,他每次都是派人直接送回夏家马场。
那些走私商人知道夏瑞天地位特殊后,便想方设法来巴结拉拢他,都从他那里进货。一旦被抓,立马派人赶往夏家马场等着,等冷褒派人将马匹送过来。夏瑞天为人宽厚,冷褒送回来的马匹,只要当时购买的人来了,通常一转手,便又白送人家。
对夏瑞天的这种做法,冷褒颇无奈。马场他也有份,现在手下不时查到从自己马场里流出来的走私马匹,日后他在马场占股的消息传出来,对他声誉有损。对于声誉,冷褒是颇看重的。所以偶尔也不得不旁敲侧击,提醒夏瑞天几句。夏瑞天反应没那么敏捷,几次之后,才领悟冷褒的意图,于是诚惶诚恐,下令严格禁止出货给走私商人。但是隔一段日子,经不起人软磨硬泡,又出货了。倒不是他故意为难冷褒,而是因为他性子是这样,耳软心软,不愿把事情做绝。
不过,冷褒也有让夏瑞天犯难的地方,麻烦制造者,便是他的妻弟郭禁。崇黑家农场马场本是由夏瑞天和冷褒共同购买,夏瑞天占八成,冷褒占两成,暂时交由郭禁代管。夏瑞天已经交代过,钱可以少赚点,但一定要善待农夫工人,让他们能真心实意为马场和农场的经营出力。
郭禁却是个天生的小商人德性,有点蝇头小利,便不管不顾往钱眼里钻的市侩之人。他以前做点小本生意,为一两文钱的价格整日跟人争的死去活来,售出的马匹,其价格全部精确到厘,这样一个人,如何能管理这么大一份产业?
郭禁性格狭隘懦弱,论残暴倒说不上,但是要说严苛,那是比崇黑有过之而无不及。虽是代管,况且夏瑞天又特别交代过钱可以少赚,他却里里外外一副大爷派头,不肯给下人让一分一毫之利。搞的农场里依旧是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夏瑞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不能直接出手接管,只能暗地里跟郭禁讲。郭禁不知底细,以为他姐夫冷褒占大头,况且冷褒又是归云郡郡守,他怎会把夏瑞天放眼里,于是左耳进,右耳出,后来干脆不再理会夏瑞天。夏瑞天跟他讲了几次,都是无济于事,他又不能跟冷褒去讲说要换人,那样冷褒肯定会猜疑,因此只能在一旁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