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里,国主帮助三人澄清冤情。长孙弘悬着的心,忽然变得更轻了。一下子放松下来的那种感觉,让这个壮年父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没有像孩子的母亲那样,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情绪来,但作为父亲,他心里更加难过。为女儿担心的那种心痛和忐忑不安的感觉,隐藏得越深沉,在时间里就越是煎熬。
“好了,我看我也该出门了。”长孙弘如释重负地说。
“别说话,嘘——”长孙琴的母亲心情好转,注意力被新闻直播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
“快看,咱们女儿要回家来了!”
长孙弘听到妻子的话,立刻将目光凝聚在电视荧屏上。
屏幕中,国主正在众人面前恳求长孙摩严,邀请他们继续陪他完成未完成的旅行。
“亲爱的朋友们,我希望接下来的路途中,继续和你们在一起。”国主将车票递给摩严姐弟。
长孙琴拒之不理。陈威对国主解释说:“你看,我们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还没有请假呢。我想我和摩严应该回学校里接受批评。”
“就让我们做一点更有意义的事吧。”摩严接过车票,分发给长孙琴和陈威。
“你干嘛?”陈威和长孙琴几乎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在人群面前,他们很小声,但他们不知道,在电视屏幕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国主对摩严的态度很满意,而对于陈威和长孙琴,他也真诚地邀请他们一起上路。
两人接下车票,跟着国主一起,踏上了去月亮郡的列车。
“好了,亲爱的观众朋友们,随着列车驶向远方,晴天国主的出走之谜也得到了解释,我们的直播先到这里,接下来,国主和他的朋友们会去哪里?我们谁也不知道。或许他们会乘车一直坐到终点站月亮郡,或许,他们会在中途的某个站下车。但无论国主走到哪里,我们都有理由相信,他会深入地了解我们普通的生活。我们期盼着,他能够凭着自己的努力,使我们的生活得到更大的改善。下节新闻,我们再见!”
长孙弘没有听见新闻记者的播报,但却仿佛看穿了远行的列车,看到长孙琴和长孙摩严,看见他们在与国主争论,看见他们改变心意,回到各自平静的生活中去。
“你干什么?女儿出事了你不着急,现在女儿没事,要回来了,你一点也不高兴,你到底是怎么了?”妻子责问长孙弘。
“她自己回来,我当然高兴,但跟着国主一起,我高兴不起来。更何况,他们上了这趟车,不一定到这里才下。”
“你是说,他们可能去别的地方?”
“可能真的走进危险的境地。”
长孙摩严的母亲静静地听着,一股热泪喷涌出来。
列车上,人们分散着坐开,目光,却将国主等人紧紧地围住。
“你在想什么?”陈威小声问摩严。摩严却不回答他,独自默默地坐着。
“问你呢!你打的什么主意?”长孙琴旁若无人,要向摩严问个清楚明白的答案。
“你们别怪他,是我邀请你们的。”国主替摩严解释着。
“不关你事!”长孙琴不怎么待见国主。
“我想回到月亮郡去。”长孙摩严开口了,毫不掩饰他心里的秘密。
“不要拍了!”长孙琴看到乘客中有人拿手机对着他们。听的人很尴尬,慢慢把手机放了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长孙琴训斥摩严。
“我不知道我猜想的对不对,但作为朋友,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生活在你父亲的影子里面。”陈威也劝慰摩严,希望能打消他的念头。
“你们说的是什么事?”国主越听越觉得疑惑,忍不住打岔说。
“摩严的父亲,”陈威压低声音,贴近国主身边,告诉他,“在摩严很小的时候,牺牲在战场上,但月亮郡主听信谣言,以为他投降了阴雨联邦。”
“你别说了!”长孙琴警告陈威,陈威便不敢再做声了。
国主对摩严的身世不太清楚,但听到陈威的简单解释,国主也就大致明白,摩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如,我们去月亮郡吧。那里是你们的老家,而且,晴天国与阴雨联邦的矛盾,是从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存在的。”
“你说去哪就去哪!”长孙琴看见摩严一声不吭,对他沉默不语的态度很是气愤。国主提议时,长孙琴情绪沮丧,也不辩解,心想已经踏上未知的道路了,走到哪算哪!
陈威心生忧虑,仍然劝说:“去干什么呢?你想好了吗?”
“我也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我做得对还是不对,但现在,你看,我不是就多了你们这几个朋友吗?”国主对着列车窗外,凝视着一片黑漆漆的夜,眼睛里,却闪着亮光。
“出城了,你看,我从没见过黑色的夜晚。”国主也不清楚,他这句话究竟是对坐在身边的陈威说的?还是在宁静的沉思中,自己告诉自己?
陈威看见国主这样子,又看看摩严,也是低头回避着他,便不理他们俩,找个借口,坐到了长孙琴边上。
长孙琴余气未消,但陈威一个劲地讨好她,她也就暂时舒缓了情绪。
一列悬浮列车极速驶出城防。都城的辉煌光亮,就都缩成一道明暗交替的墙。载着国主和摩严等人的车厢,撞破这一道光与影形成的墙,仿佛一个干净雪白的馒头,一头扎进了黑乎乎的墨汁里。国主眼前,一片漆黑。对这陌生的夜晚,国主并不觉得害怕,反而静静地看着窗外,欣赏着那没有灯光的从未见过的美丽的黑夜。
在列车的最后一节,国主和摩严等人没有察觉的地方,一组警卫队员穿着便装,一个个都轻松笑谈着,对坐互视。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很轻松,仿佛要开始一段愉快的假期。但从他们脚边的手提袋里,我们可以看出,他们这一趟乘车,不是休假旅行,而是赶赴一个真枪实弹的战场。
坐在这些人中间的,有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他是本应该休假的警卫梅恩,但龙队长下达暗中护卫国主的命令时,他主动请缨,也加入到这支队伍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