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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世家风范

杀掉罗耀后,刑天仇走到夏凌雪身边,脸上居然出现几分笑意,说:“夏公子修为深厚,实在是大大出乎老夫意料。罗耀学艺不精,在比试中不敌公子,不慎死于公子手下。回去后,我会向他师傅说明事情经过,必定不让归云派继续找夏公子麻烦。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不大明白,夏公子以灵武八层的修为,为何能发挥出体外劲气一层的威力呢?难道是老夫看走眼了?”

夏凌雪没料到刑天仇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实力够强便是大爷啊。刑天仇如此,估计日后水逸对夏家,也是如此。

“我确实只有八层的修为,不过我承蒙长辈厚爱,从我母亲娘家那边得了一套特殊的功法,可以以八九层的真气修为,勉力发出体外劲气一层的功力。”

“那为何你现在真气还如此充沛?难道是服食了特殊的丹药?”

夏凌雪心中窃笑一番,嘴上答到:“正是如此,家族中的长辈,既传了我这套功法,又知道这种杀招一旦动用会大量消耗真气,所以同时也给了我一些丹药,服食之后,可以保持真气充沛。”实际上,夏凌雪的丹药根本就不是金穆所赠,而是那日从林图远身上搜出来的。那种状如鱼眼、气味腥甜的丹药,名为“大力神丸”,服用之后,可在短时间内让真气极度充沛,正适合金刚合体绝杀拳这样的武技。这也是夏凌雪那时敢于越级挑战罗耀的根本所在,今日的场景,早在他预料之中。但在刑天仇面前,他自然要骗他一骗。

刑天仇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那****跟老夫说过,你母亲出自洛州金家。那样一个传承数千年的大家族,有这些东西,果真不奇怪。不过能拿出这些东西给你,看来金家长辈,对你可是万分宠爱。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以后天的身体,发动准先天战技,对身体的伤害,可是很大的。你现在如此年轻,为了区区一项比试,忍受这样的伤害,实在是得不偿失。”

刑天仇此刻在夏凌雪面前的表现,已经完全是一个温厚长者。这话,正说到了夏凌雪心中的痛处。乐福已经跟他说过,滑石髓可以支撑住他的身体使出绝杀拳,却无法阻止绝杀拳对身体造成的损害。有一天,他的身体消耗到了一定程度,滑石髓也撑不住他。唯有循序渐进突破先天,才是正道。滑石髓也是杀了归云派真传弟子才获得,夏凌雪自然不会跟刑天仇透露此事,便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这样对身体有害无益,但是为了保命,不得不如此。”

刑天仇微微一笑,说:“我有一个法子,可以替夏公子解决掉这份隐忧,并且,可以让你实力大涨。”

夏凌雪愣了愣,心想:“这死老头,怎么我杀了罗耀,他不但不生气,反倒对我客气起来了?”脸上装出感兴趣的样子,说:“什么法子?”

刑天仇热切地说:“如果夏公子加入我归云派门下的话,我会向长老禀明,只要夏公子一入门,便给夏公子准备真元三丹和一百枚聚气丹。归云派在本地的分支,也由夏公子打理,我们再派一批内门弟子过来供你使唤,你只管安心修炼,度过真元期,进入先天境界后,更可习得我门派内的独门战技。到了那时候,如今的这点小事,就根本不成问题了。”

“真元三丹,你说的可是洗髓丹、炼脉丹、化元丹这突破真元期必需的三丹?”

“不错,这三种丹药,殊为难得。尤其是那化元丹,是将真气炼化为元气所必需的丹,需要炼化一缕先天之气在里边为引,不是修真大派,普通世家大族,怎么可能有?一次凑齐三种丹药,更是难得!”

夏凌雪已经听乐福说过,洗髓丹用于洗髓,清除体内杂质,炼脉丹帮助炼脉,使经脉脱离后天限制,变的利于真气、元气在体内外出入,化元丹用于将真气炼化为元气,炼化的元气再通过新的经脉进入身体,淬体脱形,彻底改造身体。脱形之后,进入大化元境界。在大化元境界将所有真气全部炼化为元气,便正式进入先天境界,成为先天武者。

与后天境界提升修为需要高级功法和刻苦练习不同,在真元期,最重要的,就是有洗髓丹、炼脉丹、化元丹三味丹药。没有的话,纵是你天大的本事,一天有三十个小时练习,也只能望先天境界而兴叹。要取得这三味丹药,殊非易事。刑天仇一次性给出真元三丹,并且辅以大量提升真气的聚气丹,这样的条件,不能说不丰厚。

夏凌雪身为乾坤门掌门,是断不可再委身加入其他门派为弟子的。虽然刑天仇并不知晓他这一身份,他可以蒙骗过去,但自己心里那一关,夏凌雪却过不去。堂堂乾坤门掌门,岂可为了几粒丹药委身他人门下。就算只是权宜之计,夏凌雪心中也颇难接受。

除了身份上的顾虑之外,夏凌雪还在想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百年前几乎将金家毁于一旦的“康定之变”。那一场浩劫,金穆在《洛州金家史》已经有过详细记载。夏凌雪反复阅读过那些文字,在云州,有一位金家的大恩人,也有数位金家的敌人。归云派先任掌门,当年曾经参与对金家的屠杀,正是敌人之一。这笔账,夏凌雪一直记在心里,早晚要找归云派算回来。

虽然在云州已经因为杀掉水岚而跟水家结怨,在夏凌雪心中,水家却不是敌人。七大家族同根同源,当年共同追随一位绝世强者玄天大帝共同建立不世功勋,奠定各家族繁荣昌盛的基础。水家万物门掌门水润,百年前作为水家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跟随两位长辈力排众议,急行万里驰援金家,与其他各大家族的高手跟各大修真门派的联军在康定城下血战,死伤无数,最终终于保住洛州金家。水润的一根手指,便是在那一场战役中失去。

金穆早有断言,从玄天大帝收服各大修真门派起,世俗界与修真界的争斗便埋下了根。七大家族一日不灭,修真大派与家族之间的血战便一日不止。“康定之变”有可能再次重演,夏凌雪也在谋划着实力强大后逐个收拾当年动了金家的门派。归云派与乾坤门,日后必有一战。现在加入归云派,打入敌人内部,只要不提前暴露身份,这本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然而夏凌雪心中依旧拘泥于四个字:礼法道义。

一旦加入归云门,就要拜人为师。看刑天仇的意思,他肯定想收他为徒。以门派掌门的身份,偷偷拜入另一个门派成为弟子,有违礼法道义。成为弟子后,一旦艺成,又要叛离出来,欺师灭祖,第一个要杀的人,必然是刑天仇,这同样有违礼法道义。夏凌雪沉思良久,自问他还没到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

如果只是夏家夏公子,也许他还可以暂时委身于归云派,待归云派不仁后他再不义。但是身为乾坤门掌门和金氏家族的教父与守护者,归云派与他夏凌雪的恩怨,远没有死几名张狂的弟子那么简单。所以,现在这个便宜,他不能占。

打败敌人,有很多种方式。虽然夏凌雪也已经在背后算计过不少人,但他还没有卑鄙到完全不顾礼法道义,明知对方是一世之敌,还要先拜入门下再欺师灭祖的地步。就算是在背后使阴谋诡计,做那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勾当,他也要像对付水岚一样,漂漂亮亮地干上一票。对付归云派,也是如此。就算免不了要布下不少阴谋诡计,到最后,夏凌雪还是会选择在正面用拳头来最终解决问题。这就是他的风格,他是世家子弟,不是那种没有任何礼义廉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沉思良久后,夏凌雪摇了摇头,说:“多谢刑长老美意,我已拜师我福叔,不便再拜入他人门下。请把罗耀身上的解药给我。”

刑天仇十分失望,脸色阴沉下去,随即勉强一笑,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虽然你未加入本派,罗耀之死,我会尽力替你解释,你大可放心。”说完,刑天仇从罗耀尸身上取出解药交给夏凌雪。反正罗耀已经是死人一个,刑天仇便用他做个顺水人情。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夏凌雪一拳杀了罗耀,刑天仇便转变态度选择拉拢。等他回到归云城内,水逸也派人送来了慰问礼品,对土昊打伤他的事情表示歉意,并附上了一封措辞客套的信,在信中他表示非常相信夏瑞天能带领归云郡军民共同走向繁荣昌盛,同时也希望水家和夏家日后能有很好的合作。

拈过这封信,扫一眼那上面精心考虑过的措辞,夏凌雪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略显萧索的笑意。冷褒,终究没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因为他太弱。如今他父亲坐在这个位子上,有乐福和他相护,便无人敢动!经历了连续数月的风起云涌之后,归云郡风云终于告一段落。夏家,终于彻底在云州站稳脚跟,并且建立起一股让归云派和水家都不得不慎重对待的势力。

没有拿到归云派的三丹,夏凌雪并不觉得特别可惜。形神功只练到双臂,他还不急着突破先天。聚力之法,他尚未掌握。蛇形刁手绷劲里那四根手指上的劲力,还无法凝聚成一股力量。感受身体各部位是一回事,感受劲力,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

耗费十天时间,经历了上千次的练习后,夏凌雪终于捕捉到了绷劲发出时手指上的那四股力量。先感受,然后就开始尝试控制,最后是融合,在爆发的那一瞬间,将四股劲力融合到一起。又是上千次的练习,四股劲力化为两股,随后又合二为一。乐福准备了一堆纸供夏凌雪练习,一开始,他总是戳出四根手指那么大的孔。随后,孔的大小只有两根手指那么大。最后,当他一掌戳出,纸上却只留有一个比中指稍大的孔后,蛇形刁手绷劲里的聚力之法,他就算是掌握了基础。日后,将这股劲力不断压缩,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力度,威力却会越来越大。

夏凌雪一直关心着弟弟的进展,这段时间,他发现弟弟提升的速度变慢了,好像心神不宁的样子。夏凌雪找了个时间,问夏凌风怎么回事。夏凌风告诉他,小花猫病了,现在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哭闹,犹如见到了很恐怖的事情一样。更重要的,她的身体有了异变,瞳孔逐渐变成紫色。

夏凌风偷偷告诉夏凌雪,他听那帮猎户的儿子说过,归云山中有一位隐修,可以制造各种幻觉满足人虚幻的愿望,也可以治愈人出现幻觉的病症,他想带小花猫去见一见那位隐修。根据他的观察,小花猫肯定是被某种幻象所困,这种幻象,极有可能便是当日她父母被杀的场景。

夏凌雪看着弟弟那关切而焦急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二人骑上马,带上小花猫,赶往归云山中。

行到途中,林中突然跌跌撞撞跃出一只小鹿,臀上中箭,正在逃命,远处传来几个人吆喝欢呼的声音。小花猫见了惊慌失措的小鹿,脸上又显出恐惧的神色。那小鹿跃了几跃,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再也跑不动了。

夏凌风见状,跳下马,走上前去,准备替那小鹿处理箭伤,正待动手,又是“嗖”的一箭射来,贴着他手背射入小鹿身体,小鹿发出一阵哀鸣,又努力蹦起来挣扎了几下,接着便无力地摔倒在地面,只剩下虚弱的呼吸。那一双美丽而无助的眼睛,失去了神采,依旧盯着夏凌风。夏凌风怕小花猫看到后情绪更加激动,随手一刀便结果了那小鹿的性命。

刚刚那支箭差点射到他的手,夏凌风怒气冲冲地盯着人声传来的方向。不一会,树丛中出现几个人影,却是土昊和水宛带着几个人在归云山中打猎。

水逸在归云郡调查未果,早已回去。水宛跟水岚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水岚是庶出,因为母亲受宠而颇得水逸疼爱。水宛是正室之子,表面装出一副疼爱弟弟的样子,其实心里巴不得水岚死掉。水逸一走,他便跟土昊留了下来,表面说是不死心,要继续调查弟弟的死因,实际只是在归云郡游玩几天。

土昊一见夏凌雪,便乐了。那日众目睽睽之下,本想狠狠给夏凌雪一点教训,却被水韵挡了。今日上山打猎,结果冤家路窄碰了个正着,实在是老天有眼,让他得了这个机会。

一看到土昊那促狭的笑容,夏凌雪已然明白他想干什么。于是叫住弟弟,让他退下来看好小花猫。自己走上去,迎住土昊。

土昊说:“把水韵的东西交出来,你这种废物,怎么也配带水韵的东西。”

夏凌雪将玉佩解下,土昊一喜。夏凌雪掏出一方锦帕,小心包好,放入腰上锦囊之中,轻轻拍一拍,说:“想要,就来取!”

土昊自恃武技高过夏凌雪不少,伸手便来拿。夏凌雪待他近身,单手一搭,一缠,手腕一抖,“啪”的一声,四根手指狠狠抽在土昊脸上。当日他用这一招一缠一绷,戳中了罗耀喉头。土昊本来就大意,武技修为跟罗耀更不可同日而语,夏凌雪轻而易举便抽了他一耳光。

土昊大怒,挥拳便打,夏凌雪另一只手缠上去,一运劲,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便从土昊双臂中传来。这段时间以来,夏凌雪对劲力的掌握,更为纯熟。所以控制了力度,只会让土昊吃点苦头,并未缠碎他手上肌肉骨骼。

纵是如此,那一阵阵剧痛,也让土昊颇不好受。他脸上一下变的惨白,吃惊地望着夏凌雪,说不出话来。

“现在知道水韵为什么把玉佩给我了吧?谁才是废物?”说完,夏凌雪便放开他双手。

土昊双手一解脱出来,运足真气,挥拳便打。夏凌雪刚刚那两下,手法实在过于诡异。现在他脱身了,运足真气跟他打斗,就不惧他了。

“砰”的一声,土昊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夏凌雪使出了金刚合体绝杀拳。他只用到第四层,能发挥九层巅峰的威力。初步掌握聚力之法后,劲力更为凝练,较之以往又有提升,所以一拳便打飞了土昊。

水宛是个识趣的人,本来刚刚见土昊吃亏,还想上去助拳,现在,他就命人过去扶起受伤的土昊,不声不响离开了。他跟土昊修为在伯仲之间,土昊一上去被夏凌雪抽耳光,随后被一拳打飞,他若再上去,实在是自取其辱。这种时候,乖乖走掉才是上策。

夏凌风在后头看着如痴如醉,等水宛等人走了,走上前来说:“哥,你这么厉害了,可惜。”

“可惜什么?”

“我这一年来,苦练灵武技法,好久都没出去惹是生非了。哥现在这么厉害,不能帮我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岂不可惜?”

兄弟二人大笑,又上马载了小花猫一同往归云山走去。到了猎户所住的地方那个,便下马步行,渐渐走入深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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