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4081900000007

第7章

针灸

《灵枢》曰:暴疸内逆,肝肺相搏,血溢鼻口,取天府。

《甲乙经》曰:心膈下呕血,上脘主之。

呕血有息,胁下痛,口干心痛与背相引,不可咳,咳则肾痛,不容主之。

唾血振寒嗌干,太渊主之。

咳血,大陵及郄门主之。

呕血上气,神门主之。

内伤不足,三阳络主之。

内伤唾血不足,外无膏泽,刺地五会。

凡唾血,泻鱼际,补尺泽。

衄而不止,衃血流,取足太阳。大衄血,取手太阳。不已刺腕骨下,不已刺腘中出血。

鼻鼽衄,上星主之,先取譩嘻,后取天牖、风池。

鼽衄有痈,迎香主之。

鼽衄洟出,中有悬痈宿肉,窒洞不通,不知香臭,素髎主之。

鼽衄有痈,禾髎主之。

鼻衄不止,水沟主之。

衄血不止,承浆及委中主之。

衄,腕骨主之。

《千金方》曰:虚劳吐血,灸胃管三百壮。亦主劳呕逆吐血,少食多饱,多唾百病。

吐血唾血,灸胸堂百壮,不可针。

吐血酸削,灸肝腧百壮。

吐血腹痛雷鸣,灸天枢百壮。

吐血唾血,上气咳逆,灸肺腧,随年壮。

吐血呕逆,灸手心主五十壮。 【《千金翼》云大陵。】

口鼻出血不止,名脑衄,灸上星五十壮,入发际一寸是。

衄时痒,痒便灸足大指节横理二毛中十壮,剧者百壮。衄不止,灸之。并治阴卵肿。

又法:灸风府一穴四壮,不止又灸。

又法:灸涌泉二穴各百壮。

《东垣十书》曰:衄不止,以三棱针于气冲出血,立愈。

《丹溪心法》曰:衄血,宜灸大椎、痖门即止。

《医学纲目》曰:吐血,取风府、大椎、膈俞、肝俞各五分泻之,立愈。

又法:取胃脘、膻中、肝俞,各沿皮二寸半。

又法:取膻中、中脘、气海、三里、乳根、支沟。不已,取肺俞、肾俞、心俞、膏肓、关元。

呕血胁痛,口干不可咳,咳引肾痛,取不容,旁刺向外;又取上脘三寸半,大陵、郄门、神门。

吐血内损,取地五会三分,灸五壮;鱼际五分,泻;尺泽一寸,补。

上气唾脓血,灸两乳下黑肉际,各十壮。

衄血吐血下血,妇人下血不止,取隐白五分,又灸之。

又法:取隐白、大陵、神门各五分,太溪七分。

妇人经脉妄行,钻心胁痛,妄行于上则衄血,中则吐血,下则下血。喑门一分,治衄血。巨缺一分,治吐血。气海五分,治崩血。取中极三分补之,又取三阴交五分。

衄血,取喑门三分,合谷、内庭。

又法:取喑门、三里泻之,照海五分。

又法:取三里、外关泻之,重者风府。

又法:取风府、上星、百劳、合谷;不已,取迎香、人中、印堂。口鼻出血不止,灸上星三报穴。

肠风下血,取三间、商阳,大陵、内关、命门、承扶。

《古今医统》曰:百劳一穴,在大椎节陷中是,灸二三十壮,断根不发。下血,脉虚濇,非肠风脏毒也,为中虚,宜灸中脘、气海二穴。凡脱血面色白,脉濡,手足冷,饮食少思,强食即呕,宜灸之,效如神。

下血,灸命门穴,在脊骨中,与脐对,灸七壮即止。

下血,灸脊中第二十椎下,随年壮灸之。

导引

《保生秘要》曰:吐血导引法,先良念以定其神,又推开心头,下至脐,复上至喉,如是者数遍,俾瘀血无所蓄聚自出。又从脐上推开,向后落大肠九曲以泻之。其瘀血既吐泻,后将肾水升上背,流至心头洗之,复两眼看脐念,以壮其气,其沉重者,先脐上念。

咳血导引法:坐定杌子上,以双手搭项,蹲身闭气三七口,如气稍急,微微放之,放而又闭,日行五次,兼用运法极妙。

运功:艮念数日,绦胸前推开,次运涌泉水洗心,或封脐凝守。

鼻衄:可凝神于鼻,自鼻而逆上泥丸,转下于背,直至涌泉而止。

导引法:开二目,鼻朝天吸气,得法咽吞。如此久吸久咽,血见津而自回,兼行后功气脉自和也。

运功:观鼻端定神,渐运入内,逆上顶门,转下于背,经元海溯涌泉而定神。

便血运功:想乳下两肋通至背心,又从两肋摇落至大肠九曲泻之,既泻尽,复取肾水以济心经火。

饱食醉后怒气下血,运功须定神存元气,顾脐念,戒多怒,有食必须调节,病自即安。

医案

《史记》仓公传曰:济北王召意诊脉诸女子侍者,至女子竖,竖无病。臣意告永巷长曰:竖伤脾,不可劳,法当春呕血死。臣意言王曰:才人女子竖何能?王曰:是好为方,多技能,所是案法新,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万,曹偶四人。王曰:得毋有病乎?臣意对曰:竖病重,在死法中。王召视之,其颜色不变,以为不然,不卖诸侯所。至春,竖奉剑从王之厕,王去竖后,王令人召之,即仆于厕,呕血死。病得之流汗,流汗者同法。病内重,毛发而色泽,貌不衰,此亦关内之病也。

安陵阪里公乘项处病,臣意诊脉曰:牡疝。牡疝在膈下,上连肺,病得之内。臣意谓之慎毋为劳力事,为劳力事则必呕血死。处后,蹴踘,蹶寒。汗出多,即呕血。臣意复诊之曰:当旦日,日夕死。即死,病得之内。所以知项处病者,切其脉得番阳,番阳入虚里,处旦日死。一番一络者,牡疝也。

齐中尉潘满如病少腹痛,臣意诊其脉曰:遗积瘕也。臣意即谓太仆臣饶内史臣繇曰:中尉不复自止于内,则三十日死。后二十余日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内。所以知潘满如病者,臣意切其脉深小弱,其卒然合合也,是脾气也。右脉口气至紧小见,瘕气也。以次相乘,故三十日死。三阴俱搏者如法,不俱搏者决在急期,一搏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阴搏,溲血如前止。

齐中郎破石病,臣意诊其脉,告曰:肺伤不治,当后十日丁亥溲血死。即后十一日,溲血而死。破石之病,得之堕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脉得肺阴气,其来散,数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乘之。所以知其堕马者,切之得番阴脉,番阴脉入虚里,乘肺脉。肺脉散者,固色变也。乘之所以不中期死者,师言曰:病者安谷即过期,不安谷则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过期。所以溲血者,诊脉法曰:病喜养阴处者顺死,喜养阳处者逆死。其人喜自静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故血下泄。

齐丞相舍人奴从朝入宫,臣意见之,食闺门外,望其色有病气,臣意即告宦者平。平好为脉,学臣意所,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伤脾气也,当至春,隔塞不通,不能食饮,法至夏泄血死。宦者平即往告相曰:君之舍人奴有病,病重,死期有日。相君曰:卿何以知之?曰:君朝时入宫,君之舍人奴尽食闺门外,平与仓公立,即示平曰:病如是者死。相即召舍人奴而谓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无病,身无痛者。至春果病,至四月泄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气周乘五脏伤部而交,故伤脾之色也。望之杀然黄,察之如死青之兹,众医不知,以为大蛊,不知伤脾。所以至春死病者,胃气黄,黄者土气也,土不胜木,故至春死。所以至夏死者,脉法曰:病重而脉顺清者曰内关,内关之病,人不知其所痛,心急然无苦,若加以一病死中春,一愈顺及一时。其所以四月死者,诊其人时愈顺,愈顺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数出,炙于火而以出见大风也。

《儒门事亲》曰:(氵隐)阳刘氏一男子,年二十余岁,病劳嗽咯血,吐唾粘臭不可闻,秋冬少缓,春夏则甚,寒热往来,日晡发作,状如痎疟,寝汗如水。累服麻黄根、败蒲扇止汗,汗自若也;又服宁神散、宁肺散止嗽,嗽自若也。戴人先以独圣散涌其痰,状如鸡黄,汗随涌出,昏愦三日不省,时时饮以凉水,精神稍开,饮食加进。又与人参半夏丸、桂苓甘露散服之,不经数日乃愈。

岳八郎常日嗜酒,偶大饮醉吐血,近一年,身黄如橘,昏愦发作,数日不省,浆粥不下,强直如厥,两手脉皆沉细。戴人视之曰:脉沉细者,病在里也,中有积聚。用舟车丸百余粒,浚川散五六钱,大下十余行,状如葵菜汁,中燥粪气秽异常。忽开两目伸挽问左右曰:我缘何至此?左右曰:你吐血后数日不省,得戴人治之乃醒。自是五六日必以泻,凡四五次,其血方止。但时咳一二声,潮热未退,以凉膈散加桔梗、当归各称二两,水一大盂,如老竹叶,入蜜少许,同煎去滓,时时呷之,间与人参白虎汤,不一月复故。

棠溪李民范初病嗽血,戴人以调胃汤一两加当归使服之,不动;再以舟车丸五六十丸,过三四行,又呕血一碗,若庸工则必疑。不再宿,又与舟车丸百余粒,通经散三四钱,大下之,过十余行,已愈过半;仍以黄连解毒汤加当归煎服之;次以草茎刺鼻中出血半升;临晚,又用益肾散,利数行乃愈。

棠溪栾彦刚病下血,医者以药下之,默默而死。其子企见戴人而问之曰:吾父之死,竟无人知是何证?戴人曰:病剉其心也。心主行血,故被銼则血不禁。若血温身热者死,火数七,死必七日。治不当下,若下之不满数。企曰:四日死,何谓病銼心?戴人曰:智不足而强谋,力不足而强与,心安得不銼也?栾初与邢争屋,不胜,遂得此病。企由是大服,拜而学医。

一男子脏毒下血,当六月间,热不可堪,自甘于死。忽思冰****,猛舍性命饮一大盂,痛止血住。

《东垣十书》曰:一贫者患脾胃虚弱,精神短少,衄血吐血,以人参饮子投之愈。继而至冬天,居旷室中,卧大热炕而吐血数次,再来求治。料此病久虚弱,附脐有形而有火热在内,上气不足,阳气外虚,当补表之阳气,泻其里之虚热,是其法也。冬天居旷室,衣盖单薄,是重虚其阳;表有大寒,壅遏里热,火邪不得舒伸,故血出于口。忆仲景《伤寒论》中一证,太阳伤寒,当以麻黄汤发汗而不与之,遂成衄,却与麻黄汤立愈。此法相同,予遂用之。

张彦明男衄血多岁,不效,用黄芪芍药汤二十五贴而愈。六脉弦细而濇,按之空虚,其色必白夭而不泽者,脱血也。此大寒证,以辛温补之以养血,以甘温润之剂佐之即愈。此脱血伤精气之证也。六脉俱大,按之空虚,心动面赤,善惊上热,乃手少阴心之脉也。此因气盛多而亡血,以甘寒镇坠之剂,泻火与气以坠浮气,以辛温微苦峻补其血,再用三黄补血汤而全瘥。

《丹溪心法》曰:一妇人年五十余,尝吐血,今面黄身蠕动食少,用青皮半两,人参三钱半,白朮、陈皮各三钱,白芍、木通、归头各二钱,黄连、干姜、黄芩、川芎、生甘草、生地各一钱半,黄蘗炒一钱,分七贴,水二盏,煎至三分之一,去滓,入藕汁半盏,再煎沸,通口饮之而愈。

一男子三十岁,因连夜劳倦不得睡,成一痰嗽出白黄脓,嗽声不出。时初春大寒,医与青龙汤四贴,遂觉咽喉有血丝,腥气逆上;两日后,血腥气多,遂有血丝一条,自口中右边出直上,如此每昼夜十余次,诊其脉弦大而散弱,左大为甚,人倦而苦于嗽。予作劳倦感寒,强以甘辛燥热之剂以动其血,不宜急治,恐成肺痿。遂与人参、黄芪、当归、白朮、芍药、陈皮、炙甘草、生甘草、不去节麻黄煎熟,入藕汁与之,两日而病减嗽止;却于前药去麻黄,又与四日而血证除。脉之散大者未收敛,人亦倦甚,遂于前药中除藕汁,如黄芩、缩砂、半夏,至半月而安。

一妇人年五十六岁,盛夏吐红痰,有一二声嗽。用人参一钱,防风、桔梗五分,白朮钱半,陈皮、茯苓各二钱,干姜三分,生甘草一分,煎二之一,入藕汁二大蛤再煎,带热下三黄丸,寻愈。

台州林德方年二十余岁,得嗽而咯血,发热,肌体渐瘦。众医以补药调治数年,其证愈甚。予诊其六脉皆濇,曰:此好色而多怒,精血耗少,又因补塞药太多,荣卫不行,污血内积,肺气壅遏,不能下降,治肺壅非吐不可,精血耗少非补不可,惟倒仓法二者俱备,但使之吐多于泻耳,兼灸肺俞五次而愈。

朱富六因辛苦吐血,或衄,夜间发热,口干身疼,食少,当作虚劳治。用白朮六钱半,人参、青皮、生地、芍药、陈皮、归尾、甘草炙各半两,川芎三钱,红花五分,分十贴,水二盏煎至三之一,食前稍热饮,下保命丸十四粒,与点丸十粒而愈。

一妇人年六十,性多沉怒,大便下血,十余年不止,食减形困,心摇动,或如烟熏,情性极恶,早起面微浮急,此时便血犹未尽绝,中间若得一二日不来,则意思稍清,但遇稍不如意事,则血复作,百法不治。左三部脉浮大,稍重手则无,人取之,又似濇滞而至数不匀;右三部沉濇细弱,寸脉沉绝。予谓气郁生涎,涎郁胸中清气不升,经脉壅遏不降,心血绝少,不能自养,所以有如熏之状,非开涎不足以行气,非气行则血不能归隧道,以壮脾为君,诸药佐之。遂以二陈汤加酒红花、升麻、当归身、酒黄连、青皮、贝母、泽泻、黄芪、人参、白朮、酒芍药,每贴加生附子一小片,煎服四贴后血止;遂去附子,加干葛、牡丹皮、山栀子,而如熏之状亦除去;又于前方加缩砂、炒神曲、熟地、木香,倍参、朮,服半月而全愈。

一人虚损,大便下血三四碗,身黄瘦,以四物汤加藕节汁一合,红花、蒲黄一钱,白芷、升麻、槐花各五分,服之愈。

《卫生宝鉴》曰:晋才卿膏粱善饮,春病衄。医曰:诸见血为热,以清凉饮子投之即止。数日其病复作。医又曰:药不胜病故也。遂投黄连解毒汤。既而或止,止而复作,易医数四,皆用苦寒之剂,俱欲胜其热而终不愈。饮食起居,浸不及初,肌寒而时躁,言语无声,口气臭秽,恶冷,然其衄之余波则未绝也。或曰:诸见血者热。衄,热也。热而寒之,理也。今不惟不愈而反害之,何哉?《内经》曰:以平为期。彼惟知见血为热而以苦寒攻之,不知苦泻土,土,脾胃也,脾胃人之所以为本者,今火为病而泻其土,火未除而土已病,土病则胃虚,而营气不能滋荣百脉,元气不循天度,气随阴化而无声肌寒也。噫!热病未已,寒病复起。此之谓也。

真定总管史侯男十哥,年四十有二,肢体本瘦弱,于至元辛巳,因收秋租,佃人致酒,味酸不欲饮,勉饮三两杯,少时腹痛,次传泄泻无度,日十余行;越十日,便后见血红紫之类,肠鸣腹痛,求医治之。曰:诸见血皆以为热。用芍药蘗皮丸治之,不愈。仍不欲食,食则呕酸,形体愈瘦,面色青黄不泽,心下痞,恶冷物,口干,时有烦躁,不得安卧,请予治之,具说其由。诊得脉弦细而微迟,手足稍冷。《内经》云:结阴者便血一升,再结二升,三结三升。又云:邪在五脏则阴脉不和,阴脉不和则血留之。结阴之病,阴气内结不得外行,无所禀受,渗入肠间,故便血也。宜以平胃地榆汤治之。此药温中散寒,除湿和胃。服之数服,病减大半。仍灸中脘三七壮,乃胃募穴,引胃气上升,滋荣百脉;次灸气海百余壮,生发元气,灸则能食生肉;又以还少丹服之,则喜饮食添肌肉。至春,再灸三里二七壮,壮脾温胃,生发元气,此穴乃胃之穴也。改服芳香之剂,戒以慎言语,节饮食,良愈。

《医学正传》曰:一男子四十余,素饮酒无度,得大便下血证。一日如厕二三次,每次便血一升许,予以四物汤加条芩、防风、荆芥、白芷、槐花等药,连日与服不效;后用橡斗烧灰二钱七分,调入前药汁内服之,又与灸脊中对脐一穴,血遂止而平安。其病自此不发。

《医学入门》曰:一人素无病,忽吐血半斗,脉弦急。陈景魁视之曰:薄厥证也。得于大怒气逆,阴阳奔并,用六郁汤而得愈。

《医学纲目》曰:蔡子渥传云,同官赵无疵,其兄衄血甚,已死入殓,血尚未止。偶一道人过,闻其家哭,询问其由,曰:曾服丹或烧炼药。予有药用之即活。用山栀末半钱七,吹入鼻中,良久得活。并传此方。

梅师大醉,醒发大渴,饮水三大盏,又欲冰茶三碗,后病便鲜血四次,约一盆,先与吴茱萸丸,翌日又与平胃、五苓各半散,三大服,血止后自利;又与神应丸四服,自利乃止。或问曰:何不用黄连之类以解毒?予曰:若用寒药,其疾大变,难治。寒饮内伤,复用寒药,非其治也。况血为寒所凝入大肠间而便下血,温之乃行,所以得热则自止。

杨氏饮冷酒,泻血,服对金散止。亦理中脘,分利阴阳,安定血脉之意也。

唐生病因饮酪水及食生物,下利紫黑血十余行,脾胃受寒湿毒,与六神平胃散半两,如白朮三钱,以利腰脐间血,一服愈。

《薛己医案》曰:一男子鳏居数年,素勤苦,劳则吐血,发热烦躁,服犀角地黄汤,气高而喘,前病益甚,更遗精白浊,形体倦怠,饮食少思,脉洪大,举按有力,服十全大补,如麦门、五味、山茱萸、山药而愈。

一童子年十四,发热吐血。余谓肾虚,宜补中益气以滋化源。不信,用寒凉降火,愈甚。始谓余曰:童子未室,何肾虚之有?参芪补气,奚为用之?余述丹溪云:肾主闭脏,肝主疏泄,二脏俱有相火,而其系上属于心。心为君火,为物所感则易于动,心动则相火翕然而随,虽不交会,其精亦暗耗矣。又精血篇云:男子精未满而御女,以通其精,则五脏有不满之处,异日有难状之疾。遂用补中益气及地黄丸而瘥。

一男子咳嗽吐血,热渴痰盛,盗汗遗精,用地黄丸加麦门五味而愈。后因劳怒,忽吐紫血块,先用花蕊石散,又用独参汤渐愈。后劳则咳嗽,吐血一二口,脾肺肾三脉皆洪数,用补中益气、六味地黄而全愈。

星士张东谷谈命,时出中庭,吐血一二口,云:久有此证,遇劳即作。余意此劳伤肺气,其血必散,视之果然。与补中益气加麦门、五味、山药、熟地、茯神、远志服之而愈。翊早,请见云:每服四物、黄连、山栀之类,血益多而倦益甚,今得公一七,吐血顿止,神思如故,何也?余曰:脾统血,肺主气,此劳伤脾肺,致血妄行,故用前药健脾肺之气而嘘血归源耳。

一妇人晡热,肢体瘦倦,食少无味,月经不行,或鼻衄,或血崩半载矣。或用顺气清热止血等剂不应,更加寒热,且时欲作呕。余以为郁怒亏损脾胃虚火,销经妄行而然耳。遂朝用补中益气,夕用六味地黄丸各数剂,半载而痊。

一妇人素沉静,晡热内热,月经不调,后每一二月,或齿缝,或舌下,或咽间,出血碗许,如此年余,服清热凉血调理之药益甚。间治于余,余谓肝脾气郁,血热上行,先用加味归脾汤,后用加味逍遥散,摄血归源而经自调,前证顿愈。

一男子尿血发热,此属肾经亏损,用地黄丸、益气汤以滋化源而愈。

一妇人粪后下血,面色痿黄,耳鸣嗜卧,饮食不甘,服凉血药愈甚。诊之右关脉浮而弱,以加味四君子汤加升麻、柴胡数剂,脾气已醒,兼进黄连丸数剂而愈。

一男子粪后下血,久而不愈,此中气不足,以补中益气汤数剂,更以黄连丸数服血止,又服前汤,月余不再作。

一儒者素勤苦,因饮食失节,大便下血,或赤或黯,后非便血则盗汗,非恶寒则发热,六脉浮大,心脾则濇。此思伤心脾不能摄血归源也。盖血即汗,汗即血。其色赤黯,便血盗汗,皆火之升降微甚耳。恶寒发热,气血俱虚也。乃午前用补中益气汤,以补脾肺之源,举下陷之气;午后用归脾汤加麦门冬五味子,以补心脾之血,收耗散之液,不两月而诸证悉愈。

《医宗必读》曰:南都许轮所孙女吐血痰嗽,六月诊之,两尺如烂绵,两寸大而数。余曰:金以火为仇,肺不浮濇,反得洪大,贼脉见矣,秋令可忧。八月初五复诊之,肺之洪者变为细数,肾之软者变为疾劲。余曰:岁在戊午,少阴司天,两尺不应。今尺当不应而反大,寸当浮大而反沉细,尺寸反者死。肺至悬绝,十二日死,计其期当死于十六日。然能食者过期,况十六、十七二日皆金,未遽绝也,十八交寒露,又值火日,经曰:手太阴气绝,丙日笃,丁日死,言火日也。寅时乃气血注肺之时,不能注则绝,必死于十八日寅时矣。轮所闻之,澘然泪下。以其能食犹不肯信,果至十八日未晓而终。

给谏章鲁斋在吾邑作令时,令郎凌九吐血发热,遗精盗汗,形肉衰削。先有医士戒之曰:勿服人参,若误服之,无药可救矣。两月弗效,召余诊,曰:此脾肺气虚之候,非大剂参芪不可。鲁斋骇曰:前有医者戒之甚严,而兄用之甚多,何相悬也!余曰:此医能任决效否?曰:不能也。余曰:请易参五斤,毋掣吾肘,期于三月可以报绩。陈论甚力,鲁斋信而从之。遂用六君子,间用补中益气及七味丸疗之,日轻一日,果如所约。

尚宝卿须日华林下,多郁且有暴怒,吐血甚多,倦怠异常。余以六君子纳参一两,干姜一钱,木香八分,四日而血止。后因怒气,血复大作。余曰:先与平肝,继当大补。然夏得秋脉,所谓早见非时之脉,当其时不能再见矣。果如期而殁。

大宗伯董元宰乙卯春,有少妾吐血蒸嗽,先用清火,继用补中,俱不见效。迎余治之,余曰:两尺沉实,少腹按之必痛。询之果然。此怒后蓄血,经年弗效,乃为蒸热,热甚而吐血,阴伤之甚也。乃与四物汤加郁金、桃仁、穿山甲、大黄少许,下黑血升余,少腹痛仍在;更以前药加大黄三钱煎服,又下黑血块及如桃胶蚬肉者三四升,腹痛乃止,虚倦异常;与独参汤饮之,三日而热减六七;服十全大补汤,百余日而康复如常。

刑部主政唐名必劳心太过,因食海鲜,吐血有痰,喉间如鲠,日晡烦热。喜其六脉不数,惟左寸濇而细,右关大而软。此思虑伤心脾也,以归脾汤大料,如丹参、丹皮、麦门冬、生地黄二十余剂而证减六七,兼服六味丸三月,遂不复发。

侍御冯五玉令爱发热咳嗽,已及半载,十月间吐鲜血甚多,一日之内,不过食粥一盏,大肉消陷,大便溏泄,沉困着床,脉来七至。余曰:法在不救,人所共知。若能惟余是听,不为旁挠,可救十中之一。每贴用人参五钱,桂、附各一钱,芪、朮三钱,归、芍二钱,陈皮一钱,日投三贴,约进七十剂,及壮水丸三斤而后起于床,又三月而饮食如旧。若泥常法而弃之,幽潜沉冤矣。

学宪黄贞父下血甚多,面色痿黄,发热倦怠,盗汗遗精。余诊之曰:脾虚不能统血,肾虚不能闭藏,法当以补中益气五贴并一而进之。十日汗止,二十日血止,再以六味地黄丸间服,一月而安。

《古今医统》曰:滑伯仁治一人呕血,甚至盈盆,二年。素劳役,致中气损。先与八宝散,一二日,服黄芩芍药汤,少有动作即进犀角地黄汤加桃仁、大黄,稍间服宁神散,有痰用蒙石丸,其脉始芤大后渐平,三月而愈。屡用咸验。

又一人冒暑吐血,拒痛身热,头眩,脉洪而滑,曰:此必大醉冒暑,血壅为暑迫上行,先与犀角地黄汤,继服桃仁承气汤去瘀血,后清暑而安。

一人偶搔腘中疮,出血汨汨如涌泉,竟日不止,困甚。二尺脉如蛛丝,他部皆无。吕沧洲曰:夫脉气,血之先也。今血妄行,故劳气暴衰。二尺尚可按,当益荣以泻阴火。以四神汤加防风、荆芥连进,脉渐出,更服十全大补汤遂愈。

《寓意草》曰:黄湛侯素有失血病,一晨起至书房,陡爆一口,倾血一盆,喉间气涌,神思飘荡,壮热如蒸,颈筋粗劲,诊其脉,尺中甚乱。曰:此昨晚大犯房劳,自不用命也。因出验血,见色如太阳之红。其仆曰:此血如宰猪后半之血,其来甚远。不识痴人有此确喻。再至寝室,谓曰:少阴之脉萦舌本。少阴者肾也。今肾中之血汹涌而出,舌本已硬,无法可以救急。因谛思良久,曰:只有一法。不得已,用丸药一服,坠安元气,若得气转丹田,尚可缓图。因煎人参浓汤下黑锡丹三十粒,喉间汩汩有声,渐下入腹,顷之舌柔能言,但声不出。余亟用润下之剂以继前药,遂与阿胶一味重两许,镕化分三次热服,溉以热汤,半日服尽。身热渐退,颈筋渐消,进粥,与补肾药,连服五日,声出喉清,人事向安,但每日尚出深红之血盏许。因时令大热,连《内经》热淫血溢,治以咸寒之旨,于补肾药中多加秋石,服之遂愈。

闻君求有失血疾,时一举发,其出颇多,咳嗽生痰,上气面青少泽,其脉厥阴肝部独伤,原于忿怒之火无疑。合色脉谛详,总是阴血不足耳。但从前所用之药,本以生血反滋其痰,本以驱痰转耗其血,似是而非,谁其辨之?夫脉之充也,色之华也,皆气与血之为也。以脱血故,致今气亦易脱,每每上升胸膈,喘促胀闷,不利于语言行持,虽举发有时,然非细故矣。乃用行气药以取快,何异操刀使割耶?诚欲气不上升,无过于血日滋长,暗将浮游之气,摄入不息之途,乃为良治。然胸膈肺胃间,顽痰胶结,既阻循环,又难培养,似乎痰不亟除,别无生血之法矣。不知此证而欲除痰,痰未必除,气已先尽,不得之数也。从来痰药入腹,其痰不过暂开复闭,劳而无功。吾于此每用乘机利导之法,先以微阳药开其痰,继以纯阴峻投,如决水转石,亟过痰之关隘,迨至痰之开者复闭,所用生血之药,蚤已从天而下。日续一日,久久而血生,血生而气返血室,如浪子归家,转能兴家,所借以驱胶结之痰者,即此气也。此际始加除痰之药,庶几痰去气存,累年之疾,至是始得痊安耳。然饮食最宜致慎,不但肥甘生痰,厚味伤阴已也。人身自平旦至日中,行阳二十五度,饮食易消,故不成痰;自日中至合夜,行阴二十五度,饮食不消,故易成痰。释教以过午戒食,其大药王护身之一则欤?进之调摄,尤为紧关。盖贤人尝以秋冬养阴,秋者于时为收,冬者于时为藏。法天地之收藏,而宁茹毋吐,宁拒毋迎,宁早卧毋早兴。蛰虫尚知闭户,岂君子可无居室之功耶?况乎欲血不再脱,尤贵退藏于密耶?又况乎厥阴肝木受病,其憔悴之色,见于三时者,犹可诿之病色,至春月发荣之时,更何诿耶?然春月之荣,不自春月始也,始于秋冬收藏之固。设冬月水脏所储者少,春月木即欲发荣,其如泉竭不足以溉苞稂何?故失此不治,至春病危始图之,则万无及矣。

顾枚先年二十余岁,身躯肥大,平素嗜酒,迩来鳏居郁郁,壬午孟夏,患失血证,每晚去血一二盏,至季夏时,去血无算,面色不见憔悴,肌肉不见消瘦,诊其脉亦不见洪盛,昼夜亦不见寒热,但苦上气喘促,夜多咳嗽,喉间窒塞,胸前紧逼,背后刺胀,腹中闷痛,躁急多怒。医以人参、阿胶治失血成法,用之月余,逾增其势。更医多方以图,用膏子之润上而气时降也,用牛膝、黄蘗之导下而血时息也,及服酒研三七少许,则血止而咳亦不作。但未久血复至,咳复增。又以为龙雷之火所致,思用八味丸中之些微桂附以引火归元。总繇未识病情也,请因是证而益广病机焉。人身血为阴,男子不足于阴,故以血为宝。是以失血之证,阴虚多致发热,面色多致枯黑,肌肉多致消瘦。今病者不然,岂其有余于血哉?以病为饮醇伤胃,胃为水谷之海,多气多血,二十余年水谷充养之精华,以渐内亏而外不觉也。胃之脉从头走足,本下行也。以呕血之故,逆而上行,则呼吸之音必致喘急矣。胃之气传入大小肠膀胱等处,亦本下行也。以屡呕之故,上逆而不下达,则肠腹之间必致痛闷矣。胃气上奔,呕逆横决,则胸中之气必乱,至于逼紧痛楚,则乱之甚矣。胸中之位舍有限,已乱之气无处可容,势必攻入于背,以背为胸之腑也。至于肩髃骨空,钻如刃刺,则入之深矣。故一胃耳,分为三脘,上脘气多,下脘血多,中脘气血俱多。今胃中既乱,气血混矣。不但胃也,胃之上为膈,其心烦多怒者,正《内经》所谓血并于膈之上,气并于膈之下,致使气血倒矣。所以《内经》又言血并于阳,气并于阴,乃为热中。又言瘅成为消中。瘅即热也。消中者,善食多饥,而肌肉暗减也。病者之嗜饮为热积胃中,其不病消中而病呕血者何耶?《内经》又以胃脉本宜洪盛,反得沉细者,为胃气已逆。若见人迎脉盛,则热聚于胃而内生痈。今胃脉已见沉细,其不成胃痈而成呕血者,又何耶?不知病者呕血之源,与此两者同出异名耳。热积于中即为消,血积于中即为痈,而随积随呕,则为此证。揆其致此之繇,必以醉饱入房而得之。盖人身气动则血动,而构精时之气,有乾坤鼓铸之象,其血大动。精者血之所化也,灌输原不止胃之一经,独此一经所动之血,为醉饱之余所阻,不能与他经之血,缉续于不息之途,是以开此脱血一窦,今者竟成熟路矣。欲治此病,不如此以分经辨证,何从措手乎?岂惟经也,络亦宜辨。胃之大络,贯膈络肺。不辨其络,亦孰知膈间紧迸,肺间气胀,痰胶为胃病之所传哉?当此长夏土旺,不惟母病而子失养,抑且母邪尽传于子,至三秋燥金司令,咳嗽喘满之患必增,不急治之,则无及矣。今岁少阴司天,少阴之上,热气主之,运气热也。夏月适当暑热,时令热也。而与胃中积热合煽其虐,不治其热,血必不止。然不难于血之止,第患其止而复聚也。聚于中为蛊为痈,犹缓也;聚于上为喘为厥,则骤也。惟遵《内经》热淫血溢治以咸寒之旨为主治。咸能走血,寒可胜热,庶于消渴痈疽两患,可无妨碍。然必先除经病,务俾经脉下走,经气下行,后乃可除络中之病,譬沟渠通而行潦始消也。然未易言也。病者呕血经久,无法可止。父兄敦请仆往救治,告以必须议病不议药,予乃定是案。用元明粉化水煮黄蘗、秋石化水煮知母,以清解蕴热而消瘀化疽,加甘草以调其苦,独取咸寒气味,进四剂而血止,可谓神矣。医者果然诐药性太寒,渠家果不终其用。延至八月,病者胸胁高肿数围,肺内生痈,寒热大作,喘咳不休,食饮不入,俯几不敢动移,以致臀肉磨穿,危在呼吸,百计强与医治,断不应命。父兄因生仇恨,再求为其所难,以曲尽人情,只得极力治之。变证蠭出,通计免于五死而得五生。病者不戒,兼啖生冷,肺复生痈,一夕呕痰如猪肝状者,百十余枚。一脏两伤,竟至不起。仆焦劳百日,心力俱殚,第无如末流难挽何矣。

门人问曰:州尊暴病,呕血数升,指尖微冷,喉间窒塞,声不易出,安危之机,关于医药。有用温补人参、阿胶之属者,有用凉血生地、元参之属者,有用降火黄蘗、知母之属者,漫难适从,请吾师确言其理,以开瞽聩。答曰:古今论失血之证,皆混在痰火一门,是以言之不中肯窾,吾试为子详之。夫血病有新久微甚,无不本之于火。然火有阴阳不同,治法因之迥远。州尊虽旧尝失血,不过伤损之类,其原颇轻。今入春以来,忽尔呕血数盂,则出之暴矣。经云:暴病非阳。则其为火也即非阳火甚明。阳火者,五行之火,天地间经常可久之物,何暴之有?设其暴也,复可以五行之水折之,不能暴矣。惟夫龙雷之火,潜伏阴中,方其未动,不知其为火也。及其一发,暴不可御,以故载阴血而上溢。盖龙雷之性,必阴云四合,然后遂其升腾之势。若天青日朗,则退藏不动矣。故凡用凉血清火之药者,皆以水制火之常法,施之于阴火,未有不转助其焰者也。大法惟宜温补,而温补中之细微曲折,要在讲明有素。经曰:少阴之脉萦舌本,谓肾脉萦繞于舌根之间也。又曰:咯血者属肾,明乎阴火发于阴中,其血咯之成块而出,不比咳嗽痨证,痰中带血为阳火也。此义从前未有发明,惟汉代张仲景为医中之圣,于伤寒证中,垂戒一款云:误发少阴汗动其经血者,下竭上厥为难治。后人随文读去,至下竭上厥之理,总置不讲。不知下竭者,阴血竭于下也;上厥者,阴气逆于上也。盖气与血两相维附,气不得血则散而无统,血不得气则凝而不流。故阴火动而阴气不得不上奔,阴气上奔而阴血不得不从之上溢,阴血上溢则下竭矣。血既上溢,其随血之气,散于胸中,不能复返本位,则上厥矣。阴气上逆,不过至颈而止,不能越高巅清阳之位,是以喉间窒塞,心忡耳鸣,胸膈不舒也。然岂但窒塞不舒已哉?阴气久居于上,势必龙雷之火应之于下,血不尽竭不止也,气不尽厥亦不止也。仲景所以断以为难治者,其以是乎?但止曰难治,非谓不治也。仲景不立治法者,以另有《卒病论》十六卷,颛论暴病,后世散逸无传耳。吾为子大辟其扃,则以健脾中之阳气为第一义。健脾之阳,一举有三善也:一者,脾中之阳气旺,如天青日朗,而龙雷潜伏也;一者脾中之阳气旺,而胸中窒塞之阴气,如太空不留纤翳也。一者脾中之阳气旺,而饮食运化精微,复生其下竭之血也。况乎地气必蒸土为湿,然后上升为云。若土燥而不湿,地气于中隔绝矣,天气不常清乎?今方书皆是治阳火之法,至龙雷之火,徒有其名而无其治,反妄引久嗽成劳痰中带血之阳证,不敢用健脾增咳为例。不思咯血即有咳嗽,不过气逆上厥之咳,气下则不咳矣,况于原无咳嗽者乎?古方治龙雷之火,每用桂附引火归元之法,然施于暴血之证,可暂不可常。盖已亏之血,恕不能制其悍,而未动之血,恐不可滋之扰耳。究而论文,治龙雷之火,全以收藏为主,以秋冬则龙潜雷伏也。用收藏药不效,略用燥烈为乡导,以示同气相求之义则可。既已收藏,宁敢漫用燥烈乎?先生宿有损伤失血之病,又益以忧恐,恐则伤肾,而少阴之血无端溢出,与仲景所谓误发少阴汗动其血者,初无少异。况肝主谋虑,性喜疏泄,冬间肾气不藏,久已供肝木之挹取,今春令将行,而肝木居青龙之位,震雷之司,秉权用事,是以天时之龙雷未动,身中之龙雷先动,其血已暴涌而出,不识后此春夏十二气龙雷大发之时,将何血以奉之耶?夫大病须用大药。大药者,天时春夏而吾心寂然秋冬是也。子后遇此病,必以崇土为先,土厚则阴浊不升而血患息。万物以土为根,元气以土为宅也。

筠翁长郎病失血,岁二三发,其后所出渐多,咳嗽发热,食减肌削,屡至小康,不以为意。夏秋间偶发寒热如疟状,每夜达曙,微汗始解。嗣后寒热稍减,病转下利。医谓其虚也,进以参、朮,胸膈迷闷,喉音窒塞,服茯苓、山药、预收红铅末,下黑血块数升,胸喉顿舒,面容亦转。筠翁神之,以为得竹破竹补之法也。加用桂附二剂。于是下利一昼夜十数行,饮食难入,神识不清,病增沉剧。仆诊其脾脉大而空,肾脉小而乱,肺脉沉而伏。筠翁自谓知医,令仆疏方,并问此为何证?仆曰:此证患在亡阴,况所用峻热之药,如权臣悍帅,不至犯上无等不已,行期在立冬后三日。以今计之,不过信宿,无以方为也。何以言之?经云:暴病非阳,久病非阴。则数年失血,其为阳盛阴虚无疑。况食减而血不生,渐至肌削而血日槁,虚者益虚,盛者益盛,热必阴火大炽,上炎而伤肺金,咳嗽生痰,清肃下行之令尽壅,由是肾水无母气以生,不足以荫养百骸,柴栅瘦损,每申酉时洒淅恶寒,转而热至天明,微汗始退,政如夏日炎蒸,非雨不解。身中之象,明明有春夏、无秋冬,用药方法,不亟使金寒水冷以杀其势,一往不返矣。乃因下利误用参、朮补剂,不知肺热已极,止有从皮毛透出一路。今补而不宣,势必移于大肠,所谓肺移热于大肠,传为肠澼者是也。至用红铅末下黑血者,盖阳分之血随清气行者,久已呕出。其阴分之血,随浊气行至胸中,为膜原所蔽,久瘀膈间者,得经水阴分下出之血,引之而走下窍,声应气求之妙也。久积顿宽,面色稍转,言笑稍适者,得其下之之力,非得其补之之力也。乃平日预蓄此药,必为方士所惑,见为真阳大药,遂放胆加用桂、附燥烈,以尽劫其阴,惜此时未得止之,今则两尺脉乱,火燔而泉竭,脾胃脉浮,下多阴亡,阳无所附,肺脉沉伏,金气缩敛不行,神识不清而魄已先丧矣。夫以火济火,焉得不终耶!

姜宜人得奇证,简《本草经疏》治交肠用五苓散之说,以为神秘。余见之,辨曰:交肠一证,大小二便易位而出,若交易然。古用五苓治之,专为通前阴而设也。若此证闭在后阴,二便俱从前阴而出,拟之交肠,诚有似是实非者。况交肠乃暴病,骤然而气乱于中,此病证乃久病以渐而血枯于内,有毫厘千里之不同,安得拟之?原夫疾之所始,始于忧思结而伤脾,脾统血者也。脾伤则不能统摄而错出下行,有若崩漏,实名脱营。脱营病宜大补急固,乃误认为崩漏,以凉血清火为治,则脱出转多。不思天癸已尽,潮汛已绝,万无是病。其年高气弱,无血以实漏 者,毫不念也。于是胞门子户之血日渐消亡,势不得不借资不仰给矣。借资于大肠,转将大肠之血运输而渗入胞囊,久之大肠之血亦尽。而大肠之气附血而行者,孤而无主,为拳为块,奔腾涣散,与林木池鱼之殃祸同矣。又如救荒者,剥邻国为立尽之墟,所不顾矣。犹未也,仰给于胃脘,转将胃脘之血,吸引而渗入胞囊,久之胃脘之血亦尽,下脱之血,始无源自止。夫胃脘之血,所以荣周身而贯百脉者。今暗归乌有,则苞稂失润而黍离足忧,血尽而止,较之血存而脱,又倍速矣。故血尽然后气乱,气乱然后水谷舍故趋新,舍宽趋隘,江汉两渠,并归一路,身中为之大乱,势必大肠之故道复通,乃可拨乱反治,与五苓一方全无干涉。又况水谷由胃入肠,另有幽门泌别清浊,今以渗血之故,酿为谷道,是幽门辟为坦径矣。尚可用五苓再辟之乎?又况五苓之劫阴,为亡血家所深戒乎?今之见一病,辄有一药,横于胸中,与夫执成方奉为灵秘者,大率皆误人者也。若宜人之病,余三指才下,便问曰:病中多哭泣否?婢媪曰:时时泣下。乃知脏燥者多泣。大肠方废而不用也,交肠云乎哉?今大肠之脉,累累而现于指,可虞之时,其来春枣叶生乎?枣叶生而言果验。

陈彦质患肠风下血,近三十年,体肥身健,零星去血,旋亦生长,不为害也。旧冬忽然下血数斗,盖谋虑忧郁,过伤肝脾,肝主血,脾统血,血无主统,故出之暴耳。彼时即宜大补急固。延至春月,则木旺土衰,脾气益加下溜矣。肝木之风与肠风交煽,血尽而下尘水,水尽而去肠垢,垢尽而吸取胃中所纳之食,汩汩下行,总不停留变化,直出如箭,以致****脱出三五寸,无气以收。每以热汤浴之,睁叫托入,顷之去后,其肛复脱。一昼夜下利三十余行,苦不可言。面色浮肿,夭然不泽,唇焦口干,鼻孔黑煤,种种不治,所共睹矣。仆诊其脉,察其证,因为借箸筹之,得五可治焉。若果阴血脱尽,当目盲无所视,今双眸尚烱,是所脱者下焦之阴,而上焦之阴犹存也,一也。若果阳气脱尽,当魄汗淋漓,目前无非鬼像,今汗出不过偶有,而见鬼亦止二次,是所脱者脾中之阳,而他脏之阳犹存也,二也。胃中尚能容谷些少,未显呕吐哕逆之证,则相连脏腑,未至交绝,三也。夜间虽艰于睡,然交睫时亦多,更不见有发热之候,四也。脉已虚软无力,而激之间亦鼓指,是禀受原丰,不易摧朽,五也。但脾脏大伤,兼以失治旷日,其气去绝不远耳。经云:阳气如天之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今阳气陷入阴中,大股热气从****泄出,如火之烙,不但失所已也。所以犹存一线生意者,以他脏中未易动摇,如辅车唇齿,相为倚借,供其绝乏耳。夫他脏何可恃也?生死大关,全于脾中之阳气复与不复定之。阳气微复,则食饮微化,便泄微止,****微收;阳气全复,则食饮全化,便泄全止,****全收矣。然阴阳两竭之余,偏驳之药,既不可用,所借者必参、朮也,复气中即寓生血。但人参力未易办,况才入胃中即从肠出,不得不广服以继之,此则存乎自裁耳。于是以人参汤调赤石脂末服之,稍安;次以人参、白朮、赤石脂、禹余粮为丸,服之全愈。

《景岳全书》曰:倪孝廉者,年逾四旬,素以灯窻思虑之劳,伤及脾气,时有呕吐之证,过劳即发。余常以理阴煎、温胃饮之属,随饮即愈。一日,于暑末时,因连日交际,致劳心脾,遂上为吐血,下为泄血,俱大如手片,或紫或红,其多可畏。急迫延余,而余适他往。复延一时名者,云:此因劳而火起心脾,兼以暑令正王,而二火相济,所以致此。乃与以犀角、地黄、童便、知母之属,药及两剂,其吐愈甚,脉亦紧数,困惫垂危。彼医云:此其脉证俱逆,原无生理,不可为也。其子惶惧,复至恳余。因往视之,则形势俱剧。但以素契,不可辞,乃用人参、熟地、干姜、甘草四味大剂与之。初服毫不为动,次服觉呕恶稍止而脉中微有生意,乃复加附子、炮姜各二钱,人参、熟地各一两,白朮四钱,炙甘草一钱,茯苓二钱,黄昏与服,竟得大睡。直至四鼓复进之,而呕止血亦止。遂大加温补调理,旬日而复健如故。

衄血有格阳证者,以阴亏于下,而阳浮于上。但察其六脉细微,全无热证,或见浮虚豁大,上热下寒,而血衄不止,皆其证也。治宜益火之源,古有八味地黄汤,乃其对证之剂。余有镇阴煎之制,其效尤捷。盖此证不惟内伤者有之,即伤寒者亦有之。然必其素多斫丧,损及真阴者,乃见此证。余尝治一多欲少年,以伤寒七日之后,忽尔鼻衄,以为将解之兆,及自辰至申,所衄者一斗余,鼻息脉息俱已将脱,身冷如冰,目视俱直,而犹涓涓不绝,呼吸垂危。其父母号呼求救,余急投镇阴煎一剂,衄乃止,身乃温,次加调理而愈。自后凡治此证,无不向应,亦神矣哉。

同类推荐
  • 居士分灯录

    居士分灯录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三家诗话

    三家诗话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佛说毗沙门天王经

    佛说毗沙门天王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尊隐

    尊隐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秋山

    秋山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热门推荐
  • 极品美男:丫头我们好好爱

    极品美男:丫头我们好好爱

    她不知道熬了多少个通宵,才完成的1000个纸和鹤,365个幸运星(1000个纸鹤和365个幸运星,分别是一生平安,每年365天天天幸运,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最深的祝福)42朵玫瑰(有红黑黄粉四种颜色,分别采用了哲龙和一梦生日的四个数字,代表永远的生日礼物。)还有很多他喜欢的歌星的专集和图片,她不想错失他……或许,她希望彼此还是朋友,不,是恋人也不一定,只是秋天的遇见,仿佛早就注定是无言的结局……--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豪门蜜爱:诱宠小娇妻

    豪门蜜爱:诱宠小娇妻

    五年前。“这是对于昨晚的补偿!”帝豪大酒店总统套房内,他漠然塞给他一张百万支票,来作为她初夜的补偿。“老娘初夜就值一百万?”她不屑一笑,接过支票,将其撕的粉碎。他问:”价码不够,那你想要多少?“她冷然说:“老娘想要你滚蛋,如果你敢在出现老娘面前的话,老娘就一枪毙了你。”五年后,她已然是刑警队队长,而他因为凶杀案嫌疑人被抓。她和他在刑讯室内不期而遇。她冷然说:“好巧!”他面无表情说:“不巧,我找了你五年。”
  • 情深意动:总裁高攀不起

    情深意动:总裁高攀不起

    为了父亲岌岌可危的事业,叶漾牺牲了自己,把幸福埋葬在一段无爱婚姻。婚假过后叶漾回到公司,殊不知老板已换作他人,公司大堂,她一眼认出那个一身矜贵的男人,那个早晨她醒来后狼狈的模样,如今,历历在目。
  • 恰似命运的安排

    恰似命运的安排

    一位多重马甲的女主,一位多势力的男里主。女主:这个男人我认识?男主:凌,好久不见??两个人因命运的红线而在一起又会碰出怎样的火花呢?
  • 田园之医妻有毒

    田园之医妻有毒

    推荐我的新文《农家喜事之旺门佳婿》,欢迎收藏阅读!本书简介:【双宠,一对一,双洁!】现代女村医被病人家属闹事失手打死,穿越异世,重生在了比自己小十岁的小村姑身上。可惜的是,拥有双重性格的女村医活活的把一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活成了医毒不分家的野丫头!即使这样,还是有那么多的男人前仆后继想把野丫头娶回家,让村里的待嫁姑娘们嫉妒红了眼。只是,野丫头早已看中了那个满脸刀疤的秀才穷小子!娘家穷,不怕,咱有医术还会种花,咱靠养鱼养虾也能发家!婆家穷,不怕,咱夫君会读书还会丹青,随手几张画就能卖个十几万!这是一个穿越女毒医和耿直小秀才的爱情故事,也顺便致致富发发家。大甜伤胃,小虐怡情!女主医术在手,发家致富;男主从村长到县令,先弱后强一步一青云!推荐我的两本完结种田文:《重生之田园辣妻》《田园空间之美夫悍妻》
  • 守陵人之始皇归来

    守陵人之始皇归来

    风起云涌,纷争再起!东方羽化作为始皇帝的守陵人,面对仙道敌人,守护神州大地,联合同盟抵御外来侵入者!
  • 圣武邪尊

    圣武邪尊

    万世位界中,茫茫天河之下!他,上斩天元苍穹。他,下灭地神古犹。
  • 一个女人的沉沦与新生

    一个女人的沉沦与新生

    冷媚——一个年轻貌美的纺织女,四年前因婚事受挫,遗弃一私生女天赐,被作家郑思渊表哥收养,视如已出,情同骨肉,倍加怜爱,也因此引发不少感情纠葛与悲喜剧,冷媚窥破人生,步入歧路,成为郑思渊笔下的沉沦女,继而与日俱增加淡泊人生,遂堕落为包身女,成了笼中的金丝雀。郑思渊为唤醒冷媚的良知,披肝沥胆,竭尽诚心,此时,杨飘为改编电影脚本,私下与冷媚接触,不意由同情而生爱意虽经郑思渊多方阻挠,仍不改初衷,遂双双坠入情网。两人私奔至黄山,面对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冷媚决计告别昨日,迎接新生,接受了导演的邀请,投身于影片的拍摄……
  • 行走阴阳路

    行走阴阳路

    莫七,从小跟着师傅学道,不过却是一个半吊子阴阳先生自从他上大学后,鬼怪事件奇出不穷。厉鬼,尸煞,饿修罗,僵尸,不死的传说。这些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大秘密?
  • 我的亲密爱人

    我的亲密爱人

    婚礼上,女神说:“既然跟了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后悔。我会不离不弃,乖乖的听你的话,努力做你无可挑剔的好老婆。”男神说:“不管什么时候,以尊重生命为前提,你的幸福快乐永远是我最大的愿望。”